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四月下旬,她跟羅福林在一個沒法下地干活的雨天,拿著村支書給開的介紹信,去公社領了結婚證。
她原本是沒打算領證的,可羅福林他二叔的要求,是必須領證。
她心里惱怒羅二叔的多管閑事,卻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應下。
她還有著想要推薦工農兵大學生名額的打算呢,不然她為什么一下鄉就拼命的干活?
跟羅福林的婚禮很簡單,簡單到只有羅家和羅福林的舅舅家,兩家一早給他們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
沒有酒席,沒有彩禮,沒有她娘家給的嫁妝,她就帶著知青院的行李,搬到羅家,跟羅福林住進一間屋子。
結婚的當天夜里,她差點沒被羞死在床上。
她再無知,也知道新婚夫妻洞房沒誰會點著燈的,羅福林呢,死活不滅了油燈。
見她捂著被子不愿意脫掉衣服,他竟然直接上手,一手捂著她的嘴不讓她喊,一手將她扒了個干干凈凈。
簡直是粗魯至極!
好在,他還算疼惜她,之后的動作雖然還是稍顯粗魯,卻沒怎么弄疼她。
這讓她剛剛萬般的后悔少了那么一丟丟。
但是第二天,她就更加后悔了。
羅家的人,真的是太不愛干凈了!
羅家不到五十平的院子里,養的幾只雞滿院子的扒拉,讓整個院子里又是雞屎又是雞毛的。
這還不算,還有稻草枯枝什么的,一看就是早上往廚房里抱柴火的時候撒的。
怎么就不知道清掃一下呢?
見不得臟的她牙都沒來得及刷,放下手里的牙膏牙刷便主動拿起掃把。
她是想著,她畢竟是新媳婦,已經因為羅福林的鬧騰晚起了,那她主動找點活干,她婆婆總不會在她進門的第二天一早就給她臉色看吧?
可她沒想到的是,她婆婆是沒說什么,羅福林的嫂子卻陰陽怪氣的,說她果然是城里來的知青,就是講究。
她抬頭,發現她的視線落在她放在一旁高凳上的牙膏牙刷上面,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刷牙漱口嗎,最基本的個人衛生而已:
“我用不慣柳條。”
她知道村里很多講究一點的人家,雖然不會去買牙膏牙刷來用,卻是用的柳條。
他嫂子只是撇著嘴哼笑了一聲,然后什么也沒說的進了廚房。
之后她才知道,原來,羅家人,包括羅福林在內的所有人,就沒一個會早晚刷牙漱口的,最多就是捧一捧水抹把臉。
她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城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很講究個人衛生。
但作為枕邊人,她卻希望羅福林能講究一點,早上她可以不管,但晚上總要漱口洗臉洗腳的吧?
還有現在大夏天的,能不能晚上上床睡覺之前沖個澡?
可羅福林呢,心情好的時候,還會順著她去沖個澡,心情不好或者太累,人家直接當沒聽到。
不管她怎么說,他都只有一句話,他累了。
她要再多說兩句,他就發火:
“大伙不都是這么過來的,怎么就你成天瞎折騰,還不夠累的?”
然后也不管她的掙扎,將她推倒在床便覆上她。
這也是她受不了的一點。
他平時張口閉口的粗話也就算了,床上的時候他也糙話連篇,讓她每每都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更可惡的是,她越是羞惱的作態,他越是興奮。
她也曾拒絕過,遇到他心情好的時候,他會哄著她,也會依她,要是心情不好,那她換來的,幾乎都是更粗暴的對待。
為了不讓自己受傷,她只得盡可能的去迎合他,因為羅福林可不會管她痛不痛,只會隨著他自己的心意讓他自己痛快。
其實這些都還算好,畢竟,嫁給羅福林后,他是真的寵著她,就算地里最忙的時候,他也會借著他二叔的便利,給她安排相對輕省一點的活。
但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羅福林性子急躁,但凡他不順心時她還繼續歪纏,那等待她的,不是一頓臭罵,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第一次挨打,是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
那天,該她做飯了,可她的孕期反應大,做完別的喂雞喂豬的家務后,她看著時間還早,便去床上躺了躺。
沒成想這一躺,一覺睡過了頭,等羅家人下工回來的時候,她才聽見動靜驚醒。
這下還得了?
羅家兄弟五個,羅福林行三,上面兩個哥哥都已經結婚,兩個嫂子原就對羅福林偏寵她,婆婆也依著羅福林,對她很少苛責而不滿。
現在終于逮著機會,一個兩個都出聲諷刺她,說她跟資&本家的小姐太太一樣,懷個孩子而已,怎么就嬌貴得連地都不下?
她剛剛睡醒,人本就迷糊著,一時都沒回過神來,臉上便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極重,不僅打得她眼冒金星,也讓她徹底懵了。
她不是她父母唯一的女兒,在她的下面,出除了一個弟弟外,也還有一個的妹妹。
作為不上不下中不溜的那個孩子,她就算不得父母的喜愛,但也從沒挨過巴掌。
這一巴掌,讓她又傷心又氣怒,于是在回神的瞬間,一巴掌扇了回去。
可她的巴掌,才剛剛揮出去,便被早有準備的羅福林一把抓住,她使盡了力氣,也沒掙脫開來,反而又挨了一巴掌。
她看得出來,羅福林是想繼續打她的,還是她婆婆一句“她還懷著孕”,讓他停了手。
但從那天開始,家里的家務,也在她婆婆的“偏幫”之下,全塞到她的手里。
又是家里的家務,又是地里的農活,讓懷著身孕本就精力不濟的她,更加忙得腳不沾地。
稍微有點空閑的時候,她還得給肚子里的孩子,用她的舊衣服做幾件小衣出來。
兩個嫂子更是趁她洗衣服的時候,將她們自己包括他們男人兒女的衣服全扔給她,這也終于徹底惹惱她。
她不管不顧的將他們的衣服扔進茅坑里,然后趁著中飯大伙收工的時候,站在院子門口問她公公:
羅家娶她進門,是不是拿她當傭人?
她婆婆和嫂子們,是不是資&本家的太太,要不她們怎么會一副資&本家太太的作派,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