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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0 章 魂鏡碎影·第二境起


更新時間:2025年06月29日  作者:我要賺個小目標  分類: 玄幻 | 奇幻 | 玄幻奇幻 | 我要賺個小目標 | 吞仙 


第二道影子又浮現。

這次是個女人。

穿白衣,帶面紗。

“九問山,傳言你屠我山門,殺我大師姐,引我師父走火入魔。”

“可我記得,大師姐是主動去找你的,她……喜歡你。”

“你殺她的時候,有沒有一刻猶豫?”

陳長安咧嘴:“有。”

“然后呢?”

“然后我還是殺了。”

那女人身子一震:“你是認的?你承認你殺了她不是因為她是魔,是因為她……?”

“她確實喜歡我。”

“但她也確實在她識海里藏了魔種。”

“我殺她,既是殺敵,也是送她一程。”

“她自己跟我說的——別讓她再變成第二個血衣教主。”

女人影子微微抖動,接著輕輕點頭。

“……謝謝你還記得她說過的話。”

然后她消散了。

塔提示:“第二冤,散。”

“識海震蕩:0。”

“進入平穩值。”

陳長安吐出口氣。

“這關不是打,是講。”

“那你就慢慢講。”

“你想拷我,我正好拷自己一遍。”

第三個出來的是個看起來才十六七歲的少年。

“我是朝陽宗雜役弟子,曾經在你入道講臺下聽你說過:道無貴賤,入門不分血脈。”

“可我三個月后被人用‘雜血’之名踢出宗門,說是你開了這道后,門檻降了,資源爭不過,只能清人。”

“我是因為信你才被逐的。”

“你說你修的是問道,那你能為我答這個問嗎?”

陳長安聽完這話,整個人沉默了三息。

然后他說:“對不起。”

“你真冤。”

“你沒錯,錯在那群拿著道當刀的畜生。”

“你被他們砍了,我來收刀柄。”

“你想問我,那天你跪在山門外三天,為什么我沒回你?”

“因為我沒收到。”

“我要是知道,我會替你問。”

“可我不知道。”

“這事我記下了。”

“等我出去,我去找那宗門要一個交代。”

那少年人影看著他,忽然笑了。

“你是第一個,敢說對不起的人。”

他也散了。

塔提示:“第三冤,泯。”

“識海共鳴值上升:12。”

“道念穩定。”

“請問是否繼續?”

陳長安閉上眼:“繼續。”

“我現在就把這塔當告狀的。”

“誰來,我聽。”

“誰扯淡,我打。”

第四影浮現。

這次什么都沒說。

只是站著,看他。

是他自己。

那天,第一次講道之前,站在問道山頂,雙手都在抖,后背是山風,前面是空臺。

面前沒人。

那天,他講的是:“活著,不該跪。”

可沒人聽。

他等了整整三天,才來第一個聽講的。

現在,那個“那天的自己”,正站在他面前。

問他一句話:

“你現在講的,和那天的那句話,還一樣嗎?”

陳長安抬頭看著那個人。

“我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但我會一直講。”

“我說了不該跪,那我就先不跪。”

“等哪天我撐不住了,我告訴你。”

“但在那之前,你別懷疑我還想不想講。”

他伸出手,拍了拍那人的肩。

“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講下去。”

“別老揪著那天自己哭的樣子不放。”

“咱得往前走。”

話音一落,那身影輕輕消失。

塔內響起一聲提示:

“第一境·舊敵之獄,結束。”

“裁決結果:因果已審,心念通關。”

“開啟第二境:舊我識海。”

“請試煉者準備進入‘觀己之劫’。”

陳長安輕吐口氣,笑罵了一句:“娘的,塔比魔主還能說,真會編劇本。”

他往前走了一步。

第二境,來了。

塔境一轉,天沒亮,地沒光。

陳長安睜眼那一刻,第一反應是自己又穿回來了。

不是穿越,是“穿回去”了。

他低頭一看,身上穿的不是戰袍,不是道衣,而是一身快爛掉的藍布粗衣,褲腳卷著,腳下踩著的,是滿地的紙灰。

他站在一座破舊小鎮外,一只腳還卡在門檻縫里。

門檻旁邊,掛著一塊半掉的牌子:

天衡坊市·煉器鋪·外門供貨點

陳長安一怔。

他記得這地方。

他以前就是在這兒當過半年雜役,掃地、抄書、運材料,連門都不讓進,就靠晚上偷偷扒窗看里面煉器的老頭怎么打火陣。

有次抄陣圖被發現了,那老頭一腳把他踹出去,扔了三顆破銅丹,扇他一耳光:“你也配修?”

那年他才十七。

身上沒靈根,沒人管,父母死了,連戶籍都被人從修真榜上劃了。

陳長安那會兒,就靠在這坊市后面撿別人的修煉筆記、破陣圖,還有不要的靈材殘渣熬過來。

他愣了三息。

然后猛然抬頭看天。

“塔,你給我玩這出?”

沒人回他。

天上只有個虛空鏡子,淡淡懸著,一圈圈漣漪往外擴。

他轉頭往坊市走。

每走一步,就有一個“過去的自己”浮現。

有趴在地上擦爐灰的,有在靈井邊偷水喝的,還有站在門外等人開飯門的。

他站在那條巷子盡頭,看著那個十七歲的“自己”,手里捧著一個裂縫火壺,正在偷偷往自己破衣服里藏。

然后老頭出來了,一腳踹翻他。

破壺滾地上,啪一聲碎了。

老頭嘴里罵罵咧咧:“窮鬼雜血!你連修都修不起,偷火壺干嘛?你以為你練得起器?”

那少年捂著肚子一句話不吭,連眼睛都不敢抬。

陳長安站在旁邊,看著那一幕,拳頭緩緩攥緊。

“那時候要是有個誰能給我遞杯水,說一句‘你也可以修’,我可能早就死心了。”

“偏偏沒有。”

他慢慢走上前,看著那少年站起來,咬著牙,抱著破銅丹,回身鉆進靈井邊的柴房。

塔這時候才出聲了。

“你現在,是他眼里的希望?”

“你現在,是當年你想成為的樣子?”

陳長安咧嘴:“我早不是他了。”

“但我現在干的事,是他當年想都不敢想的。”

塔又問:“你還記得那時候你怕什么?”

“怕餓,怕死,怕被抓去送魂爐。”

“你現在怕嗎?”

陳長安笑了:“怕。”

“我怕我走到這一步,最后講出來的東西,被人拿去坑別人。”

“我怕我一腔熱血,最后被人做成標語,掛在宗門門口,用來洗別人腦子。”

“我怕我有一天,站在講臺上,跟當年那個煉器鋪老頭說一樣的話。”

“你不配修。”

塔停了三息,慢慢吐出一句話。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已經變了?”

陳長安愣了。

塔繼續說:“你現在開宗立印,你站講臺、立道碑、授印記、收雷火、定規則,你是不是……已經跟當初那老頭站的位置差不多了?”

“你是不是也在‘選人’?”

“你是不是也在‘定資格’?”

“你講了那么多——可你忘了你當年是怎么被關在門外的嗎?”

陳長安低頭,看著那個跪在靈井邊、手抖著把破銅丹塞進嘴里的自己。

他沉默了整整十息。

然后他開口了。

“我是變了。”

“我確實在收人,也確實在篩。”

“但我沒說‘你不配’,我只說‘你可以來’。”

“你愿意來,我都接著。”

“我設了規矩,是防別人打進來,不是攔你走進去。”

他抬頭看向那虛空鏡子。

“我從不怕別人走錯路,我怕的是他們根本沒機會走。”

“你要說我已經不是當年那雜役——對,我不是了。”

“但我他媽就是想讓更多像他那樣的人,有點活路。”

塔沒說話。

那巷子里的畫面慢慢消散。

那個少年——當年的他——抬頭看了他一眼。

嘴巴動了動,沒說話。

但那一眼里,有點……安心。

他明白了。

他現在走的這條路,不是為了不當雜役,是為了讓下一個雜役能修上去。

“第二境結束。”

“試煉者自我穩定度:完好。”

“道心回溯指數:清明。”

“進入第三境:舊信之問。”

塔門再次開啟。

陳長安往前邁了一步。

塔聲音在耳邊響起:

“接下來的問題,是你講過之后的事。”

“你信不信,那些你講出去的道,有一天會變成刀,插別人身上?”

“你能不能扛住——被人說,你自己開的道,最終也成了宗?”

陳長安沒說話。

他踏進塔門,低聲道:

“這話……我講之前就想過了。”

“但我既然講了,我就接著。”

塔門一開,陳長安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兒。

不是香火味,是靈酒味,混著些硝石、灰燼、還有點檀木灰。

他眉頭皺了一下,抬頭一看——愣住了。

這是問道山。

不對,準確說,是“某個版本”的問道山。

山門牌匾還在,上書問道山三個大字沒變,但旁邊掛著兩個金燦燦的副匾:

雷火教·圣主講臺

道權所在·奉令修行

陳長安站在山腳,往上看,整座山全是香爐,全是供臺,全是人。

人多得擠都擠不下,老的少的,修的沒修的,全跪著。

跪了也不修,就拜。

拜一塊牌位,上面寫著:長安之道。

陳長安臉都黑了。

他一步一步往山上走,一路看過去,簡直氣笑了。

問道碑前擺著靈果、道石、靈獸血、天階法寶,全都被當貢品供著,旁邊還有兩個弟子穿得跟教主似的,拿著竹簡在那大喊:

“諸位道友,今日圣道開講,凡愿承雷火之念者,今后每月獻一道心血,可賜火符一枚,雷印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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