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確實沒來過,這樣一來哈克的舉動豈不是更抽象了?
有些東西就像齲齒上的洞,越挖越是深不可測。
服務生珍不負眾望,先后提供了有趣的信息。
雖然這些信息,讓整件事情看上去愈發古怪。
就像前面說的,老爺子的動機越來越可疑了,甚至已經遠超對于新同事的排斥不信任之類,而是歸屬自身的不對勁。
哈克就是老獵人?
一個推測似乎很容易隨之跳出來。
涉及兩名失蹤人員,眼前這個城鎮利害關系最密切的,其實未必是普通治安人員。
自己根據任務目標出現的時機,推測那兩人可能跟自己要找的白鑰匙有關。
老獵人行動的動機還不清楚,但他如果夠專業,不排除也會通過各種方式有同樣判斷。
甚至哈克先生的年紀都符合“老”這個標準。
而為了搶占先機,先一步已經進行了調查?
甚至未必對自己沒有警惕,所以如果珍給出的也是一個肯定的答復,那么他將會設法把這個信息隱瞞?
以目前掌握的內容,這個猜測還真不能證偽——但這只是猜測之一。
目前一個很重要的點,就是自己施加刺激下發現的這個“里世界”。
所以前面那些事件,必須也考慮到這種超凡的影響。
說直白一點,那位早到的哈克,究竟是在現實的餐館里跟珍交流,還是在里世界呢?
如果是前者,他的動機確實就很有問題。
而如果是后者,不僅有問題,將還會多一個額外的動機——安全。
珍的殺傷力是有目共睹的,對自己有威脅,那對自己的競爭對手呢?
遭遇這種威脅,像自己這么瘋的處理方式應該還是極少的,大部分人應該還是會選擇和平相處力求脫身,順便能套取點信息的話自然更好。
而要想削減珍的敵意,還有什么比一張本地多年的治安管理者的臉更合適的?
那個人真的是哈克嗎?還是偽裝成哈克的老獵人?
沒錯,多日來的從業生涯里,付前的深刻體會之一,就是對上位者的節操不要抱有太大期望。
這場競速游戲自己的能力被限制了不假,憑什么因此覺得競爭對手的能力也被限制了?
有沒有可能他可以像以往的自己一樣,可以輕松捏一張臉出來?
調查,迷惑,做什么都好用。
這是目前為止,同樣不能否定的另一個可能,也是形勢更嚴峻的一個可能。
意味著自己需要跟一位還保留著一定超凡能力的角色做對手。
“哈克先生……沒有走嗎?”
雖然這份嚴峻,看上去還不是燃眉之急,需要先活下來再考慮。
默默思索間,卻見回答完問題的珍,目光卻是落在哈克的位置上沒有收回來。
雖賣相不好,但薄煎餅和牛奶都還在。
經典的菜單,再配上這個位子,實在太容易激發人的聯想了,即使是此刻的珍。
而這聯想的最終結果,無疑就是一個明顯矛盾的地方——哈克先生明明走了,卻又沒走。
對一個正常人來說,遭遇這種事情怕是都會懷疑自己沒睡醒,更不用說此刻的珍。
是以那喃喃自語一句之后,作為寒冷之源,她的身上反而出現了明顯的顫抖。
猶如程序出現了紊亂,隨時可能以毀滅性的方式爆發出來——
“哈克……哈克先生——”
在重復到第三次的時候,珍猛地轉頭望過來,破碎臉龐上是真正女鬼般的猙獰。
而同樣破碎映血的眼眸盯著這邊,仿佛真的有寒芒迸射而出,刺人肺腑。
并不只是個比喻,那一刻付前感覺到吸進肺里的空氣,仿佛是由根根鋒利的尖針擰成,隨時可能會咳一口血出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極限施壓自己也要能頂得住才行。
以凡人之軀威逼超凡,到底還是太奔放了嗎?
“他不在……我送他走的。”
聲音低沉,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下一刻付前竟是拿起了桌上手槍,溫和地確認了珍的疑惑。
把槍口往太陽穴上比了比,他接著調轉方向對準了珍。
“不過別擔心,你現在有一個機會追上他。”
安慰同時,付前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按在桌面上,隨口給出一句經典臺詞。
“你在拋硬幣的游戲里,最多贏過多少?”
沒錯,高壓鍋將爆的情況下,付前選擇了繼續加壓,以柳條威懾老虎。
而相信即使是此刻的珍,應該也不難理解拋硬幣游戲指的是什么,以及贏得的“機會”是什么。
“你……殺了哈克先生……”
四目相對,真正意義上的氛圍讓人窒息。
看得出來連續的刺激外加認知矛盾,珍的精神狀態跟身體一樣搖搖欲墜,隨時可能破碎——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辜負期望。
喘著粗氣再開口時,她明顯已經理解了付前的暗示——
東西在這里但是沒吃,哈克先生被這個人殺了。
而現在對方要玩一個拋硬幣游戲,贏的獎勵是被一并殺掉。
“如果我輸了呢……”
不管真相還是游戲,明顯都讓人難以接受,目光落在付前左手上,珍沒有第一時間答應。
“那也沒關系,今天依舊是美好的一天。”
付前給出的條件聽著相當優厚,笑容也是和煦。
“同事又曠工,雖然臨時頂上但并不忙,討厭的客人離開后,可以跟瑪姬聊天或者是看看外面的涂鴉,一切安靜而無趣。”
呵……
雖然聽上去確實是無聊的時光,珍卻是無法掩飾向往的模樣。
“我可以認輸嗎?”
“不可以。”
付前搖頭。
“果然是這樣……你可以拋了……”
并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珍似乎終于接受了某種命運。
并因為話題過分勁爆,沒有注意到自己在桌面劃過的指尖,輕松就留下了一道溝。
“不用,直接猜,正面還是反面。”
付前繼續搖頭。
并非不尊重這個游戲,手下也確實有個硬幣。
但已經凍僵的左手,能把硬幣掏出來就已經不易,拋這個動作真的已經超出能力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