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第481章
“從單純的時間上看，好像沒有過去太久。”
“但回想這一路的歷程，我竟然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雙腳再次踏上陸地，赫拉克勒斯恍若隔世。
和走的時候不同，現在的他已經徹底在人間沒有對手了。
巨獅，九頭蛇，海妖，神鷹，斯芬克斯，拉冬，六個提豐留下的妖魔后裔。
死兆之星，阿瑞斯，這些或秩序，或瘋狂的神魔。
腳踏大地，無窮的力量涌入身軀，就好像曾經的奧迪爾斯山從地面撐起蒼天一樣。
在這種無形的加持下，大英雄一度想起了借取神力的感覺。
只是他的見識尚且不夠，所以無法衡量哪一個更加強大。
“安德，擁有這樣的力量，我應該可以順利抵達靈界了吧。”
“誰知道呢，冥界可不是人間，那里本來就沒有這么強大的法則限制……當然，現在就說不準了。”
木偶的嘴巴一開一合，聲音卻順著精神直達腦海。
“我能感覺到，不久前，奧林匹斯山上發生了大變，數道無比可怕的力量相互碰撞。”
“與此同時，人間的秩序也開始滲透冥府，不過它的作用究竟有多少，那就要等我們進去后才能知道了……”
“當然，”笑著提醒道，走到這一步，安德也不希望對方再次翻車：“你現在的力量雖然強大，但你也要記得，這些都是外力。”
“外力可依不可憑……而且對于那些真正的偉大者來說，你的這點本事還差的遠。”
“比如神王？”大英雄問道。
“比如神王。”
點點頭，安德言語里毫無敬意：“如果沒有這份力量，他早就坐不穩他的王位了。”
“好了，在附近打聽打聽吧。”
“我只知道這里有一處連接冥界而非地下世界的通道，但究竟在哪就不清楚了。”
“在這種荒野地區，只要找一個大號的湖泊，應該很容易看到水澤仙女或者大洋神女……俄刻阿諾斯生孩子的本事冠絕世界，這是連路邊的野草都知道的事情。”
真神級的大洋神女沒有多少，赫拉克勒斯知道的有十幾個，一些不出名的可能還有不少。
但地域神一級的可就茫茫多了……沒過多久，在一處距離海岸不過百里的叢林中，大英雄找到了一座大湖。
不出意外的，在釋放出了自己強大的氣血后，湖水微微波動。
很快，一位穿著清涼的女神從湖水中浮了出來。
“你是誰？”
十分好奇，作為與此方湖泊綁定的地域神，這還是大洋神女見過的第二個人類。
“你是黃金人類嗎？”
“或者說……你愿意留下來嗎？”
“留下來？”
聞言微怔，赫拉克勒斯搖了搖頭。
“我不是黃金人類，我也不打算留下來。”
“事實上，我只是來問個路的。”
“這樣啊，那好吧。”
有些失望，大洋神女一點都沒有第一次見面的陌生感。
“你們人類都是這樣嗎，力量強大，但又不懂得享樂，只知道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們人類？”
再次感到意外，赫拉克勒斯不禁問道：
“莫非在我之前，閣下還見過其他和我一樣強大的人類嗎？”
并非自夸，但大英雄的確沒見過和自己現在一個水平的凡人。
怎料大洋神女再次點了點頭，以神的感知予以了肯定。
“是的，只是你們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略做思索，女神緩緩描述道：
“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座高山，巍峨沉重，讓人很有安全感。”
“他給我的感覺就像一輪暖陽，照耀著大地上的生靈。讓追隨他意志的人獲益，也讓與他的意志相違背的人感到刺眼。”
“只是他還沒有下定決心，所以他還沒把自己的光芒照向世界，而你也還有自己的牽絆——我能看得出來這一點。”
“所以話說回來，英勇而無畏的英雄啊，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考慮什么？”
“自然是和我共度良宵。”
理所當然，大洋神女向他眨了眨眼，就好像一旁的狄俄尼索斯不存在一樣。
“能睡到像你這樣不凡的人類，我可以向我姐妹們吹上一百年——怎么樣，你真的不嘗試一下嗎？”
“還是說你們人類都對這個沒有興趣……那你們的人生也太無趣了吧。”
快速離開，看上去有那么一點匆忙。
和原本神話中記載的有些不同，也許是因為出世早了很多，也沒有在人類的王國中廝混，赫拉克勒斯顯然有些無法招架大洋神女的攻勢。
沒有多問，在打聽清楚了冥界入口后，大英雄在一陣清脆的笑聲中離開了那座無名湖畔。
他不知道曾經也來過這里的那位黃金人類是個什么待遇，但大概比較相似吧。
跟在后面，狄俄尼索斯明顯有點尷尬。
既是因為他被人忽視了，也是因為方才的見聞有點影響神靈高大的形象。
嗯，雖然許多女神確實是這樣的，而神靈的形象在赫拉克勒斯的眼中恐怕也不高大了……
暗自腹誹，狄俄尼索斯不由隨便找了個話題，讓方才的事情盡快過去。
“赫拉克勒斯，這世上竟然還有人類能和你相提并論嗎？”
“我還以為你已經是人類有史以來的最強，后來者也無法超越你了呢。”
“……最強談不上，在歲月面前，沒有絕對。”
“只是那個黃金人類……我也不清楚他是個什么情況。”
微微搖頭，對這件事，大英雄的確挺好奇的。
他能走到今天，有自己的因素，但也少不了一路行來的機緣。
當然，赫拉克勒斯倒不會因此就否定自己的能力，畢竟所謂天命也好，血脈也罷，它們就和一個人的智慧、性格一樣，是與生俱來的一部分，本身就是一個人之所以是一個人的組成部分。
硬要將二者分開并沒有什么意義，大英雄也不會這么鉆牛角尖。
不過說到黃金人類……赫拉克勒斯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經看到的那一段有關魔網女神的影像。
或許大洋神女見到的那個人，和魔網之主所說的是一個人吧。
一路往西，當跨過第三條大河，越過五座高山，在第六座山的山腳下，赫拉克勒斯終于看到了那處通往冥府的洞穴。
深不見底，隱約有陣陣寒風呼嘯。
在洞穴不遠處，大英雄看到了一個簡陋的神殿，里面擺放著哈迪斯的神像。
只是與物質世界的大多數神像不同，冥王的神像沒有臉，只有一個大致的人形。
而在石像上面，赫拉克勒斯察覺到了一絲絲與生命向背棄的氣息。
“這是什么？”
“這是亡靈。”
開口解釋，普羅米修斯緩緩說道。
“骸骨與尸體重獲生機，猶如生者般行動。”
“它們生活在大地之下，喜愛月色，厭惡陽光。”
“這座神像應該是一些誕生了智慧的亡靈偶爾來到地面上建造的，只是和人類相比，他們的技術還是太過粗糙了。”
“亡靈嗎……”
默默念出這個大陸上很少出現的單詞，看著面前的洞口，赫拉克勒斯一躍而下。
通往冥界的道路有很多種，有些是一點點走過去的，有些是從地底世界的某處連接過去的，還有些就像這樣，是直接跳下去，然后在無止盡的墜落中達到的。
前兩者要面對一路上可能遇見的敵人，他們可能是生活在地下世界的族群，也有可能是躲避在里面的邪神。
后者則干脆的考驗個人的實力，如果水平不夠，很容易在落地的時候變成一攤肉泥。
所幸這些對于赫拉克勒斯來說都不是問題……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徹。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半天，也許是半月。
當即將落到地面上的時候，大英雄憑空一踏，在一道音爆聲中減緩了下落的速度。
最終隨著‘砰——’的一聲響動，他感覺到了周圍變化的規則。
天空霧蒙蒙，唯有極遠處的地方，一輪淡紫色的月影照耀。
大地一片灰土，些許水聲不知從哪里傳來。
踩在一條人為鋪成——或許是亡靈所造的古道上，兩側爬滿了石榴藤。
薄荷草栽滿了剩下的各地，在風中輕輕搖曳。
而古道的兩側的極盡，永恒的黑暗與夜幕在寂靜中吞吐。
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讓人感到一種發自靈魂的敬畏。
“這里……就是冥界了嗎？”
目光掃過四周，沒有找到亡靈的蹤跡。
繼續向前看，在古道延伸的方向，赫拉克勒斯看到了一扇隱沒在霧氣中的大門。
冥府之門，隔絕幽冥內外的門戶……傳聞在它的前面，有身為提豐之子的三頭犬親自守衛。
而在它的后面，則有一位可怕的黑騎士作為鎮守，禁止任何未經允許的存在從這里往來人間。
當然，赫拉克勒斯并未覺得他們能擋住自己，無論哪一個都是如此。
上前一步，沒有拿出武器，他準備先禮后兵。
希望這里的看守不要像人間的那些海仙女一樣，禁止他通過這里進入幽冥吧……
“嗯？”
沒走幾步，赫拉克勒斯突然停下。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那高大巍峨的冥界之門，他突然產生了一股警兆。
不，不是冥界之門，而是別的什么……目光下移，在高加索神鷹之瞳的幫助下，大英雄的視力瞬間千百倍的提升。
蘊含著魔力與負能量的霧氣被貫穿，隱藏在背后的巨獸落入他的眼中。
三頭魔犬，刻爾珀洛斯，竟然是它嗎？
不明白這是為什么，在大英雄的感知中，對方的實力雖然不凡，可也比不上拉冬來的強大。
然而在這位大妖魔的身上，赫拉克勒斯確實感受到了一種極其強大的威脅感。
就好像它一旦爆發，即使是刀槍不入的巨獅之皮，也無法保住自己的生命一樣。
砰——
“……怎么了，你怎么停下來了。”
緊隨其后，隨著一陣響動，狄俄尼索斯也來到了冥界當中。
不同于大英雄的敏銳，他并沒有什么異樣的感覺。
眉頭皺起，對于狄俄尼索斯的問題，赫拉克勒斯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如實回應嗎？可這只是他沒有證據的感覺。
而在刻爾珀洛斯的身上，他根本找不到這種威脅的源頭……
“別找了，你是找不到的。”
“誰？”
神情一變，背后的銅棍落入大英雄掌中，把一旁的狄俄尼索斯嚇了一跳。
只是目光掃過周遭，赫拉克勒斯什么也沒有發現。
“你是誰。”
淡淡開口，大英雄不相信這是自己的錯覺，也不覺得那個出聲之人就是為了裝神弄鬼。
果然，當他的話音落下，一道聲音再次傳來。
“別害怕，人間的英雄。”
“歡迎來到冥府，這里和人間可不一樣……就是不知道你是為何而來？”
“在詢問別人之前，你或許更應該介紹下自己。”
不為所動，赫拉克勒斯緩緩開口。
而沉默片刻，那道聲音很快繼續傳來。
“當然，很謹慎的人類，這是一個好品質。”
“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我是一位來自靈界的神靈，因與人間的神王作對而遭到了清算。”
“這位表面公平，實則殘暴的統治者一路追殺于我，最終我不得已躲藏在這里……這也是以你的力量為何會在三頭犬的身上感到威脅的原因。”
“因為它的身上攜帶著神王之力，是用于誅殺我的武器……嗯，也很可能會被用來對付你。”
“不，”思維很冷靜，大英雄反駁道：“神庭的神靈希望我來冥界，三頭犬沒有阻攔我的必要。”
“嗯，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淡淡開口，不知來處的聲音繼續說道：
“你的身上帶有太多的妖魔殘骸了，它們都來自提豐之子，與刻爾珀洛斯同根同源。”
“所以你有想過嗎，如果它能吞了你，究竟能夠增長多少力量？”
“而到了那時候，神王會為了一個死人，而動手追殺一位舉世難尋的強大打手嗎？”
“或許會，或許不會，但你覺得呢？”
默然無語，大英雄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不管怎么講，他對此的確沒有太多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