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的宅院很豪華,占地極廣,極盡奢華。
李道宗花五年時間營造的都督府后衙,與之一比,顯得十分簡陋。
今天的夜宴。
曹太公本是遍邀賓客,想在武長史面前展示一下靈州地頭蛇們的團結和力量,雖然他們先前賣了彭家等,但也并不是就已經可任由拿捏。
該爭取的利益,他們還是想要爭取的。
他想傳遞的意思,就是合則兩利分則兩敗,禁銷錢鑄器、盜鑄私錢這事,可以停了,但其它的,希望一切照舊。
可老爺子沒想到武懷玉處處不走尋常路。
來赴個宴,帶了一千多甲士前來。
這滿庭滿院,到處矗著那身披明光甲,手執丈八長矛,甚至佩刀負盾執弓的精銳戰兵,這夜宴就顯得處處充滿刀光劍影。
一切的算計,在那絕對的實力面前,就顯得蒼白和無力。
老爺子全靠含著支老山參須才能沒倒下。
整個宴會,事先精心準備,提前裝飾過,盡顯他們曹家的底蘊奢侈,甚至今天仆人婢女都全穿著絲綢綾羅,
可在那些甲兵面前,越發顯得脆弱。
劉韓諸家,包括以前跟他們關系極好的那些都督府州縣的官吏、將校們,一個個也都是如坐針氈,坐立難安。
彭家的血都還沒洗涮干凈呢。
武懷玉之前可是直接在衙堂上,就請出旌節玉劍,然后把三個跟彭家勾結謀刺的五品武將給斬了。
換句話說,今天這里他們所有的人,只要武懷玉愿意,都可以先斬后奏,甚至可以殺的一個不留。
原本計劃好的什么展示實力,什么跟武懷玉談判,一切就無從再談起了。
精美的菜肴酒液,也是食不知味。
那些歌舞,也無心欣賞。
所有人都心不在焉,惴惴不安。
武懷玉倒是很高興,甚至有點反客為主,代臉色蒼白神情不濟的曹太公招呼著一眾官吏豪強們,尤其是剛趕來的三府將校,讓他們放開了吃喝。
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曹軒帶著親妹子曹十三娘來給武懷玉請安,并為他演奏了一曲玉簫,那位曹十三娘才十四歲,卻已經十分高挑美麗,簫吹的格外動聽。
曹家對武懷玉極為諂媚,曹軒更是就差沒直接把妹子往武懷玉的懷里推了,其用心十分明顯。
這是打不過就加入,干不過就投降啊。
“劉長史覺得舍妹可還入法眼?”
“很好,曹娘子這簫吹的真好,讓我聽了似感受到了這塞外江南的那種美,兼有塞外大漠的粗獷豪邁,又有幾分江南的靈動婉約,
曹娘子才女也。”
“既然武長史不嫌棄,那就讓舍妹服侍武長史身邊,做個妾侍吧。”
此話一出,那些心不在蔫的劉韓諸豪強,都紛紛震驚。
曹家之前不是很硬氣嗎?
說好的要聯合起來跟姓武的展示下他們本地豪強的團結和力量呢,怎么現在他卻偷偷的把自家嫡女千金,直接打扮的跟個歌伎一樣,當著眾人面拋頭露面不說,還當眾要送給武懷玉做妾?
曹家還要不要臉了?
你曹家做為靈州第一豪強的臉面呢?
很多人震驚之余,對曹太公充滿鄙夷,你祖父曹泥當年在靈州,那也是曾兩戰西魏的好漢,雖說兩戰皆敗,最后東遷河東,但起碼沒慫過。
你曹修怎么這么慫?
不過震驚歸震驚,但韓劉幾家的老頭子在震驚之余,很快就回過神來,紛紛又感嘆這老曹就是腦子快。
識時務者為俊杰,一看形勢不對,立馬就能放下面子,這般巴結武懷玉。他們還在走神發愣,人家老曹已經把親孫女推出來了。
這速度,確實讓他們佩服。
曹十三娘玉面羞紅。
甚至眼眶泛紅,隱隱都要落淚了。
可祖父都已經親自跟她談過,為了曹家不被彭家一樣滅掉,身為曹家女子,必須為家族做出犧牲貢獻。
眾人都望向武懷玉。
在座的基本上也都知曉最近武長史跟李靖孫女的緋聞,李三娘死死糾纏,可最終武懷玉居然無情拒絕。
現在,他會不會再拒絕曹家?
懷玉哈哈一笑。
面對著曹十三娘直接發問,“曹姑娘真心愿為我武懷玉之妾?”
曹十三娘猶豫了一下,感受到旁邊祖父期待的目光,最后還是點了點頭,“奴早聞壽陽公之大名,一直仰慕壽陽公之才華,今日一見,更是傾心,還請不要嫌棄奴,”
“曹公?”懷玉望向曹太公曹修。
“這丫頭能夠得武公賞識,那是她幾世修來的福份呢,也是我們靈州曹家的福份。”
年紀大了,果然臉皮也厚了。
“哈哈哈。”
武懷玉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然后當著眾人的面,伸出手,一把攬在了曹十三娘的腰上,將她摟進了懷中。
隨著他的大笑,曹十三娘渾身僵硬,又不敢反抗,從臉紅到了脖子根。
曹太公跟著笑,曹軒也哈哈大笑,其余人都在笑。
于是乎,大家一起見證了這起‘好事’。
武懷玉也從身上摸出一塊玉遞給曹十三娘,就當是定情之物,曹軒讓妹妹收下,曹太公也當眾宣布,在賓客們見證下,這門親事結成。
當夜宴散去,曹家直接把曹十三娘送上了懷玉的馬車,后面還拉著許多車曹十三娘的隨身物品,以及不少財物。
曹家還送上了十三娘兩個同父異母姐妹陪嫁,又送了十二個年輕美貌的婢女做陪。
無需再有什么儀式,連夜送出。
這事再沒反悔。
懷玉摟著曹十三娘上了馬車,待馬車緩緩駛離了曹家大門口,懷玉收起臉上笑容,也收回了摟著曹十三娘的手。
他輕咳一聲,哪還有半分酒醉的樣子。
一直渾身僵硬的不敢動一下的曹十三娘,看著他這變化,愣住。
“不如吹支簫曲來聽聽。”
那支玉簫一直在十三娘身邊。
“好。”
馬車緩緩行駛在昏暗的靈州城街道上,車廂搖晃著,傳出簫聲,只是這簫吹的有些氣息不穩,甚至中間還吹錯了調子。
武懷玉閉上了眼睛,靠在那里養神。
曹十三娘卻不敢停下,繼續吹。
馬車廂很大,除了二人,里面還有四個年輕劍婢,身穿皮甲勁裝,背負斬馬,腰間短刀,手臂上還有臂弩。
她們如同四尊雕塑,一動不動,但目光卻一直盯著她,這讓曹十三娘越發慌亂。
曹十三娘十四歲,四年前家里就開始為她置辦嫁妝,上門想要求娶訂親的豪門大家的媒人,把曹家門檻都快踏破了。
但做為曹家長房唯一的嫡女,她是全家的寶貝,曹太公挑花了眼都還沒挑中一個。
可現在,她卻就這樣被送出了曹家,去給這個閉只眼睛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男人做妾。
馬車一路駛近靈州都督府。
武懷玉睜開眼睛下車,曹十三娘也只好跟著下車。
“把十三娘安排到西院休息,她那兩姐妹和婢女安排一起,”
“十三娘,天色不早,你先好好休息,明日再見。”
說完,懷玉直接走了。
留下十三娘愣在當場。
這進門頭一晚,就要獨守空房?
懷玉回到自己院里,樊五娘服侍他洗浴,對他突然帶回來個曹十三娘還有些驚訝。
“區區一個妾而已,有什么可驚訝的。”懷玉倒是云淡風輕。
“靈州曹家長房嫡女,據說是曹家長房唯一的嫡女,曹家眾心捧月的寶貝,多少靈州豪門想求娶結親,都沒看上,現在居然送給二郎做妾了。”
“怎么,我配不上?”
“就是有些突然。”
“他們敢送,二郎倒也敢收。”
武懷玉笑笑,有什么不敢收的,曹十三娘又不是李三娘,李三娘他不敢接受,曹十三娘可沒什么不敢的。
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曹家那點心思,路人皆知,這也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投降表現,武懷玉當眾接受,自然也代表著接受了曹家的投降。
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曹家這靈州第一豪門,徹底的向武懷玉投降向朝廷妥協了。
這種姿態很好。
一個投降,一個接受。
至于本身的嫡女做妾,倒不是很重要了。
政治聯姻嘛,豪門那是基操。
別看曹軒有個散封縣侯爵位,他爹曹容那也是縣公、刺史,他祖父曹修雖沒爵無職,卻也有個五品散階,可那又如何?
靈州曹家雖號稱靈州第一豪強,匈奴王后裔,百年豪族,但跟隴西李氏丹楊房的永康公李靖家族相比,差太遠了。
一個是邊地胡裔豪強,一個是關隴貴族門閥,這就是核心跟邊角料的區別。別看平時在這邊地挺豪橫,那也是看跟誰比。
“二郎真不是看上人家曹十三娘年輕漂亮?聽說玉簫吹的極好呢。”
懷玉解衣走入湯池,躺在里面放松著,對五娘招手。
樊五娘也只披了個薄紗下水過來。
她幫懷玉揉捏肩膀,一邊還說要告訴長安大娘子去。
懷玉倒是一點不怕,樊玄符向來是不在乎更不反對他納妾收婢的,只要不置別宅婦搞婚外情就行,納妾收婢那只是男人們尋常且合理的行為。
“那丫頭都還沒長開呢,我更喜歡你這樣的,來,給武郎我親一下。”
兩人池中鴛鴦戲水,頓時滿室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