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之問忽然笑了起來，“瑩瑩，人都說‘狡兔三窟’，其實我早先也想過，若是我們去別國，是不是也可以有不錯的生活？
“但父親言辭批評了我。
“他說，第一，這里是生我們養我們的土地，是我們的根本所在。
“生而為人，若是忘本棄根，便也不配為人了。
“第二，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凈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權奪利，就會有紛爭，也會有欺壓。
“所以不管在哪里生活都是差不多的，反而是棄了故土重選他處，遭遇的困難還會更多。
“第三，當今皇帝已經是難得的圣主，他相信這樣的人會珍惜自己好不容易開創的局面，定會慎之又慎選擇自己的繼任者。
“大周一定會贏來更繁盛的未來。”
頓了頓，他又說：“令我意外的是阿音。我沒想到，阿音這個我記憶當中只知道鉆研醫術的小丫頭，竟然也會思慮那么長遠。
“她跟父親說了許多關于家族未來的事。
“其實父親、叔父和我也考慮過這些，甚至我們比她想得更多。
“但是這樣一個小姑娘，能想到這么多，已經非常難得了，必須得鼓勵，我們便沒同她說過我們的想法。”
薛瑩瑩面上也浮現笑意，輕聲說：“阿音一直都很優秀。”
“辦書院、鼓勵族人出仕，請二叔父進京，”褚之問慢慢說道，“這都是我們大家共同決定的。
“但很多細節，比如擴充族學、資助寒門學子、鼓勵族人游學，以及請各地名士來族學講學等事，都是阿音提出來的。
“我們的族人遍布各地，對朝堂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便不會輕易覆滅。
“之所以要極度重視族學，注重族人品格培養，就是為了不讓出仕的族人走上歧途。
“當然，若說偌大一個家族不會出現一個敗類，也太過想當然。
“但只要絕大多數族人都是好的，且發自內心維護家族，那么，我們的家族就會長久興盛下去。”
他輕輕撫了撫薛瑩瑩的面頰，臉上笑意溫柔，“瑩瑩，你做的那些事我也都知道了。
“當世女子，能有你這樣境界的，著實不多。
“興辦女學很好，但會遇到的問題也會很多，你往后要辛苦了。”
“不辛苦，”薛瑩瑩笑著搖搖頭，“由父親和你支持我，還有阿音、阿容、阿玉這些小姐妹幫襯，我有信心，女學一定會越辦越好的。”
“現下就不要想那么多啦！”褚之問喂薛瑩瑩喝了點水，“你還在坐月子，需要多休息。
“等出了月子，再好好把那些事操持起來。”
薛瑩瑩確實也有些疲倦了，便安心閉上了眼睛，褚之問在她眼皮上輕輕吻了吻，輕手輕腳在她身側躺下。
而褚音回到房里卻沒有立刻就休息，薛瑩瑩坐月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過問，她就暫時都接到了手里。
她回來之后還沒去過女學，打算明日過去一趟，因此今晚要把家里的事提前都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