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各自回去,商量著明日宴請的菜單。
許太師夫婦雖然行事低調,但畢竟身份不同尋常,所以還是驚動了地方上的官紳,前來投名帖的人幾乎排起了長龍。
盡管老管家再三強調,說是老太師夫婦旅途勞頓,這幾日不會見客,門外那些人也不肯散去。
等老管家回去的時候,身后的仆人已經挑了兩籮筐名帖。
褚敦儒看了也不由得嘆氣,吩咐:“給阿音送過去,她會帶人篩選一番的。”
老太師豈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見的?
其實以他的身份,便是一個都不見也沒人敢說什么,但想必老人家不會那樣做。
名帖送到褚音院子里,容安都被驚呆了,“給咱們下帖子的人也沒這么多吧?”
褚音噗嗤笑了,“這怎么能一樣?老太師一生勤勉為國,且持身中正,學識淵博,天下敬仰他的人不知凡幾。
“你在軍中和百姓心目中雖然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既然是大英雄,便不是那么好接近的,有好些人便是睡里夢里都念著你,卻也是不敢奢望能真的見到你的。
“再者,你擺出威嚴來,確實挺嚇人的。”
容安摸了摸鼻子,“有么?”
褚音笑而不答,吩咐人把籮筐搬到屋里去,帶著紫菀和木香來進行篩選,紫蘇在一旁記錄。
容安好奇問道:“這個要怎么篩?官員倒好說,按照品級高低來分就是了,旁人呢?”
“不一定要按照官位高低來分,”褚音一邊翻檢著名帖一邊回答,“就比如蘇城父母官魏知府,他其實算是老太師的再傳弟子,送名帖也只是為了請安,見不見的也沒什么必要。
“但比如這位寧城縣令柯經世,是個命途多舛的,幼年時也是聰明絕頂的一個人,奈何到了可以下場的年紀,親人相繼去世,導致參加童子試的時候都已經快要三十歲了。
“原本以他的學識,若是能夠順利參加接下來的考試,金榜題名也不算年級特別大。
“就可惜他剛參加完鄉試原配就過世了……
“當時他背負的非議有很多,無非就是他刑克六親之類的。
“他操持完嫡妻的葬禮,家里已經一貧如洗,無力支持他繼續科考。
“照理說,考中了舉人便可以有俸祿了,雖不至于大富大貴,但養家糊口應該夠了。
“誰知他竟卷入了當地一樁命案之中,蒙受了三年不白之冤。
“身上的功名也被剝奪了。
“若不是當年許太師奉旨巡查,發現了他的案子,只怕他就要含冤而死了。
“洗清了身上的冤屈,恢復了名譽,許太師特意給了他一番勉勵。
“柯經世又苦讀了三年,赴京趕考,雖說一進京便水土不服病倒了,好在并未影響下場考試。
“名次么,我記不太清了,反正是名列二甲。
“照理說該揚眉吐氣了吧?偏生那一年吏部待任選的官員很多,他便在京中候補了三年。
“及至被指派到寧城做縣令時,已經年過半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