世界情況一天比一天惡化,而最糟的時刻似乎并未到來。
暗之巨蛇還在南美洲盡情享用自助餐,光之巨蛇正在橫渡大西洋,目前預估會在伊比利亞半島登陸。
它還未抵達歐洲,已經引起了大規模的恐慌。無數名流紛紛離開歐洲往東避難,一部分去了陸國,另一部分在西重櫻停留,等候陸國發放簽證。
這些人洞悉了陸國的“秘境實驗計劃”的實質,且不看好歐洲能在光之巨蛇抵達之前搞定——畢竟時間實在是太趕了。
那些沒有本錢去外國避難的人們,則是紛紛離開大城市,往人更少的鄉下避難去了。
如今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巨蛇偏愛襲擊人口聚集最多的地方,因此沒人敢冒繼續待在大城市里的風險。
首選當然是大城市周邊的村鎮,一方面足夠發達,不缺物資,另一方面人口也相對更少。
但隨著大量人口往這些村鎮遷移,“更少的人口”這一點似乎也不成立了。
許多擔心這點的人,選擇繼續遷移到人口更稀少的區域,甚至有行事風格比較極端的,干脆搬到了阿爾卑斯山中,又或是北海的孤島上,以確保自己絕對不會被光之巨蛇盯上。
而那些原本熱鬧繁華的大城市,在巨蛇真正到來之前,就已經飛速地蕭條衰落下去了,宛如世界末日已經降臨。
陸國這邊也差不多,只是并非是往人口稀少的鄉鎮遷移,而是往秘境之中遷移。
原本對公眾嚴格保密的秘境,如今卻成為了避開末日的世外桃源。
挖掘機和推土機連夜運作,工人們三班倒連夜運轉,在秘境之中蓋起了大量的住房建筑。
但無論土木作業如何加班加點,依舊不可能跟得上人口遷移進入秘境的速度。許多人不得不臨時住在集裝房之中,等候分配給自己的住房正式封頂落成。
大部分人的情緒都還算穩定,畢竟進秘境的機會是自己千辛萬苦考下來的,吃住方面全部都由國家提供,而且還有機會覺醒修行資質……哪怕這里的生活條件不是很好,姑且也就當做是在農村度假療養了。
秘境之中濃度高于外界的靈氣,確實也給這些凡人帶來了某種微妙的心曠神怡之感,類似于城里人來到山中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但要說能覺醒修行資質,那完全是用來糊弄人的。
秘境之外,隨著歐洲的逃難浪潮加劇,國內的某些聰明人也已經開始反應過來了。
往人口稀少的地方逃竄,哪有往秘境里避難更加保險?多與少,都是相對而言的,把密集的大城市給毀了,那么次一級的鄉鎮自然就成了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再往下的村鎮也逃不掉。
只要巨蛇還在地球上游蕩,它遲早會吞噬一切能吞噬的生命,或許只有蟑螂這類繁殖速度超快的物種,能抵得住巨蛇的來回吞吃而繼續繁衍生息。
順著這個思路去想,什么覺醒修行資質根本就無所謂,能不能進秘境的區別是生與死,是在里面存活和在外面被吃的區別!
些許流言開始在網上擴散。隨著各大平臺的審核開始捂蓋子,這些聰明人便越發驗證了自己的判斷。
于是更多越發夸張的謠言,開始通過難以管控的渠道,隱秘地傳播開來。
最先被驚動的是部分民間修士群體。這群人在飛快地組織串聯,互相打探彼此手里有沒有秘境渠道,可以作為大家的避難所來使用。
在如今陸國掌握的秘境之中,有部分是民間修士提供的地址,雖然陸國當初買地址也付了大價錢,但顯然遇到如今這種情況,誰都不會死守之前的什么保密協議。
很快,通過互相串聯討論,眾人便更加驚愕地發現,那些吹噓為官方提供過秘境的道友們,此刻一個個全都聯系不上了。
媽的!肯定是已經被官方收編,提前跑到秘境里去躲避巨蛇了!
俠以武犯禁,哪怕有十分之九的民間修士安分守己,剩下來十分之一能鬧出來的亂子,也足以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部分官員突然遭到襲擊綁架,隨后許多城市宣布宵禁,凡武者和軍府修士成群結隊地出動,不少地方已經出現了斗法場面。
在死生之間的大恐怖的威懾之下,沒有人甘心將優先逃生的希望,拱手讓給一群“只會脫產考試”的凡人。
他們必然用盡一切手段,拼盡全力去爭取活命。
姑娘們也沒法獨善其身,雖然有些擔憂林檸去哪了,在當前這種局勢下也只能優先出勤,去各地平定此起彼伏的動亂。
倘若燕裕也在這里,當然會感嘆“越來越有前世的既視感了”,不過他現在依舊在太陽真昧劍編織的幻夢境之中,跟梅映雪和李明湖繼續謀劃欺師滅祖的大事。
長老們態度曖昧,也可以理解。畢竟掌教是太陽劍主,雖然只有金丹境界,但仗著神劍之威也很難對付。
君不見外面那些魔道巨擘,一個個都遣散兵游勇前來送死,自己個個卻是待在大陣之中不出嗎?就是怕攻入蜀山的時候,惹得太陽劍主發起狠來,動用神劍把沖在前面的幾個給先干死。
魔教妖人的顧慮,長老們當然也是有的。所以就要等情況再危急些,最好是到整個宗門搖搖欲墜,下一步就會被攻破的時候,再勸說長老們破釜沉舟,押上賭注。
不把太陽真昧劍搶到手,等大陣破了我們都要完蛋!
隨著宗門防守形勢越發岌岌可危,長老們的口風果然越發松動。
巡山劍仙的傷亡率已經超過一半,再這么下去要無人可守了。田越長老終于坐不住了,找到燕裕問道:
“你先前說的那個……他們都是怎么說的?”
“哪個?”燕裕裝傻。
“就那個,請掌教出戰的計劃。”田越長老黑著臉道,“如今眼看宗門就要守不住了,他身為太陽劍主,出戰也是應有之理。”
“確實。”燕裕嘆氣說道,“但掌教大人不愿出動,我人微言輕,怎能強行反復諫言?那不是找死嗎?”
“嗐!”田越長老很是無語,你之前不是說要謀奪太陽真昧劍嗎?
但這話他又不方便直說,只能拐彎抹角地道:
“你勸不動,可以讓其他長老來勸。”
“哎。”燕裕故意再次長嘆,“掌教好歹是太陽劍主,雖然只有金丹境界,卻也不是一兩個元嬰長老能勸得了的。除非四位長老齊聚,或許才有實力能說得他回心轉意。”
“所以他們的態度是?”田越長老再次問道。
“陸長老還有些顧慮。”燕裕在這方面倒是沒撒謊,“如果您能去給他一點信心,說不定他就會回心轉意了。”
這其實是很危險的事情。因為萬一陸長老是掌教的內應,你前腳過去勸說,他后腳匯報給掌教,那就直接完蛋了。
但如今宗門防線已經搖搖欲墜,預估這幾天就會被徹底擊破,到時候魔道妖人一擁而上,結局還不是一樣死?
田越長老咬了咬牙,說道:
“好,我去跟他說!”
兩人找到陸干長老,就看到他正在為消耗殆盡的宗門庫存發愁。
修士療傷需要靈藥,這塊的缺口是最大的,基本上已經見底了;其次是飛劍的損耗,相對而言壓力還算小些,因為犧牲的劍仙數量不少,遺物可以用來利用……
田越將陸干叫到旁邊,直白地這么一說,便看見陸干露出“果然你也有份”的古怪表情。
“之前也有弟子來找過我。”他直言不諱地說道,“田兄,我也不跟你虛與委蛇,哪怕我們四個人加起來,也未必是太陽劍主的對手。掌教雖然在這點上拎不清,但一旦真刀實槍干起來,可別指望他會留手放水。”
“我知。”田越長老嘆息說道,“但不是已經沒有辦法了嗎?宗門防線即將告破,他居然還能韜光養晦坐得住……我看他是早已打定主意,要放棄宗門,自己帶著神劍跑路了,屆時便拿我們當斷后的誘餌!”
“哎。”陸干長老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行不行你說句話!”田越長老也不耐煩道,“你要是出首我,你現在就可以去了!我寧愿死在神劍之下,也不愿意待會兒被那幫子魔教的狗種捉住抽魂奪魄,日夜折磨!”
“行!”陸干長老終于放話,“算我一份!”
“太好了,我果然沒看錯人!”田越長老大喜過望,又將燕裕叫過來道,“你把具體的計劃說一遍,我們也幫著參詳參詳。”
“哼哼。”他輕蔑地冷笑了聲,“看看怎么才好勸說掌教大人,回心轉意!”
燕裕見他神情不似作偽,估計太陽真昧劍的本體意識并不在,于是便將計劃詳細跟兩位長老說來。
卻說林檸那邊的人生模擬器,如今已經進展到第三個輪回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近水樓臺先得月,Buff幾乎點滿。
然后發現沒有動力去主動告白。
餓著的時候最能吃,飽了以后看什么都沒食欲。如今林檸位于離燕裕最近的位置,每天都能跟他聊個通宵,堪稱無話不談的最佳密友,反而沒有太強的“要立刻把他拿下”的動力。
再說了,哪有讓女孩子主動跟男孩子告白的啦!你也稍微考慮下我的感受好不好哦!
到了大四,林檸也開始準備考研,目標正是燕裕所在的學校。
雖然燕裕打算畢業后直接工作,但也不妨礙林檸繼續深造學業。
她甚至已經規劃好了接下來的計劃:有課的時候上課,做實驗的時候去做實驗,可以好好休息的時候,便在租房里用電磁爐做好飯菜,到燕裕下班的地方等他。
當然,兩個人是不可能住在一起的,畢竟還不是男女朋友嘛。但如果燕裕非得要在我學校附近租房……那我在他的租房里做飯,也是很正常的對不對?
我們可是青梅竹馬哦!
林檸把未來生活規劃完畢,打算發給燕裕,看看他的意見如何——雖然身為青梅竹馬,燕裕通常都不會駁回他的意見,一向都是順著她寵著她的。
消息還沒發出去,聊天窗口突然跳出一條消息:
“檸,借我五千。”
“干嘛?”林檸立刻狐疑起來,“等等,你是燕裕嗎?給我發條語音信息過來。”
對面果然發來語音信息,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女友懷孕了,借點錢打胎。”
林檸:………………
“你什么時候有女朋友的?”她打字的手指都在顫抖。
“今天。”
“為什么沒跟我說?”林檸想要這樣質問他,消息編輯完卻發不出去。
我……我是以什么樣的身份,去質問他的呢?
燕裕卻沒有打算隱瞞她,很快又發來更多消息,將情況都說了:
原來學校里有個體育生姑娘,一直在熱情地追他,甚至還跟著他加了社團。有次社團在外面聚會,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那姑娘把他送去酒店開房,然后就情不自禁……
結果今天早上得知她懷孕了。
林檸在對面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發消息道:
“你,不要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傻乎乎地要去主動負責任。先去檢查下有沒有被傳染什么疾病,再去做個親子鑒定吧。錢我給你打過去了。”
“哦,還是你說得對!”燕裕的回復來得很快,“錢我下個月還你,現在就去醫院!”
林檸看著手機屏幕,靜靜地坐了很久。
接下來的幾天里,她始終將手機帶在身邊,吃飯也看著,睡覺也放在枕頭旁,等著燕裕給她回消息。
噩耗終于如期而至。
沒病,孩子也是他的。那姑娘不肯打胎,說如果燕裕不認,她就生下來自己帶大。
“那你打算怎么辦?”林檸問道。
她的心中滿是苦澀,但燕裕似乎并未留意到她的情緒,只是回答說道:
“不知道。如果她不肯打胎,我是不可能替她做主的,這事情估計沒法瞞下去了,我得跟爸媽說下,錢到時候再還你。”
林檸沒有再看下去了,將手機用力丟在地上。
她了解燕裕父母的性格,更了解燕裕的性格,絕對不可能讓人家姑娘獨自去當單親媽媽——道德上就過不去那一關。
可是……
那我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