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開拍了拍左都御史的手背,“孫大人,之前您就提醒過下官,是下官一時想左了……”
所以才會成為儆猴的那只雞。
“不過現在增長了教訓也不遲,”杜云開摸了摸自己白了一多半的胡子,“便是我自己不中用了,還可以用來警示兒孫啊!”
“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孫景文松了口氣,與他一同往外走,“趕緊回去歇一歇,處理一下傷口。”
傷口流血已經止住,但那個口子看著還是有點嚇人。
兩人剛剛走出大殿,便看到一個小太監領著一個背著藥箱的太醫奔了過來,小太監笑呵呵說道:“方才鎮北侯去見陛下,特意請陛下派了衛太醫過來給杜大人處理傷口。”
杜云開又愧又悔,連忙婉拒。
“鎮北侯一片好意不可辜負,”孫景文趕忙拉住他,又跟小太監說,“還請小公公稍后替杜大人道聲謝,待杜大人回府之后,一定會登門謝罪。”
孫景文做人就比較圓融,處理各項事務都得心應手,因此盡管也執掌彈劾之事,卻很少得罪人。
杜云開原先還覺得孫景文是個老滑頭,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偏狹了。
就比如,做了錯事,難道不應該跟人道歉?
難道就因為自己是御史便可肆無忌憚?目下無塵?
須知彈劾朝廷官員是公務,并不是針對某位官員。
他不由滿面慚愧之色。
一時處理好傷口,跟衛太醫道了謝,便要離開。
還是孫景文看不過眼,給衛太醫和那小太監每人塞了個荷包。
杜云開想不明白,“孫大人,我們感謝陛下感謝鎮北侯都有道理可講,可方才的太醫和小太監做的都是分內之事,為何還要……”
“杜大人吶!”孫景文搖頭笑道,“你怎么想事情還是這般簡單?
“衛太醫的確是奉命而來,但盡不盡心是人家的事吧?同樣是處理傷口,也有個妥帖不妥帖的區別吧?
“還有那位小太監,奉旨而來的人,并沒有鼻孔朝天吧?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不過是幾兩碎銀的事,卻能結個善緣。”
杜云開若有所思點點頭,兩人結伴離開。
走出宮城,杜云開忽然站住,轉頭驚疑不定盯著孫景文:“孫大人,你說,我是不是做了別人手中的刀?”
孫景文揉了揉額角,“杜大人,現在就別想這些了,你剛剛才想到的事,陛下、許太師、鎮北侯一定早就想到了。”
杜云開不免有點垂頭喪氣,撥弄了一下自己的胡須,“孫大人,你說,我這一把年紀,是不是活到了狗身上?”
“不至于不至于……”孫景文又開始開導自己的老搭檔。
御書房中,文昌帝余怒未消,“這個杜云開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同在御書房的除了許太師、容克之外,還有陸幼安以及其他幾位朝臣。
然后又跟容克說:“子固受委屈了,等他回來,朕一定會補償他的!”
容克忙道:“多謝陛下,不過還是不用了,子固也不在此處,根本不知此事。
“再說也不能全怪杜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