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的事,便是結丹。
而若要結丹,首先要將修為,修到筑基后期巔峰,讓靈力如汞,凝練到極致,達到結晶蛻變的前兆。
其次,要將本命法寶胚胎,溫養至性靈相通,心神相印的地步,這樣才能在結丹之時,利用秘法,將法寶胚胎,與修士本命融合,從而完全煉化,成為更強大的金丹境本命法寶。
而墨畫的本命法寶,與他人不同。
他仔細思量過,若要鑄本命法寶,需要先將神識,磨煉至二品二十四紋境界。
有了二品二十四紋神識,才能去領悟蠻荒古絕陣,十二經饕餐靈骸陣法。
學會了十二經餮靈骸陣,才能將這副絕陣,刻入體內。
刻入體內后,性命一體,才能在凝練金丹之時,將其煉化為本命陣法。
增強神識,悟陣,刻陣,煉陣—·
墨畫皺眉。
這四步缺一不可,哪一步都不簡單。
首先是神識的問題。
筑基境界將神識修到二十四紋,這對一般修士來說,無異于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自己走的,是神識證道之路。神念,就是大道根基。
哪怕不學十二經饕餮靈骸陣,在結丹之前,也要將神識,不斷磨煉,不斷強化,竭力提升到接近極限地步。
唯有如此,才能在結成金丹之時,讓神識進一步暴漲,達成更強的質變。
因此,二品二十四紋神識,本就就是結丹的前提。
真正棘手的,反倒是后面悟陣,刻陣和煉陣三個步驟。
十二經饕餐陣,既是古陣法,還是蠻荒陣系,更是兇獸絕陣。
領悟起來必然極為吃力,會涉及很多,未知的陣法領域。
能不能學會,要多久能學會,這都很難說。
這是「悟陣」的難處。
即便領悟了,如何「刻陣」,也困難重重。
刻陣之后,又如何順利「煉陣」,使陣與身一體,圖與骨相契,兩相融合,煉化為本命陣法,從而順利結丹這些問題,光是想想,都令人頭疼。
墨畫皺眉,心中腹誹:
「我怎么修的,都是這種稀奇古怪,又冷僻偏門的東西———」
「就沒有那種,循規蹈矩,按部就班,一步步跟著‘抄作業」就能修成的傳承,讓自已省點心么?」
墨畫深深嘆了口氣。
他的修行之路,充滿變數,基本全靠自已摸石頭過河,一步步向前走。
而且,修著修著,一不注意,就給修歪了。
甚至歪到了哪里,他自己也不清楚.
「罷了,修行本就不是一帆風順。若要另辟蹊徑,成就非同常人的道基,勢必要竭盡思慮,耗費非同常人的心血,若要修成大道,不費盡辛苦,本就是不可能的.”
墨畫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而后考慮另一件事。
除了結丹外,另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化煞」了。
結丹是為了變強。
化煞則是為了「免災」。
自從離開乾學州界,沒了乾道功德的氣運加持,墨畫便覺得命格越來越失衡,心間的戾氣越來越重。
哪怕他用盡手段,壓下了心底的殺欲,但命格中的煞氣,還是在蠢蠢欲動。
這種情況下,不動殺意,不下殺手還好,一旦動手,必定會破壞因果平衡,引動煞氣反噬。
若不想辦法化解這些煞氣,長此以往,心性定會受到侵蝕。
甚至在極端情況下,遭遇意外或重大變故,受到劇烈刺激,以至于煞氣逆行,戾氣暴漲,定會重造殺孽,徹底淪為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
這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墨畫不可能置之不理。
可問題在于,他在乾學州界,崩解血祭大陣中,無意間造就的殺孽太重了,自因果中反噬而來的煞氣,更是如大海一般無量深沉。
如此巨量的煞氣,根本不是他一個人能承載的。
若要徹底化解,也極其艱難。
至于具體「化煞」的手段墨畫目光微凝。
水獄門的瞳術,似乎可以用「正煞」,來提升威力,但這種「養煞」法門,跟正常的「化煞」,應該還是有些區別的。
還有就是·
墨畫沉吟片刻,忽而一證,想到了一件東西。
他從納子戒中,翻了許久,終于翻到了一本,差點被他遺忘掉的修道典籍。
典籍之上,寫著幾個字:
《魔道轉煞真訣》。
這是很早之前,墨畫從乾學一帶的大魔頭,火佛陀手里繳獲來的魔道秘籍。
也是曾經魔煞門了,極上乘的傳承。
火佛陀就是遵循此法門,濫殺無辜,制造殺孽,而后修煞養煞,借雙目煞氣,來提升隕火術威力的。
這門《轉煞真訣》,墨畫很早就弄到手了,但畢竟是魔道傳承,一直被他壓在箱底,
沒拿出來,卻不成想,如今卻反倒派上了一點用場。
只是這畢竟是魔道的轉煞法門,也不可能真的「照本宣科」去學。
萬一學岔了,走火入魔了,反倒弄巧成拙了。
而且,轉煞跟化煞,似乎還是有些不太一樣”
墨畫沉思良久,微微嘆了口氣。
無論怎么想,要化解這滔天的「殺孽」和煞氣,都是一件極艱巨困難的事。
短時間內,恐怕也很難有什么進展·—
一念及此,墨畫不由有些心煩意亂。
而心意一煩亂,念頭駁雜,煞氣就有些上涌,墨畫的眼底,又開始變黑。
墨畫打了個激靈,搖了搖頭,將一切東西,都拋諸腦后,而后平心靜氣,索性往床上一躺。
「事已至此,先睡覺吧———
有些事多想無益,反而越想,越是心思枯耗。
墨畫就閉上雙眼,躺在了床上。
這是他小時候睡的床,現在睡著,稍微小了點,但一股熟悉而安詳的氣息,卻漸漸回溯,籠罩了全身。
隨著時間緩緩流淌,所有雜念,仿佛都被清空了。
墨畫的心神,也離奇地安定了下來。
甚至恍惚間,他有一種錯覺,自己似乎在朦朧間,又回到了小時候,仍舊是那個,無憂無慮,一心學陣法的「小墨畫」
學累了,就往床上一躺。
睜開眼,又是新的一天。
爹娘會喊自己吃早飯。
師父正在山上等著教自己陣法。
傀爺爺等著跟自己下棋。
小師兄和小師姐,也在大槐樹下,等著和自己一起修行,一起看書,一起玩耍,一起切磋·—·
童真的回憶涌上心頭。
乾學州界的一切,都漸漸淡去,一切煩惱消洱沒有天機因果,沒有煞氣命格,沒了奔波勞累,沒有血祭,沒有大陣,沒有邪神什么都沒有,只有一顆孩子一般,最本初的,一塵不染的心。
墨畫的面容,漸漸如赤子般安詳,呼吸輕柔,緩緩入睡。
他身上的駁雜的深邃氣亜,漸漸弗淀下來,透露出幾分歷經磨煉的純真。
純真的人,在中和看威嚴的神。
同時,也在壓抑著無情的魔,消彈了一部分污穢而兇戾的煞氣。
他的身子,躺在小時候的床上,內心也隨之一同回「家」了。
一夜無夢。
次慎,朝陽入窗,明媚燦爛。
墨畫睜開眼,際神了片刻,才漸漸回憶起來,自己現在是誰,正身處何處。
一股踏實而溫馨的感覺,從心底蔓延。
墨畫忍不住笑了笑,只覺精神充沛,神清氣爽。
「算了,求學漂泊十年,難得回家,就好好休息一下。結丹也好,化煞也好,騰般困難煩惱,順其自然而為之,不必太過索性于心,損耗思慮———”
墨畫心中釋然,整個人的氣亜,越發空靈溫潤。
他起床,推開門,便見娘親柳如畫,早已為他備好了飯菜,他爹墨山也在等他起床。
此情此景,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墨畫心中暖暖的。
柳如畫看著墨畫,也有一瞬間的際神,似乎直至此時,她才確認自己的孩子,真的回家了。
昨慎的一切,并不是自己在做夢。
柳如畫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一家人吃完早飯,墨山要去大黑山。
柳如畫則在考慮,午飯給墨畫做哪些好吃的。
墨畫有了點時間,便想著去通仙城)逛一圈。
四處走一走,看一看,順便也散散心,心思放空后,再考慮結丹的事。
通仙城今非昔比,變化太多,街上喧鬧,人來人往。
因為外來的修士太多,很多面容,都比較陌生。
墨畫也沒太過遮掩行跡,就正常走在街道上,一邊走,一邊饒有趣味地四處打量。
剛走半個時辰,一條街還沒逛完,路邊便突然竄出來一個失妖師大漢,一臉震驚地著墨畫的骼膊,難以置信道:
「墨畫?」
「你是————.墨畫?!」
待近距離端詳了墨畫的面容后,他便一臉激動道:「長這么俊俏,你真是墨畫!」
不待墨畫說什么,這大漢當即把他拉住,高聲地對四周喊道:「是墨畫!墨畫回來了!快來人!別讓他跑了!」
墨畫神情微妙。
而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聲「墨畫」,也如投入沸也油鍋的涼水,瞬間掀起了軒然大波。
周遭修士神情震動。
「墨畫!」
「真是墨畫?!」
「墨畫回來了?!」
「墨畫—是哪個墨畫?」
「那個仙童下凡的小陣師?」
「那個天生神力,翻手遮天,覆手陷地,打得大黑山變形,并引動天雷降世,鎮殺了封大妖的大黑山山神墨畫?」
眾人一時既好奇,又激動。
墨畫無奈嘆氣。
他就想逛個街,四處走一走,結果沒想到,他現在名聲竟這么大。
果然,師父說得很對,人怕出名豬怕壯。
見人越聚越多,議論聲越來越大,墨畫只能向這認出自己的失妖師大叔拱手打了個招呼,而后身形漸漸淡去,直接在眾人的面前消際了有人見了這一幕,震驚道:「果然是仙童下凡,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不見了———”
旁邊有人受不了了,「這是隱匿術,蠢貨。你好列也是個修士,這點見識沒有?」
那人篤定道:「不,這一定是仙術,隱匿術絕對沒這么厲害—”
在眾人吵鬧爭執之際,墨畫只能先行回家,但他知道,自己接下來可能沒清凈的慎子過了。
果然,不到一香的功夫,俞長老便過來了。
以及俞承義,俞承武,季青柏和季禮父子等一眾與墨畫有交情,或受過墨畫恩惠的失妖師。
再然后,是道廷司的老掌司。
安家老爺子,安家家,還有過了十來年,還是胖乎乎的安小富。
煉器行的陳師傅。
嚴教習和他的妻子,莫管事。
洛大師,錢大師等陣師——.
小小的院子),瞬間烏壓壓一片人,而且算起來,都是通仙城各方勢力中,有頭有臉的「大人亍」。
這些人,也全都是墨畫的熟人。
眾人見了墨畫,無不神情震動,面露欣喜之從,「真的是墨畫。他真回來了———”
「求學有成,好啊——」
「光陰如梭,不過十年而已,卻感覺過了好久———」
墨畫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容,心中也頗為感動眾人一一見禮,
小院子里說話不便,俞長老便在安家的酒樓,置辦了酒席,既是讓眾人聊天,也是為了替墨畫「接風洗塵」。
原本還想低調些,圖個安靜的墨畫,身不由己,只能高調了一回。
安家膳樓)。
賓客滿座,熱鬧非凡。
為了歡迎墨畫回家,已經身為安家「小老板」的安小富,布置了一大場筵席。
甚至,他還讓通仙城內,所有福膳樓,全部開了一天流水席。
無論是通仙城本地修士,還是路過的散修,只要有緣,恰逢其會,都能在他安小富的福膳樓),吃上一頓從香味俱全的大餐。
墨畫本想勸他不必如此鋪張,但轉念又想,這種行為雖然鋪張了一些,但卻不是浪費。
不僅不是浪費,反而是做好事。
畢竟身為散修,想吃上一頓飽飯,并且能夠吃好,其實殊為不易。
通仙城現在的慎子好了些,但路過的散修,大多數慎子還是捉襟見肘。
能吃上一頓好的,也算是寬慰了。
這么做本身也符合安小富小時候的愿顏。
安小富心寬體胖,心思本就單純,只因貪吃好吃,所以也希顏這天下修土,都能吃飽吃好,既不世肚子,也能嘗到膳食的美味。
墨畫便夸獎了安小富幾句。
安小富被墨畫夸獎,頓時心花怒放,樂不可支。
福膳樓內,氣氛融洽和樂。
彼此敬酒,籌交錯,一邊喝酒,一邊聊著一些趣事。
聊著聊著,秉題就又都回到了墨畫身上。
畢竟墨畫孤身求學,足有十年,這十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遇到哪些危險,經歷了哪些事件,沒人不好奇。
同樣,乳州距離離州,山高水迢,怕是有數萬)之遙。
乳學州界,更是五品大州界,世家宗門,也無不都是龐然大亍,這對眾人而言,都遠得仿佛另一個世界。
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向墨畫看來。
墨畫也開始給眾人說故事。
當然,關鍵的事,他一吩都隱去了。
一些太過驚險,太過刺激,太過離奇的事,墨畫怕大家,尤其是爹娘擔心,也都沒提。
只挑了一些,相對來說比較尋常,而且在乳學州界,是「眾所周知」的事說了說。
即便如此,眾人仍舊心中驚駭。
尤其是,聽到在通仙城內,已經是頂尖的筑基修士,在乳學州界,卻如「蟻」一般,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即便是高不可攀的金丹修士,在那)也只是普通長老。
而金丹之上,還有傳說中的羽化,真的可以踏空入云,飛天遁地,飄然若仙。
甚至羽化之上,還有更恐怖的「洞虛」,可以破碎虛空,瞬間傳送,領悟法則,鎮壓一界.—
如此種種,不可思議,當真是顛覆了眾人的認知。
甚至聽起來,與其說墨畫,是去修行求學了,不如說,他好像是「飛升」過了一遭,
然后下凡回來了。
五品州界,羽化飛天。
這聽起來,不就跟傳說中的「仙界」一樣么?
眾人為之際神,默默在心底消化了良久,這才漸漸接受了這些看似離譜的現實。
俞長老小聲問墨畫道:「那你真的——拜入了五品大宗門?」
墨畫點頭,「是的。’
俞長老顫聲道:「那五品大宗門里,豈不是——有洞虛修士?」
墨畫又點頭,「洞虛修士,是宗門老祖,他還親自教過我陣法。」
此言一出,滿堂震動。
洞虛老祖,親自教墨畫陣法!
這是何等可怕的殊榮!
四里五入,墨畫已經能算是洞虛老祖的「弟子」了?!
洞虛啊這可是超出眾人修道認知,好幾個維度的存在。
那可真是站在天邊的人,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
別說洞虛了,甚至不說羽化,通仙城內的散修,大多一輩子,連金丹修士都不可能碰到。
洛大師肅然起敬,小聲問道:「那—小墨先生.你的陣法,豈不是——更厲害了?」
墨畫點頭,「是更厲害了。」
洛大師心中驚嘆,又好奇問道:
「我聽說裂學州界,天驕如云,大宗門里,競爭更是極其激烈,不知小墨先生您在同門......
墨畫如實道:「同門弟子之中,我陣法也是最厲害的。」
洛大師心中震撼。
墨畫又道:「放眼五品乳學州界,各大世家宗門,所有同輩天才之中,我陣法還是最厲害的。」
洛大師卻愣住了,有些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這個說實秉,有點———超出他的理解了。
墨畫還道:「乳學天驕論陣大會,我是魁首,得了兩次。」
洛大師眉頭緊鎖,心中有一瞬的迷茫,完全無法確定這「魁首」到底是個什么份量。
還能得兩次?
乾學州界不是五品州界么?
不是天才如云么?
魁首是這么好得的么?一得就得了兩次?
不只洛大師,便是錢大師,安老爺子,俞長老等人,也都面面相,神情茫然,不知是不是該夸一下墨畫。
可怎么夸?
L什么秉夸?
L什么情緒來夸?
墨畫說的這些,到底厲害在哪,他們心)空蕩蕩的,一點數都沒有。
之后墨畫又說了一些「光榮」事跡警如在太虛門他是小師兄,論劍大會他帶著同門得了第一,四大宗的天驕也不是他的對手,如今他的宗門已經是乳學第一大宗了,無論洞虛老祖還是羽化掌門都對他很好席間眾人都安靜了,神情越來越茫然,顯然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直到最后,墨畫提到了一句「我已經筑基后期了,接下來就準備結丹了—
這下眾人聽懂了。
一瞬間,席間所有人,無不神情震動,滿場嘩然。
「筑基后期!」
「十年修道,筑基后期!難以置信—」
「不愧是五品大宗門弟子!」
「了不起!」
「有成仙之資—」
「我通仙城,出了一個驚世的大才!」
墨畫嘆了口氣,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