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蝶。”
蟬蟬微張嘴,眼神期待。
藥很快熬了來,等不那么燙,楊束喂蟬蟬喝下。
斷骨重續,堪比酷刑,盡管喝了藥,蟬蟬還是疼白了臉。
楊束擦去她頭上的汗,少女渾身發抖,卻不肯叫出一聲。
她要乖,她不能讓哥哥討厭。
一陣陣風吹過,將時間帶走。
大夫把蟬蟬的腿固定好,長吐出一口氣。
“公子,可不能再讓令妹亂動了,務必等骨頭長好了再下地。”
“辛苦了。”楊束看向護衛,讓他送大夫出去。
“晚上想吃什么?”楊束扶蟬蟬躺下,溫聲問她。
“白、白饅頭。”蟬蟬小心翼翼的看楊束。
“不吃也行的。”
生怕自己提的要求太高了,在楊束說話前,蟬蟬忙道。
楊束壓了壓被角,看著蟬蟬,“一個白饅頭,一個肉包,再加碗面,好不好?”
蟬蟬呆住,接著用力點頭。
“閉上眼睛睡會,等睡醒了,就能吃了。”
“哥哥去廚房煮面。”楊束輕拍蟬蟬拉住他衣角的手。
“蟬蟬乖。”
少女咬緊唇瓣,猶豫了好一會,她很不舍的松開手。
“蟬蟬聽話,蟬蟬什么都不吃了,哥哥你別丟下我。”蟬蟬聲音里帶了哭腔,眼里盡是哀求。
楊束把她的手放進被子里,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虐待,看到一點好,就想拼盡全力抓住,即便得到了,也惶恐不安。
“哥哥很快回來。”
楊束合上蟬蟬的眼睛,輕步出了屋子。
他一走,蟬蟬立馬睜開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門口。
“公子。”
桂文走向楊束,嘴巴張了張。
“怎么了?還吞吞吐吐上了。”
桂文把竹筒給楊束。
楊束挑眉,“換通信工具了?這么大,可不便于傳送。”
“誰的主意?必須摁住狠狠打,這不是坑兄弟嘛。”
“收了銀子吧?”
“得查,看看收了多少。”
楊束邊叭叭,邊拍手上的面粉。
接過竹筒,楊束倒出里面的紙張。
展開后,楊束的神情一點點收斂了。
“哪來的?”楊束視線在地貌圖上移動,沉聲問。
桂文看著自己的腳尖,回道:“吳生。”
“吳生?”
楊束愣了愣,這太出乎他意料了,他往誰身上想,都不會往吳生那想。
輕撫了撫山脈,楊束微抿嘴角,建安第一才女,倒也不全是水分,這畫工,楊束對馮清婉再有偏見,也指不出不是。
“她接觸誰了?”楊束抬起眸,目色淡漠。
“啊?”桂文嘴巴呆呆的張開。
反應過來,桂文摸下巴,露出思索狀,“公子是懷疑她跟人勾結,給我們假地圖,等我們過去,就聯合敵軍,將我們圍殺!”
“太歹毒了!”桂文憤罵。
“不過……”想到什么,桂文低頭剝手指上的黑皮,“公子,吳生離開懷陵后,呂興志一直派人跟著。”
“據跟著的衛兵說,吳生走山淌水,除必要的休息,其他時間都用在趕路、畫圖,為了讓地圖更為細致,吳生以身如險境,好幾次差點死了。”
“公子,咱們會不會懷疑錯了?”桂文聲音小了一分。
他也不想幫吳生說話,但一個姑娘家,行幾百里,勞身勞心,畫出如此詳細的地形圖,若存的全是好心,他們也太……涼薄了。
楊束眉心蹙緊,他和馮清婉是曾有婚約,兩人呢,也在一個城市長大,但青梅竹馬的深厚感情,一點沒有。
馮清婉對他,那是看一眼,嫌棄十分,討厭的很。
時間是會淡去恩怨,但還能讓一個人由滿心厭憎轉為掏心掏肺?
楊束可不記得自己給馮清婉送過溫暖。
這個女人要不是逃出了建安,他順手把人宰了,都不帶絲毫猶豫的。
“盯緊她,我倒要看看她玩的什么花樣。”
燕國皇室被自己屠干凈了,馮清婉是要把馮家的滅門之仇,記在他頭上?
楊束摩挲圖紙,眼底有嗜血之色,給了你活路,你要不珍惜,那就去找閻王報道。
馮家做的惡,想必沒這么快投胎,馮清婉還能跟他們團聚。
“是。”
桂文應聲,他雖憐憫吳生,但公子才是他的天,公子下的令,只有對,沒有錯,全體秦王衛,縱死亦往。
將地形圖放回竹筒里,楊束繼續和面。
合賢郡,副將腳步匆匆,向蔣琒的親兵問了蔣琒的位置,他立馬過去。
“主公。”
練武場外,副將向蔣琒抱拳行禮。
“秦兵又有動作了?”蔣琒原本平淡的表情一瞬間陰了。
“確實不安分。”
“但屬下這次過來,不是因為他們。”
“文郡跟興邦又鬧起來了?”蔣琒語氣不悅,“文郡向來知禮謙讓,為何對他大哥,就這般計較!”
“簡直……”
“主公,懷陵李家反了。”副將趕緊道。
蔣琒啞語一刻,“反了?”
“這個時候反,劉庭岳他是瘋了?”
“主公,只李家反,他們先是給劉昂下毒,后來一把火把人燒死了。”副將說道。
蔣琒眨了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李家就差跪舔劉庭岳的鞋面了,你說他們把劉昂弄死了?”
“哪來的消息,也不編的真一點。”
“主公,武勛侯封鎖了安河一帶的關口,看架勢,是一定要滅了李家。”副將眼觀鼻、鼻觀嘴。
蔣琒再次啞聲。
“這是真反了。”
蔣琒皺眉,“那他還能派出精兵?”
“殺子之仇,武勛侯肯定不會罷休,將李家屠戮盡前,他怕是無心其他。”
蔣琒神情不虞,“劉庭岳心思深沉,如此緊要的關口,他竟被自己養的狗咬了,真是可笑。”
說話間,蔣琒掃向副將,眼神探尋。
副將腰往下彎了彎,堅定道:“屬下忠于主公,絕無二心!”
蔣琒笑了,胸腔震動,“劉庭岳這點不及我,忠還是奸,我瞧的清著呢,絕不可能被自己養的狗咬了。”
“主公豈是劉庭岳那偽君子可比,底下將士皆愿為主公獻上性命。”副將抬起頭,看著蔣琒道,眼里滿滿的崇拜。
蔣琒笑的更大聲了,狠狠壓過劉庭岳,如何不叫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