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實至名歸的方教授!
第七百三十七章實至名歸的方教授!
“大爺,你好!”
“這位大伯,您也請坐。”方子業客客氣氣地與兩位坐著輪椅的老人打招呼。
兩個老人一個七十多歲,一個六十幾歲,都腿腳不便地坐在輪椅上。
他們一人瞥著方子業的辦公室細節,想要側寫方子業的性格,另一人則是在看著方子業的衣著。
兩人的家屬不止兩人,不過方子業沒有讓所有的家屬都進來,只是進來了一人兒子一女兒作為話事人。
“方教授,對不起,我們是來誠摯給您道歉的。”
“昨天的事情,可能是給您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是我們沒有換位思考,更考慮不周!”
“我當時也只是擔心我父親的病情,想要有一個更好的醫生給他做手術,并沒有其他的歪心思。”
“希望方教授你能體會到我們作為子女的拳拳之心。”說話的是中年女子,她是年長老人的女兒,體態略胖,可說話的思路卻清晰無比。
方子業聞言,笑意依舊盎然,他與任何一個患者都無仇無怨,自也能體會到病人和家屬的心情:“我知道,所以我才說,愿意相信我,轉來新病區的,我都愿意接受啊!”
“如果你們愿意在老病區等著,我也會在周四和周末,陸陸續續地過來把你們的手術都做完。”
“只要是現在已經登記了的,愿意讓我做手術的,我都會一一做完,我不會食言的。”
中年女人忙道:“方教授,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與此同時,站在中年女人身側的,一個年紀更輕,只有三十六七左右的中年男子也開口了:“是這樣的,方教授,我昨天和我父親也商量了一下。”
“其實我們覺得,就在老院區排隊做手術也挺好的,畢竟袁教授和宮教授他們的技術水平,放眼全國那也是非常頂級的。”中年男子豎起了大拇指。
“所以,我們仔細地思考了一下后,還是覺得,就算無幸得方教授您主刀,也是緣分不夠。”
“并不一定要轉來新院區或者等方教授您回老院區主刀。”
“只是希望方教授您可以體諒我們作為兒女的赤誠之心,畢竟老人為我們奔波了一輩子,年老困郁于腿腳不便,我們也是痛心疾首。”
“不是不想給他們治病呀,就是想要讓他們可以過得更好一些,所以才想著排隊,繼續等……”
“方教授,我們不是為了逼你,或者有其他方面的心思,這一點,還希望方教授您能明鑒。”
方子業聽到這里,懂了兩人的意思。
昨天嘛,這兩個人在科室里鬧得最兇,也算是起頭人之一了,就要點名方子業做手術,不然的話,怎么說都不服。
現在,方子業答應了,他們卻先慫了。
“嗯嗯嗯,我知道,我自己也有父母,當然能理解。”
“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那種難受,雖不能親自體會,也只能學著去體會。”
“相信兩位老人能夠看到你們的心意,也會覺得很欣慰的。”
“老人家,你們的孩子都挺好啊。”方子業笑著道。
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家貧無孝子。
話提到了這里,其中一位老人才略感慨嘆了一口氣:“方教授,您也別在這里夸什么了。”
“其實我們今天來找您啊,是讓您可以收回昨天的話。”
“您如果真的生氣了,罵幾句,牢騷幾句我們都沒問題,我們實在不想因為自己這破爛情況,還影響到子女的前程。”說話的是年長的老人。
“方教授您關系硬,后臺強,技術好,人品也好,相信您肯定不會和我們計較這些的。”
方子業聽出了對方的意思。
想要找方子業來看病的人很多,只是有一部分人,目前排隊還沒有排好。
結果現在,被科室里住院的人逼得方子業把盤砸了。
當資源相對有限的時候,那就最講究一山更比一山高了。
你們算個啥玩意兒啊?仗著自己有點關系就在醫院里耀武揚威?
嗯,導火索是你們是吧?那趁著還沒完全爆開之前,你們自己去解決吧,沒有解決好的話,那后果就是你們自負了。
“啊?”
“老人家,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沒有生氣啊?”方子業道。
為了讓老人相信,方子業篤定:“我真沒有生氣,事后我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也沒有和誰告狀。”
“我自己也沒有什么關系,哪來的什么關系網啊?”
“您要不信的話,我可以把我的手機給你看,我沒有給任何人打過告狀的電話。”
老人聽到方子業這么講,索性也就認栽地道:“對對對,方教授,這不是你告狀的問題。”
“不是說你背后整我們呢,是我們自己能力不濟,扛不住…”
“希望方教授您高抬貴手,別再為難我們的孩子們了。”
“他們也不容易。”
方子業回道:“老人家,這話就有點太過于牽強了吧?”
“什么叫我為難他們呢?”
“你們想做什么,我都答應了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應該是老院區第一批次手術的人。”
“我做到了吧?”
“我沒和你們爭吵吧?”
老人道:“方教授,您心里肯定是明白的,我就實話實說了吧。”
“您宣布說您以后不再做這兩種手術,影響和反彈挺大的,被其他人誤會了,以為是我的孩子逼你這么選擇的。”
“這會影響到她的工作!”
“我們希望,方教授您可以看著我們都是一把老骨頭,沒幾年活頭的份上,能夠高抬貴手,抬抬腳,收回之前的話。”
方子業搖頭:“老人家,這不成因果關系。”
“如果你們要我對外說,我沒有接受任何人的逼迫,這是一個事實,我對任何人都是這么說的。”
“至于其他的問題,我做不到。”
“我們骨科的工作重心,本來就重新進行了協定規劃,發展重心都已經鋪開了,怎么可能會輕易改變?”
“這是我們醫院,我們科室發展的內務!”
老人直接道:“我知道,方教授,這是你們的內務,我們認栽,技不如人嘛,我們都認了。”
“但是呢,你們的這個內務,現在就如同一把刀,要砍到人了,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抬一抬手,把話收回去,你繼續做你的事情,兩不相關……”
方子業則很直接問道:“老人家,你確定我收回了話可以兩不相干?”
“你如何確定?如何保證,以什么作保?”
“你來我們這里,是治病的,是為了解決生理上的痛苦的,我們是醫院,可以做到這一點,這是我們的本分。”
“但這里是醫院,不是組織部!”
另一個老人趕緊伸手打斷,笑著道:“方教授,所謂人情嘛,其實就是不打不相識。對吧?”
“各退一步,大家都相安無事了。”
“您也是明白人,你知道我們表達的意思了,何必這么鉆牛角尖呢?”
“做不做手術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么?”
他們的來意非常清楚,就是希望方子業可以收回之前的話,不然的話,他們做過的極端事情,就會親自體驗一遍。
不過到時候,他們是被逼迫的人,主事人是另外一方。
一些體制內的工作,并不完全憑本事吃飯。
也不是所有的位置,都是更有德者居。
“方教授,真的對不起。”中年男子努力地賠笑,格外卑微。
說實話,他們是真的沒做過完全的背調,他們只調查了方子業的技術是最好的,卻完全忽略了方子業的技術背后撐起來的關聯關系網!
從昨天晚上事情發酵之后,他們就陸陸續續地接到了很多電話,有來自省內的,有來自省外的,甚至京都一些神秘的電話都撥了過來。
在此之前,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到的層,紛紛打電話過來問候,他們實在是頂不住了。
罹患功能障礙者,多是老人。
但不僅局限于漢市的老人,還有外省的老人們。
“你不用道歉,我并不覺得你們做錯了什么?你們已經來醫院里就診了,就有選擇擁有更好醫療服務的權利。”
“你們術前就明確了主刀選擇,這是你們的權限。”
“我認可,我答應,我們骨科、我們醫院,都不會剝奪你們的權利,因為我們形成了診療關系。”
“給你們主刀,是我們醫院的義務。”
“但是,我們骨科的工作安排,是我們的內務!”方子業說。
“方教授,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您是沒這么想,可別人這么想了啊?”老人拍著自己腿。
本來就挺疼的,此刻疼得他腿部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
老人的臉皮揪扯了一陣,可愣是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方子業腰桿挺直,道:“所以,我為了迎合你們,為了讓你們不被誤會,把我們既定好的工作重心都給改了?”
“你們這是把昨天做的事情,以另外一種形式重演一遍,只是昨天你們是權利綁架,今天來找我進行道德綁架么?”
“說要怎么樣的是你們,現在又讓我不要怎么樣?”
“憑什么呢?”
“而且我的態度非常明確,我做不到!”
“我只能說,我認可了你們的請求,認可了你們享受既有的義務,我不生氣,沒有報復,更沒有給你們使絆子。”
“所以我非常坦然。”
“至于別人會不會因此而產生什么其他誤會,那應該是你們自己去解決,自己去處理,找我來處理?”
“我們也不熟。”
“我們只是單純的醫生和患者之間的關系,醫生只負責看病,只負責手術,不負責構架你們的人事關系和人情關系……”
“如果你們愿意轉診過來的話,我歡迎你們,也會安排好你們。”
“如果你們是來找我去主院區手術的話,我也會如期必至。”
“其他的,我們沒有溝通的必要。”
中年男子聽到這里,本能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一個小醫生你裝什么裝?你以為你是誰…”
中年男子的本能,讓他坐在輪椅上的父親趕忙一拳頭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中年女人也是在話到一半趕緊高聲打斷:“方教授,方教授,你聽我解釋啊,這位老弟他一時腦子糊涂了。”
方子業卻笑了:“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啊。”
“我誰都不是,我也不裝啊?”
“我一直面對你們不都是卑躬屈膝的么?你們之前說什么,我沒有答應?”
“我就只是一個小醫生,我做自己的事情,聽單位安排。”
說到這里,方子業的臉色一板:“但是,也僅限于聽單位安排,有本事,你就說服我所在的單位去。”
“嗯,順便提一句。”
“中南醫院對我目前的業務只有建議權,沒有決策權。”
“請便!”
年紀稍微小的老人已經開始推著自己的兒子往門外走了,他自己推著輪椅。
中年男子自己則是懊惱了好一陣后,才扇了自己兩耳光:“對不起,方教授,我失言了。”
“對不起,我馬上走,不打擾您了。”
他不是完全沒有腦子,只是平時中南醫院的太多人在他面前,就不是方子業這鳥樣。
平時里從來瞧不起的人群,突然一下子把他咬了一口,而且有可能把他咬得血肉淋漓。
這樣的反差結果,是他接受不了的。
“爸,我也先送你出去吧。”中年婦女非常冷靜,她此刻甚至有點擔心自己的父親冷靜不下來,說了不該說的話,讓局面變得更加糟糕。
他們是來解決問題的,而不是激化矛盾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方子業哪怕不是方子業,他只要是在體制內,沒有太多的污點,他們也很難拿對方有特別的辦法。
更何況,方子業就是方子業,他不是簡單的中南醫院里的副教授。
他的技術,已經到了國級層面,幾乎沒有可替代性這四個字。
‘獨一無二’這四個字一旦展現后,還是個醫生,那蘊含的能量是非常恐怖的。
醫生這個職業,上限和下限跨度太大!
“姐,您也不必多費口舌了。”
“其實做出這樣的決定,是我早就想好的事情,只是以前沒有到合適的時機。”
“不患寡但患不均,如果大家都只是找我的話,其他醫院還好,我們醫院就沒辦法正常開展工作了。”方子業面對著重新走回來的中年女人道。
中年婦女笑了笑,平靜地道:“方教授,這是自然,我們都理解。”
“只是這個時機嘛,也是可以改的,您選擇決定的這個時機,恰好就踩到了我們,所以我們才來找您商量一個解決的辦法呀。”
“只要是能夠解決問題的辦法就好,也不一定就是要您收回話,更不是來找您抱怨的。”
“外界的誤會還是要解除的,不然你姐,還有外面那位哥,我們的誤會大了,這對我們的發展都格外不利。”
“方教授你也是體制內的人,你知道人云亦云的后果。”
“而且,我們吧,與方教授您又不同,您是專業技術人員,至于您的專業技術有多厲害,我就不贅述了。”
“但說到底,我們并不是。”
“我們的智能,目前還沒有到無可取代的地步。所以,這樣的人云亦云,會對我們造成非常大的損害。”
“我相信方教授您的本意也不是傷害別人,至少沒有這樣的主觀意愿!”中年女人的思路依舊清晰,從頭將事情的始末與影響都捋了一遍。
方子業的確也冷靜了下來。
方子業當然沒有報復和發火的心思,只是每一種選擇,的確都有相應的后果。
“姐,那你說吧,我有什么更好的選擇。”
“除了你之前的建議之外,如果在合理的范圍內,我都愿意配合你們。”
“但是要我在含糊其辭,或者收回之前的話,再把我們單位搞成一鍋粥的狀態,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方子業表態明確。
你們之前的建議不奏效。
中年女人終于皺起了眉頭,她的思維清晰,情緒穩定,不代表她可以快速地解決和處理一切遇到的矛盾點。
這需要仔細思考。
來之前,她們想要了備選的方案,可方子業沒有往那條路上走,那么之前的方案都只能推翻,必須快速地予以重組方案。
根據方子業自身的要求、表達來重組方案。
“方教授,我倒是有一套不太成熟的方案,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聽。”
“說起來,我目前分管的事務,有一部分就是與醫療系統有關。”
“您不愿意收回之前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可能還需要方教授您表個態,那就是多開設幾個教學班。”
“教學不同于常規手術了吧?”
“而且,開設教學班,可以不固定單位,不固定醫院……”
“并且,在開設教學手術的過程中,病例都是可以精挑細選的。”
“這樣一來啊…相信方教授您也懂我的意思了…”
“一,既可以為方教授您增加一筆不錯的收入。”
“二,也可以解決方教授你們單位目前面臨的矛盾點。”
“目前,之所以你們科室會出現患者選擇主刀的情況,就是因為內部能力發展不均衡,所以讓方教授您選擇主動辭退這個手術術式,以此來完成平衡。”
“固然,方教授您可能還有其他方面的考量。”
“但余留的問題,也不可能完全一刀切掉。”
“有需要,供給不足,就會出現矛盾!”
“在這樣的局面下,方教授您就只能精挑細選地去供給了,以此來壓住外界的壓力。”
“我再說得更加直白點,方教授你至少要給一些權貴少量的宣泄口吧,如果全部都堵死了,也不利于你們醫院的發展!”
“方教授你怕人言可畏的話,自有人可以幫你做這樣的事情的。”
“反正于你而言,給誰做手術都是一樣做,這叫矛盾點轉移。”
“就好比,三醫院選擇什么樣的教學病例,與你方教授沒多大關系,那是他們的單位選擇。”
“但手術是你方教授做的,病人知道,外人不知道病人的身份,你完成了教學的目的,這是你想要做的事情……”
方子業不得不對中年女人刮目相看。
開設教學班,與常規收治部分患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開設教學班的過程中,主教人員當然要完成教學手術了,教學的數量也不用很多。
一舉兩得。
“姐,方子業佩服!”方子業對著中年女人抱了抱拳。
中年女人聞言,長舒了一口氣:“方教授您能同意這個提議就好!”
“而且,開設教學班這件事,不需要方教授您主動去籌劃,我們只要啟頭之后,就自會有單位愿意來找方教授您。”
“到時候,方教授您只要控制好自己的節奏即可。”
“而且,從教學班開始籌備到完成,一般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方教授您有足夠的時間來沉淀、選擇去不去。”
“這樣一來的話,其實是更加委婉地解決了方教授您遇到的麻煩,也解決了你們科室目前面臨的麻煩。”
“也可以一定程度減輕我們會面臨的壓力。”中年女人這會兒笑得有些苦澀。
不過,只要方子業沒有一口咬死一個話題,沒有鉆牛角尖,她也覺得這樣是不錯的解決方式。
至少目前而言是最好的。
“好的,姐,我會和我的老師、領導們商量這件事的,但也不會馬上回應。”
“相信姐您也知道該怎么說怎么做!”
“只是我不也不希望聽到一些含糊其辭的聲音!”方子業強調道。
如果中年女人從這里出去之后,在外面開始如同造謠一般地亂放信息出去,那也是對方子業極為不利的。
“方教授,你是聰明人,我也不是傻子。”
“絕對不會把其他任何人當傻子的!”中年女人忙道。
“那方教授您先忙,我就不打擾你了。”中年女人很自覺地離開了辦公室!
方子業的確是個小醫生,中南醫院在漢市也不算突出的單位,但中年女人明白。
方子業之所以是個小醫生,是因為他是在中南醫院,所以他只是個副教授……
當方子業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的時候,那就不是小醫生了,而是組長,而是頂級稀缺的資源。
方子業沒有刻意表現這一點,但他自己一直明白這一點。
這種自知之明,也讓中年女人覺得挺可怕的。
回程趕回家的路上,方子業接到了陳廣白的電話:“子業啊,你在微信里面回復得云里霧里的,沒遇到棘手的麻煩吧?”
方子業笑道:“陳醫生,并沒有,而且還被上了一課。”
方子業于是把自己今天遇到的人和事都說了一遍。
陳廣白聞言,輕嘆道:“這世界上還是有很多聰明人,分布在不同行業的。”
“這么短時間,就可以想到這么一條多全齊美的辦法,也不是個普通人。”
“相比起來,之前我父親讓你來療養院時,想法就只是單純簡單暴力了,并沒有想著委婉解決。”
方子業走在路上,路燈亮麗,寒風蕭瑟,樹葉搖晃,燈影也隨著閃來閃去。
“陳老板,站位不一樣啊。”
“陳院長做事情時,怎么可能需要理會這種小角色?”
“但我們不行啊。”方子業道。
上一次,方子業從中南醫院去恩市療養院的時候,采取的暴力手法,最終就彈出來了一系列的問題。
雖然都沒太影響到方子業吧,反思過去,的確也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雖然不至于讓方子業與衛生健康委員會相關的系統徹底決裂,但后來若是沒有謝書闌家里的那一層關系。
根本恢復不到現在的局面!
“而且,當時也沒有人會指點我走出這么合適的路。”
陳廣白以為方子業是在怪陳宋,便解釋道:“子業,其實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有兩全之法。”
“爭端不同,涉及到的層面不同。”
“那一次涉及的面太廣了。”
方子業回道:“陳醫生,你誤會了,我只是感慨一下,如今回過頭去看,當時沒有其他的心思,反倒才是最好的心思了。”
“對了,陳醫生,你確定這一次,療養院會出席鄂省醫療發展會議么?”
“這是李院長的想法還是宋院長的想法啊?”
新年年初,鄂省醫療發展會議不出意外地召開,只是以前方子業根本接觸不到這個層面,所以什么時候開的,什么時候結束的,方子業都不知道。
但今年,他作為中南醫院外科系統,成為了受邀人之一。
聽說會議的受邀圈子不會很多,整個省的醫療系統中醫和現代醫學加起來也就一百人左右。
骨科的參與人都只有三個。
“算起來,應該是宋院長吧!宋院長也有自己的想法,說服了我們。”
“雖然他與我父親的想法不太一致,但各有其理,我父親的想法不一定全是正確的。”
“跨步太大,還是太空了。”
“反思下來,一定程度上,我父親他之前的想法還是太著急了。”陳廣白比較客觀地分析道。
“子業你也要去嗎?那正好啊,到時候一起吃飯。”
方子業笑道:“陳老板,難道我不去開會,就沒機會一起吃飯了么?”
陳廣白也不藏著:“如果子業你不去開會的話,邀約的確已經滿了。”
“滿了也可以加塞嘛,子業你不會是這么吃醋的人吧?”
“開玩笑的,陳叔。”方子業改了口吻。
以前方子業喊陳廣白陳老板,后改成了陳醫生,私下里會叫對方一句陳叔。
“既然你已經有了兩全的辦法,那我就給療養院回了。”
“你在我們療養院非常重要,我們療養院的發展,會倚靠你的,但我們不會因為我們的發展方向,就完全固化方子業你的路線。”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一路走來沒什么特別的遺憾,就都可以不論對錯。”
“哪一種選擇都挺好的。”陳廣白進了療養院后,心態也變得更加開放了。
有時候啊,上路比到終點更加重要。
恩市療養院的終點對標固然很完美,但要直接達標哪里有那么容易?
對標梅奧這樣的全世界頂級醫院,協和醫院等做了那么多年,全世界那么多的醫院都覬覦已久……
到目前為止,沒有多少醫院可以說自己可以對標梅奧。
“陳叔,那您先忙,我得回去開視頻會議了。”
“我們幾期臨床試驗陸陸續續地結束了,也該到了陸續收獲的季節了。”方子業笑道。
“嗯,你這文章,應該是CAACANCER預訂了吧?腫瘤學界,已經多少年沒有這么重要的研究進展了。”陳廣白多問了一句。
他之前是開公司的,所以對于醫學頂級期刊還是有所了解的。
cancer期刊,屬于是醫療期刊中的獨一檔,影響因子高得離譜。
只是很可惜,目前CAA從來沒有發表過臨床試驗研究論著。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方子業應該可以填補這一空白!
CA被學界視為“神刊”,過往以發表癌癥流行病學報告和綜述為主。影響因子目前已高達500!
“應該是,目前在接觸,不過也還有其他團隊在投稿,不知道編輯部會怎么選?”
“能發就發吧,不能發就改投,無所謂了。”方子業看得很開。
現在的他,不太重視發什么期刊了。
主要是JAMA這些發得多了,也就覺得發頂刊就是這么回事。
現在,nature還經常找方子業約稿呢。
不過,CA的影響因子的確是在醫學界獨一檔,超高的影響因子,也讓方子業覺得可以沖一沖。
不過,只是發普通的綜述就沒意思了,如果可以以臨床論著的形式發一篇論文出去,打破傳統的常規,也算是完成了方子業想要達到的一個臨床成就了。
“加油!”
“目前的腫瘤,是全世界研究的熱門,所有國家的醫學科研團隊,都在研究腫瘤。”
“你們骨科的腫瘤試驗突破能不能超過其他學科,變得更有意思,更有突破性,就得看你們的數據呈現了。”
陳廣白繼續道:“這競爭對手可不止你們骨科的院士,所有內科、外科、耳鼻喉等,國內外各個國家的院士都想上一上的。”
“試了才知道。”
“陳叔,您也別刺激我,沒有那么多想法,但我們團隊必定努力,畢竟為此準備了這么久。”
“到現在,有這么好的一個機會,應該沖一沖。”方子業回道。
方子業掛斷電話后,差不多才剛走到小區樓下,才按下了電梯。
但沒有想到的是,方子業的會診電話響了。
眉頭稍稍一皺,方子業側身避開其他人:“喂!”
“你好,是方教授嗎?”唐曉坪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對,是我,唐教授。”方子業笑著回道。
“方教授,不好意思啊,實在是抱歉打擾您了。”
“我現在在手術室里,我們接到了一個巨大的腹膜后血腫,現在搞不下來了。”
“方教授,您要不過來救個火?”
“這個情況,我發給了鄧海波教授,他說讓我盡量拖時間,他正在趕過來。”
“但現在血腫還在進行性增大,我怕拖不到他過來。”唐曉坪的聲音輕顫,有些亂了分寸。
“好,我來看看吧!”方子業道。
“謝謝方教授,這次的情況實在是特殊了。不然肯定不便打擾。”
“辛苦了。”唐曉坪非常客氣。
方子業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九點二十。
一邊快速出門,方子業一邊在群里面發信息急診手術請假信息。
與此同時,他還給聶明賢私聊了一下。
聶明賢回了一句:“OK,靜待佳音,如果真的是很有意思的血腫,記得拍個照!”
方子業掃了小電驢就直接往醫院里趕。
不是不愿意開車,而是開車沒有小電驢快。
方子業直接騎到手術室所在門口,丟下帽子之后就強行鎖車。
雖然要點挪車費用,但主要是方便。
等到方子業出現在手術室里看到所謂的腹膜后血腫時,方子業也嚇了一跳。
這血腫可真有點大!
“這是患者一半多的血都進去了吧?”方子業一邊穿衣服的時候,聲音有點呆滯。
“方教授,血管走形變異了,我已經把能探查的動脈都夾閉了,目前還在進行性增大。”
“患者循環內血量在減少,要活命又必須輸血,現在這情況,誰也不敢輕易切開了……”
望著至少有哈密瓜大果大的血腫,唐曉坪的聲音都在發顫。
“有術前檢查結果么?”方子業靠近后問。
這種血腫,不可能用介入手術解決,所以就不可能進介入手術室。
“沒有!”
“直接就推手術室里來了。”唐曉坪道。
方子業已經穿好了無菌手術衣,戴好了無菌手套,往手術臺旁靠近。
因為這血腫的突出,使得其他外科的人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這不是簡單的血腫,隨便一戳就可能把病人炸死了。
血腫不處理,其他地方處理得再好也沒用,而且還是不定時炸彈,誰都不敢碰它。
“這是腹膜后經常積液,導致局部筋膜的張力容量變小了啊?”
“一般人的腹膜,即便是產生了血腫,也不會成這樣子。”
“唐教授,大概的出血血管有過推測么?”方子業問。
唐曉坪搖了搖頭:“常見的血管系都已經完成了動脈性的止血,可血腫還在繼續,肯定是有變異血管。”
“這就有點難找了。”
一個患者的解剖結構,如果是按照正常解剖結構生長的,那么主刀醫生至少還能有跡可循。
但如果解剖結構亂來,該是主動脈的地方沒有主動脈,該是股靜脈的地方長一條股動脈。
再厲害的國醫圣手來了也不頂用。
這就要考慮應變能力了。
“單向閥試過嗎?”方子業轉頭問。
“試了,效果不明顯。”
“應該是壓力差不夠,所以形成不了帶血效果。”唐曉坪是深入學習過單向閥處理腹膜后血腫技術的,對基本原理了解非常清楚。
“不對啊?單向閥的基本原理是在于,血管內的血壓小于血腫血壓,形成了壓差。”
“怎么會沒用了,除非是這血腫外膜。”方子業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血腫的腫壁。
發現,這么大的血腫,此刻還是軟趴趴的。
代表著,它還沒有形成張力,所以就沒有太大的壓力。
方子業見狀,眉頭立刻緊皺起來:“這腹膜的彈性怎么這么差?”
“不過這么差也是好事,代表著里面的血液壓不大!”
“準備一套體外循環,準備自體血回輸。”方子業趕緊吩咐。
唐曉坪聞言,愣了愣,眼神大變:“方教授,你打算直接把里面的血放了?這么大?”
“血腫壁還是這個樣子的?”
“萬一爆了?”
“怕什么?它爆不了!”方子業篤定。
“如果它有能爆開的壓力,你的單向閥將血管內血壓降低時,里面的液體早就順管子出來了。”
“只要有壓力差,就會有液體流動!”
“沒有壓力差,代表這里面的液壓很低,很低的液壓下,你怕它爆炸什么?”
“這里面的血液,完全沒有到可以讓血腫壁撐起來的地步。”
“不過我們不能在垂直下方開口,必須從上方進行開口!”
“就好比氣球裝了少量的水,沒有擠起來之前,你從口子往外抽水是沒問題的。”方子業說話間,就已經開始操作了。
他用止血鉗拎著血腫壁的垂直面上方,而后拉伸開,對著唐曉坪教授道:“切個口子!”
唐曉坪略猶豫地看著方子業,沒有動作。
“唐教授,你要這樣搞是吧?”方子業立刻質問。
你要完全甩鍋的話,老子直接下去了。
聽到方子業的聲音帶上了情緒,唐曉坪咬著牙,用右手持柳葉刀輕輕地切了一個0.8cm左右的弧形口子。
而后,他馬上身子往后仰了仰,作躲避狀!
不過,像他想象那般的炸開景象并未出現,反而是方子業嘖嘖稱奇的聲音出現了:“還真有意思,這大網膜形成了大氣球,這里面的空間,把整個人的血都裝得下!”
“世界可真是造物神奇……”
“自體回收血裝置裝好了沒有?”方子業淡定地問。
手術室里,只有方子業一個人說話,一個人動作,其他人,都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方子業。
這教授才是實至名歸!
說切就切,說不爆就不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