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師愁眉不展,“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時。
“原本齊駿做左相,陸幼安做右相,足以穩定朝局。
“誰知齊駿出了那么大的事!便是圣上不怪罪,也不能讓他繼續為相了。
“太后和陳家又動作頻仍,唉,老夫這心里實在難安!”
若是沒看到陳啟的供狀還可以自欺欺人,粉飾太平,如今看到這個……
這么些年來,陳太后和陳家互為表里,便如同潰敗了千里長堤的螞蟻一般,一點點敗壞原本固若金湯的局面。
許太師原本以為,他們之前掌握的內情就已足夠驚人,但諸方聯手還是有把握扭轉局勢的。
但如今看到陳啟的供狀……
褚音神色嚴肅,“太師,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您經多見廣,此時正需要您做定海神針!”
許太師苦笑道:“老夫畢竟上了年紀,很難面面俱到。
“再者,如今老夫遠在邊地,便是京中有什么事發生,也有心無力啊!”
褚音道:“那便送您回去。我會派穩妥之人護送,保證您路上不會吃到來時的苦頭。”
許太師猶豫不決,朝中大事重要,可是邊地的情況也很重要啊!
褚音建議:“不若暫時請左大人留下來接替您,等這邊理出頭緒,左大人再還朝。
“至于晚輩么,多留一段時日也無所謂。”
許太師沉吟道:“怕是侯爺也不能在邊地久留了。
“如今我們與北齊邊界重新劃定,兩國邊貿也已經展開,他們無力再對我們做什么。
“而邊城建設已經接近尾聲,石炭、石油以及鹽灘的開采也漸漸進入正軌。
“只需要侯爺部署好留下的人手,便也可歸京了。
“老夫不擔心別的,只怕太后那邊屢屢受挫,便會生出冒險的念頭,俗稱狗急跳墻。”
如若那樣,直接受到危害的便是文昌帝了。
文昌帝若出點什么事,只怕會天下大亂。
陳太后這樣的人固然樂得渾水摸魚,但許太師這樣的忠臣良將卻是害怕的。
基業奠定不易,毀掉卻很簡單。
眼見許太師急得額頭冒汗,褚音也不敢耽擱,便讓容金去幫忙打理行囊。
其實根本不用容金動手,自有許太師的貼身侍從打點一切。他只需要在一旁守著,確定行李當中不會混入對太師不利的東西即可。
容木則去選拔護送的隨行人員,確定車馬。
同時派人去給左謙送了信。
左謙天擦黑就趕了回來,他是騎馬過來的,一下馬,腳下發軟,幾乎跌倒,身后那匹馬原地踏了幾步,當即栽倒在地,口吐白沫。
立刻有兵卒過去照應,左謙則踉踉蹌蹌直奔許太師的帳篷。
得到稟告的褚音迎了出來,見他頭上的幞頭都不見了,發髻歪倒,散發被風吹得根根直立。
就連臉皮都被吹皺了。
騎馬趕路迎面吹來的風的確是非常猛烈,何況邊地的風本來就很大。
左謙喉嚨也是干澀的,一開口,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褚音神色平靜道:“左大人不必如此驚慌,并無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