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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捷信使抵達長安附近后,就采取了露布飛捷的模式,
所過之處,敲鑼打鼓,捷報頻傳。
時已臘月中旬,長安百姓正準備過年,閑著無事,聽到消息后紛紛出來圍觀。
當聽到西域大捷,焉耆、龜茲、疏勒、于等國或降或克之后,也不管和自己有沒有關系,立刻大聲歡呼起來。
在士人看來,雖然今上有諸多不合時宜的地方,但終究大張國威,懷遠柔人,將后漢以來逐漸崩潰的西域體系重新挽回,此謂撥亂反正、力挽狂瀾,太提人心、士氣了。
而憑借著此舉,士人群體對大梁這個朝廷的認可度大大上漲,之前難以忍受的地方似乎也沒那么不順眼了。
從今往后,所有王朝都要對標此舉。誰不把西域在手中,那就不配稱正朔。
在武人看來,不知道多少人憑借此次征伐改變了自己的境遇和命運一步登天固然讓人羨慕,但穩扎穩打、慢慢積功卻也不失為一條進身之階。
西域沒那么容易太平的。便是此番平定了,將來有別的國家插手,降而復叛,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這便是他們武人的機會了,在邊塞殺敵,憑戰功說話,然后回中原做官,封妻蔭子,
享受富貴,這是一條很明白的出路。
對商人而言,似乎看到了貨殖大興的前景。
說實話,以前西域的勢力太多了,那些城主、國王們也沒太多信譽,朝令夕改很常見,甚至還有出動自家兵馬扮作盜匪,截殺商旅的事情一一即便如此,還是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愿意冒險做這個買賣,可見利益之巨大。
現在天子平定西域,政出一門,橫掃各路妖魔鬼怪,營商環境會好上許多。
如果再好好經營下綠洲,讓當地多一些水利工程,多產出些糧食,在重要地點開設一定規模的驛站,為往來客商提供食宿,那就更好了。
總之,他們很期待,也很興奮。
對普通百姓而言,,想那么多干嘛,高興就完事了。天子他老人家辛苦了,將天下治理得蒸蒸日上,可謂日理萬機,一天中怕是連歇下來喘息一會的時間都沒有嗯,邵勛在驪山。
消息傳來時已經入夜,他打著哈欠,看完后就放在一邊,裝逼地說了一句:「意料之中,小兒輩足以破敵。」
溫暖的被窩里還躺著兩具凹凸有致的身體,一左一右。
左邊的是段氏,一開始背對著他,后來被邵勛強拉著面朝他。
右邊是可朱渾氏,幾乎要黏在他身上,主動性非常強。
「朕也是第一次聽說胡。」邵勛說道:「不過在幽州突騎督面前,還是不堪一擊。
段部鮮卑有大功焉。」
段氏臉側著,看不太清表情。不過她并沒有離開邵勛的胸口,看樣子也有點享受這種感覺。
「陛下,慕容鮮卑亦有強兵勁騎,何不用之?」可朱渾氏在邵勛胸口撫來撫去,不動聲色地撥開了段氏的手,然后抱著邵勛。
段氏動了動,看向可朱渾氏。
可朱渾氏瞟了她一眼,繼續說道:「西域方平,定需成卒。陛下可自平州招募壯士,
給他們一個立功的機會。」
「哦?他們愿意萬里迢迢過去?」邵勛說道:「去了那邊,可是要屯田的。朕原本打算在中原招募有一定技藝的丁壯前往西域,且屯且戰。」
「蒙陛下開恩,可朱渾氏還有不少人在徒河,皆言放牧一輩子也沒出息,不如博個軍功劃算。」可朱渾氏說道。
說話間,她像條蛇一樣,在邵勛身上輕輕蠕動摩擦著,然后換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將頭靠近部勛脖頸處。
段氏不想再看可朱渾氏發浪了。
她對這個女人的觀感是復雜的,一方面對于其那么主動不滿,似乎把她兒子完全拋在九霄云外了,另一方面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而且后者的占比越來越大。
「我聞可朱渾氏昔年為慕容偽獻了不少勇土,在世子府中做官的更是不在少數,他們可靠嗎?」邵勛問道。
「慕容偽少不更事,如何與百戰功成的陛下相比?草原勇土,無不翹首盼望為陛下效力。」可朱渾氏頓了頓,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便是妾,當年也是不得已嫁給慕容偽,與他虛與委蛇罷了。見到陛下后,方知天下英雄是何模樣一」
說著說著,一條白花花的大腿輕輕在邵勛下腹處摩擦著,柔聲道:「恨不得被陛下夜夜寵愛,心甘情愿。」
段氏忍不住了,狠狠瞪了可朱渾氏一眼。
邵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彌娥你腹中懷了胎兒,莫要亂動,還是仰面躺著吧2
說完,湊到她耳邊,用很低的聲音說道:「比起慕容家,我更信段氏。打慕容鮮卑,
最大的收獲便是你呀。你要好好的,段氏健兒為我拼殺,威震西域,他們都看著你呢。」
段氏沉默片刻,輕嗯了一聲,然后仰面躺好,手輕輕放在小腹上。
自信,就是自信。
可朱渾氏再怎么浪,事到如今連個蛋都沒下,而她已經第二次懷孕了,勝負分矣。
可朱渾氏聽到「胎兒」二字時,臉色就已經變了,似乎有點神氣不起來了。
邵勛右手輕拍了拍她彈性十足的大靛,道:「西域屯田之事,我已思慮良久。中原武人要招募,但塞上壯士也不能少。那種地方,兩城之間動輒數百里,沒有馬都不知道怎么打仗。焉耆遇敵,大軍從龜茲出發,八百多里沙,步兵走到時,戰事搞不好已經結束了。可朱渾氏既有意邊事,我便準了,可挑一些身強力壯、騎術精湛且敢打敢拼之輩,最好能勝任具裝甲騎。」
可朱渾氏悶悶地應了一聲,旋又問道:「陛下,他們去了西域,居于何處?」
「你先問問他們愿不愿意去。」邵勛的手下意識在大靛上揉捏拍打著,激起陣陣波紋。
「草原兒女遷徙不定,在哪里放牧不是放牧?」可朱渾氏感受到了男人的動作,心情慢慢好轉,遂道:「河西、隴右的鮮卑部落,都是魏普時遷徙過去,征服土人后形成的。
只要給草場、土地,自是愿去。再說了,他們都是我家奴仆,連我都——」
說到這里,她停住了,給人留下遐想空間。
邵勛恍若未覺,只道:「能去就好。不過話說在前頭,去了后不可能聚居在一處,且要編戶齊民,由軍鎮或都護府管制。散則為民,聚則為兵,耕牧之余是要操練的。至于去何處,朕欲于龜茲國西南境置龜茲鎮(軍鎮地點在今阿克蘇),他們就去那里吧。」
可朱渾氏不知道溫宿鎮在何處,但無所謂了,反正都去西域了,在哪個國家又有多大區別呢?左不過是放牧罷了。
不過她還是隨口問了一句:「陛下欲設幾鎮?」
邵勛輕輕搖了搖頭,道:「還沒想好,興許事情還有反復呢。」
在他的設想中,這些軍鎮自己屯田,解決一部分糧草來源,駐地所在國再提供一部分糧草。
戰事爆發時,以鎮兵為主力,征發屬國兵馬、役畜、糧草、器械,出征作戰。
因為西域特殊的地理環境,屯田的鎮兵必須要有充足的馬匹,以利長途機動,不然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一一這個馬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從屬國括馬,但一定要有。
以唐時安西四鎮節度使為例,其帳下兵馬共二萬四千人,賬冊上另有戰馬二千一百余匹,管理偌大的南疆一一北庭節度使管理北疆,有兵二萬,戰馬五千余匹。
真要打仗了,安西四鎮難道就只有這兩千多匹戰馬可用?其他二萬余人干瞪眼?顯然不可能。
事實上,除留守之人外,出征的精兵要人人會騎馬,要習慣長途機動。甚至于,四鎮軍人家庭子弟也要會騎馬。
當年恒羅斯之戰,高仙芝征調了萬余唐兵,另有約兩萬屯田丁壯(一般稱土團兵,即接受過訓練的民兵),加上葛邏祿等仆從胡人四萬騎,共七萬人馬,進軍速度極快,顯然全員騎馬。
在西域,軍士騎馬是必備技能,是剛需。
再說回屯田,此也勢在必行。
唐龜茲鎮軍人就屯田十萬畝,焉耆、疏勒亦有數萬畝,控制最深入的于鎮更是在尼雅綠洲大肆屯田,極大解決了軍糧來源,加上屬國上供的,差不多就夠了。
至于賞賜,一般是從中原運輸相對輕便的絹帛送過去,另外就是商道收入也能分潤一后者其實遠遠超過前者。
屯田軍士胡漢都有,因為人口實在不足,不得不大量使用投降的胡人,將其編戶齊民這一點最為重要,不編戶齊民,就是曹魏、司馬晉以來的并州匈奴五部。
當然,唐廷也在想辦法從中原移民,手段五花八門,除流放的犯人及其家屬外,還有中原的災民。即你家鄉受災了,朝廷就把你遷徙到西域去,在餓死和遷徙之間選一個。
聽起來不人道,實際上一點也不人道,但不這么做,除了那些想要博取軍功的肌肉男外,普通百姓誰愿意去西域啊?
在邵勛的初步規劃中,他也打算設立軍鎮,在當地駐軍屯田。
但這事還面臨著許多困難。
不是國力的原因。李世民設安西四鎮時,唐朝人口還沒這會的大梁朝多呢,即便算上生產力的差距,也頂多持平。
真正的難點在于這些國家已經「自由」了快二百年了,而且兩漢時期對他們的控制也沒有這么全面、深入。也就是說,你要給習慣了自由自在的野馬上籠頭,很可能會有反彈。
所以,他打算先搞一個龜茲鎮試試水。
這個國家剛被打服,目前還處于恐懼之中,正好拿來做試點。
想明白之后,邵勛暗嘆一聲,興許還要子孫接力.
「睡覺!」他果斷停止了胡思亂想,左右抱住兩個女人,眼睛一閉,懶得多想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把自己能做做完就行了,多想折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