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8月18日，切梅佐夫風塵仆仆地回到了波羅的海造船廠，見到了還在等他的秦鋒和莫洛德。
“秦總，經過我的一番努力，莫斯科那邊終于同意了基輔號和明斯克號的出售。”
莫洛德有些好奇，這本來應該是個好消息啊，但是，這切梅佐夫臉上的神情，卻沒有多么高興，這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是……”切梅佐夫小心翼翼地看向秦鋒：“秦總，莫斯科那邊對于您開出來的價格，不是很滿意，所以，他們想要通過競標的方式，來賣掉這兩艘巨艦，而且……他們的底價是兩千萬美元。”
原來如此！
莫洛德用復雜的目光看向秦鋒，價格漲了三倍，秦鋒還愿意采購嗎？
果然，秦鋒無奈地搖搖頭：“看來，我們的這個合作，還是無法進行啊！”
反正航母設計圖也已經弄走了，這雞肋的基輔級航母，還有買的必要嗎？合適就買，不合適就走唄。
切梅佐夫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如果太平洋集團放棄采購，那他們接下來的改造訂單，怕是也要泡湯了。
“秦總，雖然他們的底價是兩千萬，但是，如果沒有人前來競標，或許會不得不降低價格的。”切梅佐夫說道。
秦鋒笑了笑：“我們不接受競標的這種方式，我們是來買廢鐵的，明明就是廢鐵，還想要競標，那就沒意思了。”
“秦總，我們也可以建造全新的散貨船，價格也很實惠的。”
“我們沒這個預算。我們來這里，就是想要撿漏的。”秦鋒說道：“既然沒有撿到，那就算了。對了，咱們的技術團隊已經到了，正在你們的螺旋槳生產車間幫忙，我們太平洋集團承諾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
切梅佐夫很是尷尬，這次交易中，東方人賺到了錢，他們波羅的海造船廠沒賺到，反而還落了個言而無信的名聲。
“多謝秦總幫忙，這修理費用，等我們拿到了新的造船訂單或者是改船訂單，一定會還給你們的。”
“沒關系，我們不差這點錢，當然了，如果你們要是覺得不好意思的話，把你們這里不用的設備，賣給我們一些，就可以抵消我們這次的維修費用了。”
目前，太平洋集團就差造船業沒有涉獵了，目前集團已經在尋找合適的場地開設造船廠，而造船需要的各種設備，也都需要采購。
大毛二毛這么多造船廠，開工率嚴重不足，廠里日常開銷無法維持的時候，必然就需要賣設備。
現在，聽到秦鋒這樣說，切梅佐夫思考了一番。
“秦總，不管是哪個客戶競標到了基輔號和明斯克號，都得替換掉上面的鍋爐，這種鍋爐是在我們波羅的海造船廠生產的，但是，之前的很多配套供應商已經沒了，如果，如果貴方愿意的話，可以當我們的配套供應商，我們一起賺錢。”
目前的波羅的海造船廠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也就沒必要出賣自己的生產設備，這是殺雞取卵，萬一以后情況好轉，想要生產更多的船只，然后發現很多設備已經賣掉了？
但是，如果不給太平洋集團一些甜頭，那這次又會顯得太過分了，所以，一番思考，他們終于拿出來了自己的方案：讓東方人從中分一杯羹，賺一些錢！
“好啊。”秦鋒點頭：“你們波羅的海造船廠還生產艦用鍋爐？”
“沒錯，我們廠的配套設施相當完善。”說起這些來，切梅佐夫是滔滔不絕：“不管是重油鍋爐，還是原子鍋爐，我們這里都能生產。”
蘇聯沒了，波羅的海造船廠是整個造船工業里混得最好的，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改變了制度，成了私營造船廠，更是因為他們有完善的配套產業。
不僅僅能生產螺旋槳，生產傳動軸，還能生產蒸汽輪機、熱交換器等等，更能生產重油鍋爐和核反應堆。
擁有完整的產業鏈，是非常關鍵的。
所以，到了后世，老毛子要搞核動力破冰船，也只能把訂單放到波羅的海造船廠。
只不過，很多配件的缺乏，還是讓他們有些皺眉頭的，鍋爐需要的一些高壓管道和閥門、甚至是內部的耐火磚等等，都是外購的，現在，聽說這些配套廠已經倒閉了，接下來怎么辦？
還是求助東方吧。
“你們生產的重油鍋爐，是給那些航母配套的嗎？”
“不，不，不止是航母，我們的956驅逐艦，用的也是重油鍋爐。”
秦鋒當然知道現代級用的是重油鍋爐，這句話只是一個轉折而已，他立刻興致勃勃：“是嗎？那我能去看看嗎？”
切梅佐夫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有些難看。
北方造船廠的船臺上，還有兩艘造了一半的956呢，東方人要是看上了，會不會把那兩艘軍艦給買了？這樣一來，他們波羅的海造船廠想要賺錢的想法就破滅了啊。
但是，既然秦總都提出來了這個要求，那他也不能藏著掖著。
“當然沒問題，我帶您過去看看。”
都在圣彼得堡，彼此之間都認識，現在還沒有成競爭關系，所以，切梅佐夫打個電話，就帶著秦鋒等人，來到了北方造船廠。
北方造船廠總工程師弗拉迪米爾斯波里多普羅熱情地接待了他們，走在船臺上，斯波里多普羅指著船臺上的軍艦說道：“目前，我們還有兩艘處于船臺建造階段的重要號和周全號……對了，現在這兩艘已經改名叫做葉卡捷琳堡號和亞歷山大涅夫斯基號，完工度在百分之六七十左右……”
秦鋒的目光看向了遠處的舾裝碼頭，在那里，還有現代級驅逐艦正在舾裝呢。
“那些是？”
“蘇聯解體前，我們一共開工了23艘956驅逐艦，其中14艘已經交付，3艘在舾裝，兩艘在船臺上，其他的在下料階段。”斯波里多普羅說道：“現在，那三艘舾裝階段的軍艦，正在完成最后的舾裝過程，然后交付給海軍。”
那三艘，是大毛海軍的，誰都帶不走！
“看來，你們廠的經營狀況還不錯嘛。”
聽到秦鋒的話，斯波里多普羅無奈地搖頭：“哪里不錯了，大毛海軍一直拖欠我們的貨款，開始說的好好的，給我們撥款，然后，我們從銀行貸款，完成這三艘軍艦的舾裝，但是，直至現在，海軍也沒有給我們撥過一毛錢，我們廠……”
說起這些來，斯波里多普羅目光暗淡，這是要硬生生地被大毛海軍給拖垮的節奏啊！
“那這兩艘呢？”
看到秦鋒指著船臺上的兩艘，斯波里多普羅說道：“早就停工了，以大毛海軍這個熊樣，肯定不可能籌集到這兩艘軍艦的建造經費，至于今后如何……”
鬼知道，說不定就得拆了賣廢鐵了！
“你們想不想把這兩艘軍艦賣掉？”秦鋒開口：“如果賣掉的話，你們廠就有經費了，而且，大毛海軍也就不用還你們錢了，已經建造好的部分，應該能抵消那三艘軍艦的舾裝費用了吧？”
斯波里多普羅的目光依舊暗淡：“這種軍艦……”
這軍艦太老舊了，誰愿意要啊！
各國海軍的艦用動力，早就發展到燃氣輪機時代了，只有現代級，為了讓波羅的海的鍋爐生產線不至于中斷，同時也是因為曙光局那邊的燃氣輪機產能有限，才上了鍋爐動力。
然后，現代級就被鍋爐動力給限制住了，就算是推向國際市場，誰肯要，哪怕就算是推銷給阿三，阿三都嫌棄開出去沒面子啊。
“這種軍艦是紅色帝國時代一款先進的軍艦。”就在此時，切梅佐夫接過來了話茬。
“它的前后，各有一座130毫米雙聯裝的艦炮，對海對陸支援的火力強勁，一門炮就相當于一個炮兵營，艦橋兩端，是威力巨大的3M80超音速反艦導彈，它還安裝施基利防空導彈系統，尤其是，它使用了鍋爐動力。”
斯波里多普羅目光復雜地看了切梅佐夫一眼，然后點頭：“沒錯，這是一款現代化的軍艦，非常先進。”
“這鍋爐動力，還先進？”
“秦總，您可別小看了鍋爐，這鍋爐動力省錢啊！它能燒重油，同樣的航程，能節省下燃氣輪機四分之三的燃料費用來。”
鍋爐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燒最便宜的重油，這東西是石油冶煉的副產物，幾乎屬于給錢就賣的處理品！
而燃氣輪機呢？由于是從航空發動機衍生出來的，所以，它最合適的燃料是航空煤油，當然，在海上為了方便起見，它也可以燒柴油，因為很多船用動力是柴燃交替，都燒柴油，省去了攜帶兩種燃料的不便。
當年剛剛研發出來的時候，也有工程師想讓它燒重油，但是，燒不了幾百小時，動力渦輪上就掛滿了殘渣，清理非常復雜，最終還是被放棄了。
鍋爐不先進，但是省油！
“秦總，東方海軍嚴重缺乏大型戰艦。”切梅佐夫說道：“你們目前最大的還是051，我們的科林級的復制品，太落后了，早就該升級了，如果你們采購兩艘回去，肯定能成為你們的主力軍艦！”
目前，東方海軍正在緊鑼密鼓地研制神盾系統，但是，這東西的研發是需要時間的，等到技術成熟，開工建造，也需要時間，如果能從這里先采購兩艘現代級應急的話，不是不可以，但是……價格必須得便宜！
秦鋒點頭：“是個不錯的方案，等我回去之后，會向相關部門推薦的。”
“多謝秦總！”斯波里多普羅很是興奮。
“不過……如果到時候你們敝帚自珍，再搞個什么競標，那就算了，咱們東方過來，主要是撿漏來的，同時，你們也能擺脫困境，我們是雙贏的結局，如果非得把這些東西當做寶貝一樣，試圖賣個高高在上的價格，那就算了，等著變廢鐵吧。”
切梅佐夫的臉微微一紅。
莫斯科，大毛家武器裝備出口總局。
“兩千萬美元只是我們的底價，要是能賣到一億美元一艘，那就更好了，畢竟，這可是威力強大的航母！”格羅莫夫開口：“看看法國人，戴高樂航母建造到現在，已經花了十幾億，想要建造成，還得再花一筆錢，總價估摸得在二十億，我們這艘排水量差不多的軍艦，賣一億絕對不貴！”
局長卡圖京少將滿臉淡定：“我們也覺得不錯，已經通知阿三了，阿三原本不感興趣，但是，聽說了東方人想要買走，立刻就表示要來參加競標了。”
“沒錯，我們就得利用阿三和東方人的競爭關系，讓他們相互抬價，得到一個讓我們滿意的結果。”格羅莫夫很是滿意：“有了這筆錢，我們海軍就能緩過來了！”
海軍太慘了，國家經費不足，海軍連現有的軍艦都維護不過來，更不用說，還想要把二毛那艘航母完成建造然后開回來。
只能賣老艦了。
“嗯，會的，南棒國那邊也很感興趣，也會派人過來競標，他們相互加價，最后說不定能賣到兩三億美元一艘，到時候，咱們還能支持海軍的造船計劃。”
格羅莫夫滿意地點頭，突然間，又想到了什么：“對了，我得去一趟克宮，告訴他們，賣的錢，都是我們海軍的，他們可別打我們海軍的主意！”
格羅莫夫心滿意足地走了，等到上了自己的豪華奔馳轎車，看著窗外的景象，都覺得今天的莫斯科格外的漂亮。
“切梅佐夫回去之后，有什么動作？”格羅莫夫繼續看向窗外，同時和手下說道。
“聽說……東方人得知要競標，決定放棄了。”
“什么？”
格羅莫夫的臉當下就黑了：“他們怎么能放棄呢？那可是航母啊！”
“他們的意思，就是來撿漏的，想要買回去改散貨船，價格高，就不劃算了。”
“那可是航母啊，他們難道就沒有想過買回去改航母？他們東方有雄貓戰機，改了直接就能獲得艦載固定翼航空兵力量啊！”
“不知道，或許是他們看不上吧。”
看不上？
格羅莫夫的心情當下就不好了。
斯波里多普羅的心情很好，船臺上的兩艘軍艦有著落了！如果不能賣出去，那以后估計就是賣廢鐵！現在，他看向西邊即將落下去的日頭，開口說道：“各位，我們去圣彼得堡最好的飯店用餐，我們北方造船廠請客！”
“不用了，還是咱們請吧，你們的情況看上去不太好，就別破費了。”秦鋒開口。
這話更是讓斯波里多普羅一陣的感動，這就是東方朋友的誠意！
涅瓦大街，歐洲大飯店。
“來，秦總，我敬您一杯！”斯波里多普羅端起酒杯來，看向秦鋒，一杯酒下肚，又看向了秦鋒旁邊的人。
“切梅佐夫，多謝你把秦總介紹過來！我敬你一杯。”
“應該的，我們都是圣彼得堡的企業。”切梅佐夫說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這兩艘軍艦，還沒有安裝螺旋槳吧？接下來需要的配件，可以從咱們波羅的海造船廠訂購。”
“好，沒問題！”斯波里多普羅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還詫異切梅佐夫怎么會把秦總介紹過來呢，原來是想要再做點配件生意，這個當然沒問題，除了波羅的海造船廠，他們也找不到其他的配件單位啊。
“莫洛德先生，我敬您一杯，聽說，您和秦總是好朋友……”
莫洛德笑著舉起酒杯：“秦總不僅僅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們大毛的好朋友。”
一頓觥籌交錯，已經是深夜，返回的車上，切梅佐夫開口了。
“秦總，他們船臺上的956驅逐艦，并不是貴方最好的選擇。”切梅佐夫說道：“956有很多型號，您知道嗎？”
“洗耳恭聽。”
“前十四艘，都是普通的956型，目前正在舾裝的三艘，不安號、堅持號和無懼號，以及還在船臺上的兩艘，都是956A型，排水量增加了一百噸，改動不大，實際上，這款軍艦還有很多改款。”
說起這些來，切梅佐夫滔滔不絕。
“比如說，956U型，這款是大改型號，艦尾的那座AK130艦炮被拆除，在上面增加了一座16單元3C14導彈垂直發射裝置，配備3M54反艦導彈，這種導彈最大射程提升到了兩百千米，最大速度3馬赫……”
老毛子對于反艦能力的增強是堅持不懈的，艦首有了八枚日炙導彈還不夠，艦尾還想要增加16枚俱樂部反艦導彈！
秦鋒對這種改型思路不置可否。
“艦首的單臂發射架也會替換成64單元9M317艦空導彈垂直發射裝置。都什么年代了，還用單臂發射架，早就過時了！”切梅佐夫開始堅持不懈地抹黑北方造船廠的那兩艘驅逐艦。
在來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先把956驅逐艦推銷給東方，然后再說不足，爭取讓東方接受他們的好意，下訂單造全新的軍艦！
這樣一來，建造工作就是他們波羅的海造船廠的了。
所以現在，他說了很多改型方案，但是，956.2的改型卻始終不說，因為，這款改型是要換裝燃氣輪機的，他們波羅的海造船廠的鍋爐還怎么賣？
對這個家伙的心理，秦鋒已經徹底明白了，他笑了笑：“貴方的這種改型好不好，我也不太懂，我可以把這些都匯報給國內，海軍會派出相關人員來考察的，對了，你們廠還能造核動力破冰船是吧？”
切梅佐夫心中一喜：“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