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蔓蘭撇了下嘴。
這年頭做生意才是正經，鐵飯碗算什么。
要不了幾年，機械廠也得完蛋，到時候還有啥鐵飯碗不鐵飯碗的。
“如果你覺得媽一個人幫不上忙，爸正好也退休在家閑著，他可以一塊去……”
“不用了，媽一個人就夠了。”
許蔓蘭趕緊打斷他。
她可不想公婆都待在市場，天天看著自己，跟在家里有啥區別。
于是羅香花第二天早上吃完飯，高高興興地跟著許蔓蘭一塊出了門。
自由市場里，趁著早上還沒營業，蘇秀芬和郭燕一邊擺貨，一邊隔著攤位聊閑磕。
正聊著，蘇秀芬眼角余光瞥見許蔓蘭過來了，一開始她沒在意，等再往后看她身后……
那個，不是羅香花嗎？
蘇秀芬臉刷地沉了下來。
見到羅香花，她就想起多年前自己和蘇建興同時下鄉那陣，被蘇志勝和羅香花逼著跟蘇建興換下鄉的地方。
為了這事，羅香花還跟她打了一架，把她身上打的青一塊紫一塊。
當然，羅香花也沒落到好，臉被撓花了不說，蘇秀芬專門挑最疼的要害部位給了她好幾下。
即便時隔多年，想起這事來蘇秀芬還是氣得鼓鼓的。
蘇家人除了蘇舸，都不是啥好玩意兒。
蘇秀芬轉開臉，當做沒看見羅香花。
同一時間，羅香花也看到了蘇秀芬。
她驚詫地朝蘇秀芬那邊看了好幾眼，確認是她后，也把臉轉開了。
想起當年那一架，羅香花就覺得又窩火又恐懼，這個小姑子是真下狠手呀，差點沒把自己打死。
蘇秀芬裝作沒看見她，羅香花自然不會主動上去觸霉頭。
何況還當著兒媳婦的面，萬一蘇秀芬那個潑婦亂說什么話，被許蔓蘭聽見了，自己這個當婆婆的豈不是顏面無存。
干脆就當做不認識好了，反正這么多年沒聯系，她早就當蘇秀芬死在外面了。
羅香花在市場搬了幾天貨，有她在，很多重活許蔓蘭自己不做了，都讓她做。
羅香花裝了兩天，到了第三天，實在受不了，想撂挑子不干了。
結果就聽見別的攤主跟許蔓蘭夸她，說沒見過這么能干的婆婆，許蔓蘭實在太有福氣了。
尤其這會兒蘇秀芬還在旁邊，也聽到了這些話，臉上似笑非笑的。
羅香花一咬牙，為了這張老臉，她也得撐下去。
有羅香花在，許蔓蘭輕松不少，也有空尋思些別的。
她老早就惦記上蘇舸的攤位了，那里位置好，買的貨品齊全質量又好，好些顧客來自由市場直奔那里，根本不會往后面走。
自己的攤位客流量相比要少了好些。
許蔓蘭一直以為那里是蘇秀芬的攤位，郭燕跟何大壯是蘇秀芬雇的。
想到蘇秀芬每天大把收入，極度的眼睛都紅了。
得想個辦法，把蘇秀芬趕跑，把她那個攤位搶過來。
這兩天許蔓蘭在琢磨著，怎么能把人趕走。
趕巧羅香花給她提供了思路。
“蔓蘭，我看前面那個攤位生意比咱們好多了。要是咱們想個辦法，把攤主擠兌走，然后把攤位買下來，掙得可比現在多多了。”
“那個攤位的攤主就是她，喏，那邊那個。”
許蔓蘭朝蘇秀芬的方向努了努嘴。
聽說攤主是蘇秀芬，羅香花先是詫異，接著眼底閃過一抹陰毒。
“媽，你有沒有啥好辦法？”
“辦法有一個。我看那個攤位賣散裝餅干，找人買點巴豆磨成粉，散在餅干里，顧客買回去吃了拉肚子，肯定要回來找，到時候一準兒干不下去。“
說完，羅香花得意地笑。
許蔓蘭比起大拇指，“媽，姜還是老的辣，您這個主意好。”
婆媳兩個說干就干，當天晚上羅香花就去找人搞到一些巴豆，磨成粉帶在身上。
第二天趁著郭燕去廁所的工夫，她把巴豆粉混入了散裝餅干中。
袋子里本來就有許多餅干碎屑，混入巴豆粉一點都看不出來。
郭燕從廁所回來，很快就有兩撥顧客過來買餅干。
她正在稱斤兩，一旁何大壯拼命給她打手勢，把她叫到了一邊去。
先前羅香花往餅干里混巴豆粉的時候，光留意郭燕，沒注意何大壯剛拉貨回來。
蘇秀芬提醒過他們，一定要多留意許蔓蘭和她婆婆，于是何大壯警覺起來，把羅香花干的事看了個一清二楚。
何大壯原原本本跟郭燕說完，郭燕氣得臉都紅了。
“這個老虔婆，差點要害死咱們！”
轉身回到攤位，她借口昨天晚上下雨，這袋餅干忘了收，都潮了，要給他們換一袋。
總算把事情遮掩了過去。
下午收攤后，郭燕把事情跟蘇秀芬說了，她一直以為蘇秀芬是攤主，這事還得蘇秀芬拿主意。
蘇秀芬聽完也同樣生氣，不過她太清楚羅香花和許蔓蘭這對婆媳是什么貨色，她們能做出這種事她一點都不奇怪。
“那袋餅干里摻了什么東西，看出來了嗎？”
郭燕搖頭，“跟餅干渣混在一起，我和何大壯都沒看出來是什么。”
“沒事，拿來給我看看。”
蘇秀芬把餅干袋子里的碎渣捏起來，仔細看了半晌，旁邊田永杰也走了過來。
“這個好像是巴豆粉。”
田永杰忽然說了一句。
“巴豆粉？你能確定嗎？”
蘇秀芬問。
“能確定。”田永杰肯定地說，“以前大隊里的騾子拉不出屎來，隊上赤腳大夫給喂了這個，吃完就拉了。”
蘇秀芬好笑地瞪他一眼，“用詞文明點，那叫便秘。”
田永杰撓撓腦袋，“不都一個意思。”
蘇秀芬又瞪了他一眼。
郭燕聞言后怕，“還好發現了，不然顧客買回去摻了巴豆粉的餅干，回頭吃了拉肚子，肯定以為是咱們的餅干有問題，投訴到市場這邊，咱們的攤位可就完了。“
“哼，她們兩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咱們的攤位干不下去，她們不就能趁機接手。可惜這兩個人算盤打錯了，這事跟她們沒完。”
蘇秀芬道。
“我明天就去找馬主任，跟他反應一下這個事，讓管理委員會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