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伉儷的氣色,可比那時候要好多了。
面對這有趣的發現,付前調整了下姿態,繼續打量著陽臺上兩人。
即便是在家里,不管雷森先生還是太太,也都是衣冠楚楚。
容光煥發的同時,神態也是相當愜意,滿滿享受生活的姿態。
自己曾經見證過的那份不安,已經看不到一絲痕跡。
這巨大的反差,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溝通,無疑變得更加有趣。
當然付前依舊沒有急著開口。
“這位先生,應該不是迷路了吧?”
大約五秒鐘后,陽臺上的夫婦終于察覺到了異樣。
對視一眼之后,雷森太太身體微傾,透過圍欄居高臨下打量著付前,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才對嘛。
對這反應異常滿意,下一刻付前笑著搖頭,環視一周滿滿欣賞之色。
“希望是,那樣就找不到離開這條街的路了。”
這話一出,雷森太太明顯愣了一下,反倒是她旁邊的丈夫,發出一串爽朗笑聲。
“很榮幸你能這么喜歡這里,有時間的話,不介意上來喝杯茶?”
“當然,我的榮幸。”
付前欣然應許。
至于為什么如此確定會收到邀請?
形象是很重要的。
這要是回家前的狀態,目光呆滯神情迷惘甚至還光著腳,接到邀請的概率自然是無限趨近于零。
但現在的情況是,出門時候專門收拾了一番,換上了安可兄剛置辦的一身行頭。
一對在家里都要穿得衣冠楚楚,甚至特別跑到露臺喝茶的夫婦,面對一位同樣著裝得體的觀眾,第一反應就是報警的概率還是很小的。
更何況這位陌生紳士,還專門調整了一臉的欣賞姿態,讓人受用。
“打擾了。”
雷森先生的引領下,付前很快來到了剛才的露臺,雷森太太甚至已經備好了茶點。
禮貌地打過招呼,付前邊坐下邊自我介紹,并毫無戒心地嘗了口茶。
果然跟哈珀太太不同,花香味兒重得多。
“怎么會,有安可先生的加入,這個下午變得更加有趣。”
對于這份灑脫和信任,雷森先生明顯十分欣賞,示意不用客氣,并邀請他品嘗自己太太制作的點心。
付前自然不會推辭,幾乎每樣都試了一下,并如實稱贊一番,甚至順勢聊起了當地的飲食習慣。
而事實證明,雷森太太不僅點心做得不錯,對此竟也是頗有研究,一時間如數家珍。
“聽上去兩位在這邊生活很久了?”
付前聽得頻頻點頭,很自然地問了一句。
“從出生開始,我跟她都一樣。”
雷森先生哈哈一笑。
“而且這個世界其他地方可沒那么安全,所以我們極少出去。”
因為缺少天球教團的庇護?
一路上過來,能明顯感受到民眾們對教團的好感。
危機四伏,特殊的信仰組織驅逐邪惡守護一方,倒是一個合理的故事。
付前心中感慨。
同時不需要借助任何手段,他就能確定對方說法發自真心。
阿米拉沒有謙虛,這一對受害者,教團的心理疏導明顯非常成功。
“所以安可先生是從事什么工作的?”
之前的連番吹捧,德森太太明顯也是十分受用,此刻笑盈盈地接過話題。
等的就是這個。
付前微微頷首。
“藝術館那邊,剛入職還沒有多久。”
雷森夫婦的臉齊刷刷僵硬。
“安可先生……怎么會知道我們的?”
相比于妻子還有些驚疑不定,雷森明顯警惕得多,語氣瞬間轉冷質問。
“今天藝術館發生了一起爆炸案。”
付前卻是神色平靜,繼續說了下去。
“更早的時候,五天前有一名工作人員離奇失蹤……”
“他的名字叫安可……”
“并在今天被找到……”
眼見雷森先生的手已經在桌子上按得發白,隨時可能送客的樣子,付前輕輕一嘆。
“阿米拉建議我四處走走,有助于恢復。”
“她告訴你我們的住址?”
這個名字明顯有著不一般的沖擊力,雷森先生的驅逐情緒瞬間被打斷。
“她說你們很不錯。”
付前已經不掩飾自身“隱藏”的迷惘,如同抑郁癥患者卸下面具。
很不錯……
而他代為轉達的,來自教團的肯定,明顯對于這對夫婦意義非凡。
怒意甚至還有殘留,然而下意識地對視中,四個嘴角已經都隱隱有些壓不住。
“很抱歉,前后姿態的反差,可能讓兩位感覺受到了欺騙,但請相信那正是我想要的樣子。”
此情此景,付前適時地誠懇道歉。
“如果需要我離開的話請盡管說。”
“怎么會,很高興你和阿米拉對我們的信心。”
誠意之下,雷森先生臉上怒意已經盡去,風度回歸。
“相信我安可,沒有人比我們更理解你的感受。”
“讓我想想,你接觸過藝術館里的某樣東西?”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身說法,下一刻雷森直接發問。
“沒錯,一幅邊角處已經有點腐朽的畫。”
對于這樣的發展,付前自然是非常滿意。
雷森夫婦明顯再次吃驚。
而從這份反應里,付前確認了之前的猜測——不僅不止一個受害者,甚至不止一個噩夢源頭。
“你確實做了一個相當明智的選擇,我相信你說的那幅畫,同樣折磨了我們兩個相當久的時間。”
下一刻雷森長嘆一聲,沖著妻子示意了下,后者心領神會地起身。
“天有點晚了,我們到里面去聊吧。”
“暴風雪,地下怪物,天上的霞光?”
客隨主便,在裝飾考究的客廳坐下后,付前就“迫不及待”地分享了幾個關鍵詞。
“有,都有。”
雷森連連點頭。
“相信我,你說的每一項,都曾經給我們帶來巨大的恐怖……你在那場噩夢里待了多久?”
“嗯……感覺中永遠都不會結束的一天。”
“一天……”
這答案讓雷森看上去有些錯愕,不過緊接著就自嘲般搖頭。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因為我們在那里面待了幾十年……就發生在我們參觀一次展覽后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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