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里,人心浮動,四處無聲。
胡萍就這么毫無準備地被邵韻詩帶來的消息鎮住了,人顯得有些木。
四周無人,她這樣就顯眼了。
邵韻詩見了她的表情,便知道老師并不知情,只奇怪了下老師的反應,便又道:“不僅僅是流氓們,還有吹著口哨的警察,總之街面上亂得很。”
說到這,邵韻詩又想起,救人后,汽車后面響起的那陣急促哨聲,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上海的春天實在是暖意融融,邵韻詩這一寒戰打的,也有些顯眼。
胡萍見此,自覺她被嚇壞了,忙道:“別怕,你只要不到處走,就沒事了。”說完,她有些著急地告辭了。
見她步履匆匆,尾音還在,人已走遠,邵韻詩暗了暗眼眸。
其實,剛才的那些話,邵韻詩是特意說給胡萍聽的。
因為,她通過幾次交談,有種直覺,胡萍大概也是共、產,黨。
可,為什么胡萍沒在別的學校任教,而是窩在管理比較嚴格的教會學校?這就不是她能窺探的了。
邵韻詩目光沉沉地看了眼遠去的身影,祈禱她千萬別再如此情緒外露了,便繼續拾階而上。
胡萍則沒有她這么輕松,她一回了辦公室,便將自己鎖在抽屜里的重要文件和筆記統統拿了出來,轉移了地方。
果然,沒一會本以為不會亂的學校里也開始有警察入內了。
學校內也有個別振臂高呼的學生們,這么一來,直接被抓,壓入警車。
大概是事情太過突然,同學們還沒反應過來,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警車呼嘯而去。
且,校內校外配合著各自高低不一的鳴笛聲,刺耳又驚心。
一時學校里,人人自危。老師都不上課了,只吩咐學生自習。
整個學校顯得壓抑又混亂。
就在大家喋喋私語的時候,邵韻詩被她座位后的同學拍了下。
邵韻詩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對方正指著窗外。順著她的手指,邵韻詩看見了高年級的學長陳洋。
好在是自習,邵韻詩瞄了眼課堂,見大家都沒注意,她對提醒她的同學笑了笑,便收拾了書包,悄悄地出了教室。
陳洋見她將書包都帶了出來,小聲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來喊你走?”
邵韻詩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若是沒有必要,你大概還在實驗室吧。說吧,可是有什么新發現了?”
在邵韻詩眼里,陳洋就是個科學狂人,非重要的事,絕對不會離開實驗。
不想,今兒邵韻詩還真就誤會了陳洋。
只見,他有些尷尬地虛咳了一聲,壓著嗓子,小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走。”
見他面色鄭重,邵韻詩也沒有當眾爭執的習慣,便老實地跟著他的腳步走了。
虧的教室內同學們正小聲討論著學潮的事,倒也沒有誰關注外邊。
即使有那注意的,也沒覺得這有什么大事,上了大學,學長學妹間有些什么,實在是太正常了。
兩人走的比較快,一晃便轉到了陳洋的實驗室,里面還有他的同學和助手在。
大家見了這個聰慧的學妹,皆客氣地點頭,打招呼。
邵韻詩還意外地在陳洋的專屬休息室內,見到了他的好友蘇晉。
顯然,對方也沒奇怪邵韻詩的到來,點頭招呼了后,便起身給邵韻詩倒了杯咖啡。
其實,邵韻詩喝不慣這洋玩意,不過,她素來極有教養,倒是沒表露出來。
陳洋見大家都安坐好了,這才對一臉懵懂的邵韻詩道:“今兒這一天你都在我這,哪里也別去。”
邵韻詩也不與他虛話,直接問道:“可是因為外頭的學潮?”
聰明人就喜歡同聰明人說話。
陳洋滿意地點頭道:“嗯,這只是其一,另一個,你早上救人的時候,蘇晉就在你后頭。”
這話,他說的半點不拖泥帶水。
邵韻詩既心驚,又懊惱地‘啊’了聲。她早上救人救的十分的隱蔽,居然還叫人瞧見了,這,這?
蘇晉見她突然間慌亂起來,到底有些不忍心,忙道:“別急,別急,當時我給你收尾了,沒有其他人看見。”
蘇晉可是南京檢察院的人,能不問情況就給收尾,可見對朋友,他是真的不錯了。
陳洋見不得邵韻詩為難,忙跟著道:“你別怕,有阿晉在,不會叫你有事的。”
邵韻詩其實也沒害怕,只是惱怒自己當時不仔細。要知道,她的五感可是超人的,但凡,當時冷靜幾分,都不會發現不了蘇晉。
到底,這些年,她過的有些安逸了,深吸了口氣,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怕飛鴻和曾一鳴那邊出問題,邵韻詩很快便鎮定了。
她想著蘇晉這么幫忙,就先謝道:“多謝蘇公子,其實我救的那人是個熟人,若不是,我也不會多事的。”
這算是正經解釋,邵韻詩覺得很合適。畢竟人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想著給自己兜著,更是在剛才,還悄悄地叫了她來實驗室,這便是變相的護著了。
她的變化都看在了蘇陳二人的眼里,彼此對視了眼,都對邵韻詩能如此快的冷靜下來,很是贊嘆。
且,蘇晉和陳洋聽了這個解釋,覺得這才符合常理,彼此很是松了口氣。
畢竟,他們實在是不能想象邵韻詩會是共,產、黨,亦或是什么激進分子。
蘇晉今兒其實是有事來尋好友的,碰上邵韻詩還真是意外。
此時,他見事情說的差不多了,便對陳洋道:“既然邵同學沒事,那我就走了,家母還等著呢。”
蘇晉父母家人都在北平,是某大學的教授。
因為,蘇家走失了個小女兒,所以,蘇母常年的抑郁,得了病。如今,隨著年紀上來了,她身體越發的不好,此番來上海,就是治病的。
蘇家的情況,作為多年的好友,陳洋是知道的,且還幫著尋找過蘇家小妹,只是年數多了,找人猶如大海撈針,越發變的渺茫了起來。
知道蘇母身體不好,陳洋也不攔著好友,只起身道:“你也別急,伯母這等情況,多半是要靜養。另外就是要少思少想。”
陳洋是醫生,說這些話,蘇晉老實聽著,不僅如此,他還詢問解決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