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離朝眼下這樣的情況,沖出恒山真的有用嗎?
答應很明顯。
非但沒有半點用處,反而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因為在恒山內部,紅蓮教可能還有一絲茍延殘喘的機會,但若是出了恒山,那這僅有的一絲機會都將蕩然無存。
開玩笑,恒山內部有著無盡大山,朝廷大軍很難攻入,費時費力。
而一旦出了恒山,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咯……
朱鎮又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只不過他也沒的選擇罷了,一直呆在恒山之中同樣不是辦法,這么多紅蓮教弟子,哪來那么多糧食養這些人?與其等糧食耗盡,人心渙散,讓朝廷大軍有機可乘,倒不如趁著糧食還充足的情況下,直接沖出去。
至于沖出去之后怎么辦,那就是之后的事了,朱鎮顧不了這么多。
也許紅蓮教弟子聲勢浩大,能夠收攏一部分人加入呢?
再或者實在不行,直接進入草原,或者其他地方,這對于他來說,都是一個選擇。
不管怎么樣,總不能坐以待斃。
而留在恒山之中什么也不做,無疑就是坐以待斃,所以咯……
朱鎮有這個決定,其實也是無奈之舉。
當然,他傳遞消息給長公主朱紫云,也是指望著和對方合作,看看對方有沒有什么計劃,他相信,對方也絕對不會甘心眼下的情況,甘心偌大的離朝,真的落入林清風的手中。
紅蓮教或許是烏合之眾,但在這片土地生根發芽,眼下的號召力確實不行,因為有那個人在。
但如果離朝一旦大亂,那么紅蓮教的號召力還是可以的。
當然,所謂的號召力,其實就是為了活下去。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相信,朱紫云不會放任紅蓮教有事而不聞不問。
很顯然,他的猜測是對的,很快,他便收到了來自河西的消息。
“你說什么?不沖出恒山?而且伏擊谷三豐的大軍?”
“這個女人,她是不是瘋了?”
朱鎮臉上微變,怒斥道。
朱鎮雖然狂妄,但并不是沒有腦子,相反,他雖然比不上大才子,但當了那么多年的皇子,耳濡目染,多少有些見識,就紅蓮教這樣的戰力,伏擊谷三豐的大軍?那不是癡人說夢嘛。
“朱紫云她到底什么意思?想要陷害本公子不成?”
朱鎮一臉憤怒的看向來人。
來人正是朱紫云的代表,見狀卻不卑不亢道:“閣下誤會了,公主并沒有這個意思,相反,公主是為了紅蓮教好,這樣的情況下,沖出恒山只有死路一條,而伏擊谷三豐的大軍則不同,一旦成功,陜北將重新歸于紅蓮教之下。”
朱鎮哼道:“說的好聽,可谷三豐的大軍裝備精良,紅蓮教弟子雖多,但是……”
來人道:“公主屆時自會協助,只要調度得當,未必不能成功,起碼總比沖出去送死要好。”
朱鎮有些猶豫了,他自然知道沖出去的后果。
原本也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可伏擊谷三豐的大軍,那無疑更加兇險,不過,如果朱紫云真有人協助,加上恒山特定的環境,紅衣大炮進不來,倒也未必沒有機會,只是……
“趙千軍呢?要知道,朝廷來的可不是一路大軍,而是兩路。”
來人道:“公主既然這么說,自然會有安排。”
朱鎮瞳孔微微一縮。
趙千軍和長公主的關系他自然知道,只是不確定趙千軍是否為長公主所用,如今聽對方這么說,眸中也不禁露出一抹渴望神色。
如果真如猜測的那般,趙千軍為長公主所用,那么只要拿下谷三豐,陜北便能重新回到紅蓮教手上。
不僅如此,還能重創那個人的威信。
要知道,谷三豐可是授命于那個人,特意來陜北平亂的,結果卻大敗而歸,可想而知。
本身近段時間朝廷頒布各種政策,尤其是新稅法和攤丁入畝,讓整個離朝的士族都極為不滿,只不過這些人鑒于那個人強大的威信,不敢造次罷了。
而一旦這一戰拿下,谷三豐大敗,自己重新占領陜北,這些所謂是鄉紳士族,必然不會安分,不會甘心自己的財富被掠奪,不說投靠自己,也必然會給朝廷制造麻煩。
而若是自己再進一步,再給予這些人許諾,說不定……
不得不說,朱鎮想的有些遠。
或許是太貪戀那個位置了,因為在他看來,那本來就是屬于他的。
當然,也因為眼下他根本沒有更好的選擇,直接沖出恒山?這同樣是死路一條,所以……
這一刻,他心中已然有了選擇。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柳長河這會也收到了消息,面色顯得有些凝重,還有一絲無奈。
老趙也在一旁,靜靜的站立著,看著他一眼問道:“主公,現在怎么辦?少主不甘心,只怕……”
柳長河沉吟了一下,問道:“你覺得他有可能擊敗谷三豐嗎?”
老趙頓了頓,沒說話,臉色露出為難神色。
意思很明顯,以紅蓮教如今的實力根本不可能。
要知道,恒山內部的這支紅蓮教,只是普通紅蓮教,徹頭徹尾的烏合之眾,不比河東那一批,是柳長河一手建立的精銳,裝備什么的,都不是眼前這支能比,但遺憾的是,那支精銳在面對長津縣的紅衣大炮時,已然損失慘重,所剩無幾。
而眼下這支紅蓮教,就是徹頭徹尾的貧苦百姓,一群活不下去的人聚集的。
戰力如何很值得懷疑。
混亂時,這些人餓瘋了,破壞力確實不小,但面對谷三豐的精銳大軍,必然夠嗆。
老趙道:“少主和長公主聯系上了,聽那邊的意思,他們會配合。”
柳長河搖搖頭,道:“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朱紫云不會看不清眼下的局勢,她這么做只會暴露自己的人,或者到了這個時候,無所謂暴不暴露,又或者,她別有目的。”
聽到別有目的,老趙面色微微一變,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
下意識看向柳長河問道:“主公,那我們……”
柳長河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眼里也不由浮現一抹哀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