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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正題,8月公司項目暴雷,牽扯了我大量精力,這個不多談了。老書今天點完本,現在已經在準備新書了,發書日期晚一些,太累了,想多休息休息。在此期間,一邊準備新書,一邊寫些小玩意,比如這個番外。)
秋風乍起,幾片樹葉飄落了下來。
邵勛伸出手,接住兩片落葉。
在他生命的最后兩年,看到落葉總是感懷甚多,但這會卻很平靜。或許,人的所思所想,總是不可避免受到身體狀態以及由此帶來的心理的影響。
褲兜里震動了兩下。
他摸出一個舊手機,背面還貼了個可愛卡通圖案的粉色手機殼,打開后看了一下,卻見是逼乎消息。
一個名叫“野史磚家”的人回復他說道:“《梁書·后妃傳》中提到的司馬越托妻獻子不可信,邵勛逼奸主母當無問題。此人在網上有很多粉絲無腦吹,說什么控扼草原,收取遼東、西域、安南,一掃魏晉以來頹勢,并種下了科學的火種,我呸。”
“據我考證,前梁夫人羊氏就是羊獻容,而不是羊獻容的侄女。雖然《梁書》中寫得語焉不詳,但依我對邵賊的研究,這廝絕對不會放過西晉皇后。羊獻容被他墻間了!狗賊!”
“邵賊窮兵黷武,打下那么多地盤,看似威風,實則給后人挖坑。梁太宗在位二十五年,兩次對林邑用兵,尤以弘道十年那次為甚,天候失常,暴雨連綿,軍士病歿者不下五千,最后雖然平定叛亂,實為慘勝。”
“晚年征討死灰復燃的吐谷渾鮮卑,還有一次遠征西域,皆勞民傷財。”
“高宗邵盈在位二十三年,征討草原一次、高句麗一次、寧州大規模叛亂一次,另跨海攻百濟一次,雖然取勝,但消耗很大,幾乎讓國庫為之一空。”
“若邵賊開國不占下這么大的地盤,這些戰爭本來是可以避免的,這就是百姓的負擔。”
這人一連回復了七八條,此時已經有人在下面跟帖了,基本都是罵的。
邵勛點了回復,打了好長一段,又都刪掉了,最后只回復了四個字:“你懂個屁!”
剛發完,他愣住了,居然出現了錯誤,對方的賬號顯示已注銷。
正郁悶間,耳旁傳來驚訝的聲音:“小蟲哥,你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邵勛愣了一下:“如何不一樣?”
“變得有生氣多了。”陳璐抿嘴一笑,道:“小蟲哥,我們去吃冷飲吧?”
“好。”邵勛一口答應,渾然不顧手機用的都是人家的,兜里也沒半分錢。
沒辦法,他習慣了。
在吃軟飯這件事上,即便是小黑子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專業的。
陳璐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下周圍,見沒人注意后,突然說道:“哎呀,太陽出來了,好熱,我們趕緊過去。”
說完,若無其事地挽住邵勛的臂膀,朝街對面走去。
邵勛感受到了少女微微顫抖的手臂,于是沒有掙開,故意問了一些藝考的事情轉移少女的注意力,讓她不那么緊張。
陽光灑落而下,少女的臉蛋紅撲撲的,仿佛世間最美麗的景色。
與舞蹈學校兩條街之隔的泰山大廈內,一年約二十五六的女子靜靜瀏覽著帖子。
“邵勛曾為羊獻容守夜,寫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還為她燃放爆竹……他倆的感情豈是你可妄加猜度的?”
女子看完一遍,又逐字逐句看了第二遍、第三遍。
許久之后,她瞄了眼發帖者的網名:東海一小兵。
“小蟲哥,你去洛陽做什么?”電話里傳來少女幽怨的聲音。
“去走走看看。”邵勛平靜地說道。
他現在就是被女人“包養”的,買個票都要他人花錢,什么秘密都沒有。
“陸渾山博物館么?”少女又道:“你就不能等我放假一起去么。”
“你爸媽會打死我。”邵勛輕笑一聲,說道。
聽筒那邊一時失聲。
是啊,任誰看到一個二十大幾、消失了整整兩年、沒有工作、身無分文的人終日和自己才上高三的女兒攪和在一起,都會警惕有加的,即便他們早前是多年的鄰居。
“你居然笑了……”少女的情緒又有些振奮了起來。
邵勛嗯了一聲,試圖把聊天聊死,好趕緊結束。
“陸渾山博物館其實沒什么。”少女又道。
邵勛又嗯了一聲。
其實他了解過,前梁末帝大象元年(530),苻克率義軍攻至洛陽近郊,雖然很快被擊退,但陸渾山陵寢有一部分被盜掘。
后梁滅亡后,歷朝歷代都有私下盜墓之事,除梁太祖夫婦的合葬墓未受波及外,其他的損毀嚴重。正如陳璐所說,“沒什么”了。
當然,嚴格意義上來說,梁太祖夫婦墓也被盜了,還是現代官方開挖的,蓋因有摸金校尉終于搞清楚了墓道位置,于是攜炸藥而至,準備大發一筆,沒想到整的動靜太大,被村民發覺報警,盡數落網。
政府開始了搶救性發掘,得包括玉器在內的梁朝風格文物近千件。
傳聞梁太祖棺槨中有劍一、弓一、金甲一。
弓早已朽爛,劍、甲也腐朽得不像樣子,文物部門正在嘗試修復,至今未向外展出。
專家們用比盜墓賊還興奮的口吻說,此次發掘意義重大,對于了解晉梁之交的歷史有著巨大的意義。
尤其是梁太祖邵勛這個人在歷史上很傳奇,以一介兵奴身份平定天下,將前漢以來逐漸崩潰的局面撥亂反正,重新塑造了所謂的“第二帝國”時代,民間對其評價很高,并且拍攝了包括《游龍戲鳳》、《大梁秘史》等熱門影視作品,將其知名度推到了全新的高度。
甚至于,寫梁太祖同人的網絡小說也不少,比如去年那部《皇后別回頭,臣是陛下》,一舉創下了十萬均訂的記錄。
邵勛還去某趣閣搜了下這本小說,津津有味看了半晌。
你別說,這作者有點東西,尺度也大,寫得讓人欲罷不能。
看了一段之后,邵勛總覺得這作者是審核親戚,要么就是審核沖暈了,自動檢索之下,全篇沒有一個違規詞語,但就是什么都寫了,真他媽絕了。
至于影視作品,他還沒時間看,以后再說吧,看看后人能把一千多年前的那段歷史扯淡到什么程度。
“小蟲哥,你在聽嗎?”聽筒里又傳來了聲音。
“嗯,在聽。”邵勛點了點頭,道:“我要去火車站了,下次再聊。”
說罷,將粉紅色紅外手機揣進兜里,抬頭看了看遠處的藍天白云,微微嘆了口氣。
他連工作都沒有,還是不要禍害人家了。
如今這個世道,找工作不易,他大約只能去當碧桂園五星上將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千余年,他還是當起了保安。
上一次,他的業主是主母。
這一次,他的業主是誰?
下午三點,只提著一個簡單旅行包的邵勛登上了北去洛陽的高鐵。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去陸渾山,只是心里有一種渴望,哪怕什么都沒有了,也要去看一看。
看完了,心愿就了了,以后就老老實實找個工作,自食其力,融入社會——說起來,這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他現在還經常思維打架。
至于娶妻生子,那太遙遠了。
他已經不是手握二十萬虎賁的梁太祖,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還在吃高中生軟飯的普通人。
實在不行真的就只能去當保安了,反正他挺能打的,等閑三五個人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