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女孩子,家長們總是希望她們歲月靜好。
所以,邵韻詩在大家的刻意愛護下,很是過了段安穩的日子。
時間倏忽而過,從盛夏迎來了寒冬,直接到了年底。
江西那邊的情形越發的嚴峻。
邵韻詩由于這事,心情很是低落。
紹公館不僅邵韻詩如此,曉冬飛鴻幾個也都如此,甚至還心急火燎。
也虧的凌大俠穩得住,日日往外頭跑,多少能得些零星的小道消息,來緩解大家的情緒。
焦躁的日子過著,眼看著快年根了,邵韻詩心情不佳,想著不回揚州邵家過節了。
邵韻詩也正好接到了爺爺的電話,叫她不必回去。
所以,這個年,她們便在上海獨自過了。
青島那邊,邵韻詩去了電話,說了這事。
因為怕冷,又因為路上人多,她婉拒了去陸家過年的邀請,直接拍板,定在了滬上。
大家想著閆家老夫人如今常居滬上,有她看顧,倒也沒誰強迫孩子回去過年。
本來不回揚州,又不用去青島,邵韻詩覺得或許,今年這年過的肯定要安逸不少。
沒想到,年二十八的時候,她居然接到了小章管家的電話。
此時,她正合著曉冬幾個布置房屋呢。
聽的電話是小章管家打來的,她忙丟開手里的活計,接過翠蘭手里的電話,問了聲好。
“大小姐,你這幾日注意點,老爺可能想接你來北平。”小章管家應和了聲小姐,便將事情說了。
對此,他也是無奈,勸不住,只能親自打電話,還是偷著打的。
邵韻詩心頭一跳,“爺爺和老章爺爺知道這事嗎?”
這時候,小章管家不敢再有所隱瞞,“老爺子和我爸去了武漢。若不然,哪里有這事。”
去了姑姑那,對了,姑姑生了孩子,憑著祖母的愛顯擺的性子,鐵定是要去看望的。
邵韻詩奇怪道:“爺爺怎么也去了?”
小章管家嘆道:“老爺子是被揚州的事煩透了,這才順帶出門逛逛。”
這怕不是實話,要知道,爺爺前幾日打電話可沒告訴自己,他要去武漢過年,這肯定是臨時決定的。
暗嘆了聲,邵韻詩道:“章叔叔,北平那邊有什么事嗎?”
小章管家見小姐沒追問別的,松了口氣,道:“也沒什么別的,就是老爺上司們家中好多適齡的男子,也都急著成婚。”
這話信息量蠻大的,邵韻詩眼眸一閃,“二小姐定下了?”
小章管家眼里帶了笑,“沒有,二小姐眼界高。”
看來是沒好事了。
邵韻詩無奈地道:“爺爺說過,我的婚事不用旁人操心的,庚帖不也沒給老爺嗎,這事,他們打算怎么操辦?”
好聰明的大小姐。
小章管家道:“如今是新社會了,大都不太講究這些,只要兩家一道合意了,登個報就算成婚了。”
這就是些不講究的人家了。
邵韻詩了然,“這事同章爺爺說過了嗎?”
小章管家忙道:“大過年的,我沒敢打這個電話。”
“這是才發生的事?”邵韻詩篤定。
小章管家如今在北平的地位也有些尷尬,所以,消息得的遲。他嘆道:“我才得知這事。”
這話有點意思,邵韻詩猜,小章管家八成已經靠邊站了。
因著邵韻詩的猜測,電話兩頭,一時都有些尷尬地沉默了。
大概是小章管家偷摸著打的電話,時間上有些急。
默了會,他小聲催道:“小姐,您怎么個打算?”
正好一陣北風起,小章管家站在電話亭里,瑟縮地抖了幾抖。
邵韻詩透過電話,自然聽到了他的窘況,越發替他處境擔憂。
不想再多麻煩他,邵韻詩沒多說,只道:“這樣,這事勞您多看著點,我自己和爺爺聯系。”
小章管家也是聽了父親話,有事直接和小姐聯系,才這么做的。
如今一番交談下來,他心里也佩服至極,大小姐確實如父親所說,是個有涵養有肚量有膽識的大家小姐。
心里高興,小章管家話說的更好,“小姐放心,這里的事,我會好好盯著的。對了,大小姐的電話只我知道。”
這就好,邵韻詩謝了幾句,便撂下了電話。
小章管家聽的大小姐掛了電話,這才吁了口氣,掛斷了電話。
不過,他沒有直接出電話亭,而是四下打量了番,見沒什么異常才出來。
對于自己如今的處境,他也是無奈之極。
若不是父親強調一定要看好老爺,他都不愿在這北平待著,實在是太憋屈了。
虧的,老爺子將家用都交代給他管理,不然,他幾時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某種境況,小章管家越發佝僂了背。
遠在滬上的邵韻詩,就算想到小章管家的境況,也絕對沒想到,都快涉及生命安全了。
曉冬一直都在身邊,見她擱了電話,神色陰郁,有些心焦。
剛才,她也聽了一言半句的,便道:“師姐,可是北平那邊又出幺蛾子了。”
邵韻詩見她湊過來,也沒訓誡,只沒什么精神頭地道:“也不知爺爺為什么去的武漢?”
她這話前言不搭后語的,曉冬蹙眉道:“剛不是北平打來的電話嗎?”
“嗯,小章管家說老爺那邊有可能招我去。”邵韻詩頭疼道。
曉冬撇嘴,“因為老爺子要去武漢過年?他們怕沒安什么好心。”
邵韻詩沒計較她偷聽,只是將小章管家的話說了說,末了道:“他們確實沒安什么好心。”
曉冬眼眸一閃,“難道是老爺又要升遷了?所以,才又搞起了這些鬼魅伎倆。”
邵韻詩聽了這話,意外地看了過去,“你如今不錯呀,居然能想到這層。”
曉冬噘嘴,“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
這話夠粗俗,邵韻詩帶笑道:“依你說,如今怎么辦?”
曉冬是個直接的性子,“還能怎么辦,自然是不理會了。”
邵韻詩一嘆,“你說的倒是輕巧,他畢竟是長輩,一個孝道壓下來,我就受不住了。”
曉冬一愣,有些擔心了,“可不是這話,難道北平那邊想用生病的借口,誆了你去?”
不想,她這話還真是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