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開著窗,順風吹來,花香更濃。
閆彪心里有火,反而不喜花香,坐離了窗戶些。
邵韻詩被他噎的都沒留神,他人已經做遠了些,只愣愣地道:“我這不是想著叢表哥人脈廣嗎。”
閆彪點了點她的腦袋,沒好氣道:“叢大哥人脈是廣,可你能隨便借用嗎?還不是要通過我。”
邵韻詩不想同他掰扯這個,直接道:“你就說吧,那人是誰?”
閆彪見自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瞞姑這性子,鐵定不會放手。她這個性子,打小自己就領教過了。
遂,他嘆了聲道:“告訴你也沒什么。這不,前段時間,上海碼頭那邊不是鬧著抓什么人嘛,就是他。”
“啊?這,這人不會是姓麥吧?”邵韻詩吃驚不已。
“怎么,你認識?”閆彪眼眸一瞇。
邵韻詩無奈地點頭,“暑假那會子的事,你也知道。唉,為了他,我陸爹的商船還被扣了好久。”
閆彪心頭一跳,“那這家伙怎么這么長時間都沒走脫?難道,他在上海又犯了事?”
邵韻詩覺得憑著麥清平那沖動性子,不無可能。
嘆了口氣,她將自己和麥清平的關系說了說,又將她了解的麥清平說了遍。
閆彪越聽越齜牙,“既然這人如此不靠譜,你就更不能摻和了,沒得叫他知道了,再賴上來。”
邵韻詩也有此擔心,更怕給遠在武漢的凌珠姐帶去危險,她可是知道東北的金老板為著曹云母女的私心,還在找凌珠姐。
定了定神,她直接道:“好,我不出面。不過,你打算如何行事,可得同我商議一二。”
閆彪也不同邵韻詩客套,“這事,我本來是想通過叢大哥的關系走的,可如今這情況,我看咱們還是自己想法子吧,畢竟能少個人知道,就少個人知道的好。”
“這樣也好,只是咱們自己沒船沒路引的,怎么將人送走?”邵韻詩發愁。
閆彪倒是覺得事情并沒嚴重到一定的地步,“我瞧著碼頭那邊追查的力度好似松了不少,回頭我有船人要去蘇州,到時候,將人夾帶上,或許能成?”
邵韻詩知道閆彪時常帶著友人或是顧客,去蘇州采風。
這些人,有時還在他的鋪子后頭的畫廊書屋里論文。
想想,這里頭的可操作性,她忙點頭道:“這法子好,這些人在滬上都有些名望,可以走官碼頭。”
“對,就是這話,官碼頭那邊可不怎么管日本人拿人的事。”閆彪立馬附和。
有了方向,邵韻詩眼眸閃了幾下,道:“我這里讓凌大伯去外頭轉幾圈,轉移一下大家的視線,這事八成就穩了。”
閆彪想了想,點頭,“成,這事就這么辦,具體的我和凌大俠商議,你就不用出面了。”
邵韻詩知道他的好意,嘆道:“這次的事,我確實莽撞了,還給你帶來了麻煩。”
閆彪白了她一眼,“自家兄妹,這些就不用再說了。”
送麥清平離滬的事,有閆彪接手后,邵韻詩就被隔離開了。
本以為這事不會十分順利的邵韻詩,沒幾日,就接到了平安的消息,倒是叫她愣了半晌。
為這事,邵韻詩安心之余,特意又給青島陸家去了電話,懇切地談了談。
對于麥清平這樣沖動執拗,甚至孤注一擲的性子,為大家帶來極其嚴重的危害,陸家人也是煩之又煩。
所以,陸家在接了邵韻詩電話之后,便有了決斷。
陸家書房內,兩代當家男人一臉沉重地安坐一處。
陸六順咬了咬牙,沉聲道:“爹,這青島,咱們怕是待不得了。”
陸老爺子沒好氣地給了他一眼,“你不是早就有了打算了。”
額?他私底下的打算,雖沒刻意瞞著,到底也還沒同岳父細細懇談過。
“爹,你早猜到了?”陸六順有些忐忑地道。
陸老爺子也沒同女婿多計較,只道:“青島越發亂了,咱們家這生意總是被日本人卡著原料,不走,怕是日后連命都得丟了。”
經過這次的商船事件,陸老爺子也掂量出,日本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這不僅是麥清平的緣故,更有自家生意礙著人的緣故。
更何況,早前因麥家得罪了的金老板一行,還虎視眈眈地窺視在一旁呢。
陸六順也是考慮到敵人太過強大,這才有了走人的決心,畢竟,他這有著一家子呢。
如今得了岳父的認可,他心情激動地道:“爹,我想著將生意搬到香港或是上海。”
“啊?你怎么想著去香港?”陸老爺子沒想到女婿心這般大。
陸六順笑了笑,“早年我不是接濟過一個過路的商戶嗎,如今人家在香港落了戶,說那邊靠著港口,商業發達,有心叫我也去發展。”
女婿的這個朋友,陸老爺子也記得,那人還挺客氣,和陸家來往的挺好。
“上海那邊,你考察的如何了?”陸老爺子問道。
陸六順暑假期間去過上海,只是來去匆匆,沒來得及去紹宅,也是不想孩子麻煩,跟著焦心。
見岳父問,他忙道:“滬上那邊沒有關系,真正是寸步難行。”
陸老爺子心頭一跳,“怎么,你那朋友不牢靠?”
陸六順搖頭,“雖說有朋友相幫,可到底咱們要搬廠的事不小,地皮,廠房,工人,哪一樣都不是簡單能完成的。”
陸老爺子明白這里頭的難,嘆氣道:“滬上那邊,各方勢力早成,若是買賣小些,靠著朋友還能周轉,可若是攤子大,確實難弄。”
陸六順‘哎’了聲,“所以,香港那邊的朋友保證說,能叫我的廠子再開起來,我就有些意動了。”
陸老爺子遲疑道:“那邊如今歸英國人管著,咱們去了,能成不?”
陸六順沉著臉道:“我也怕這點,才遲疑的。”
陸老爺子當家做主了好多年,還是穩得住的。
他想了想,吩咐道:“若是這樣,你就去香港那邊走一趟。”
陸六順也有此意,只是還沒想好怎么和家人說,如今得了老爺子的許,他連忙點頭。
青島陸家翁婿倆以防萬一,定了方針后,一個都沒透露,尤其是麥家那邊。
遠在上海的邵韻詩,不知這些,自然談不上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