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武勛侯封鎖了各關口,李家到了慶地,以他們的兵力,怕是走到頭了。”
清晨,護衛對楊束道。
楊束把晾好了的粥給一旁的蟬蟬,“我不跑,一直攥著,手不累?”
“溫度剛好,吃吧,不會燙著。”
蟬蟬看了看粥,又看了看楊束,眼神猶豫。
楊束嘆氣,把蟬蟬的衣角和自己的綁在一起,“這下放心了?”
蟬蟬綻開大笑臉,接過粥就狼吞虎咽,不時看下兩人綁著的衣角。
“齊國最新的消息,都往竇瑛那送一份。”
“站在決策層上,成長的最快。”楊束喝了口粥,淡聲道。
李家的算盤打的非常好,當今天下,屬秦國最強悍,若能拿秦國當靠山,劉庭岳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問題是,他們得從劉庭岳手里逃出來。
劉庭岳得知“真相”的時間,可比他們以為的短很多呢。
“公子,李欽父子的頭,要給竇姑娘送過去?”護衛問了句。
“她如今要消息有消息,要人有人,不需要我們插手。”
見蟬蟬舔碗底,楊束給她加了點粥。
望著逐漸熱烈的太陽,楊束瞇了瞇眼,“午時給大軍去信,把蔣琒派出來的兵,全收了。”
“忠心耿耿的,就送他們下去跟祖宗團聚。”
“秦國的疆土遼闊,許多地方,還沒開發呢,需要大量人力。”
“俘虜的用工成本,不僅低,而且高效。”
護衛點點頭,看楊束沒別的吩咐,他退了下去。
“還是蟬蟬好,吃飽了就開心。”楊束將蟬蟬貼在臉上的發絲別到耳后,“山林里,多有不便,等到了鎮上,我請個婦人,給你洗洗,再換身干凈衣裳。”
“清清爽爽的,你也舒服。”
“穿新衣裳。”蟬蟬高興的直拍手。
“哥哥好。”蟬蟬沖楊束笑。
除了娘,就哥哥不打她,可娘不好,她把蟬蟬送人,不要蟬蟬,是騙子。
蟬蟬嘴巴癟了癟,一副想哭努力忍著的樣子。
“怎么了?”
見蟬蟬情緒突然低落,楊束問道。
蟬蟬搖頭,更用力抓著楊束的衣角。
“蟬蟬會乖,蟬蟬能干活。”
蟬蟬四處看了看,想去證明。
楊束摸蟬蟬的頭,“哥哥知道,哥哥不用蟬蟬干活,哥哥就想蟬蟬開開心心的。”
和心智如幼童的傻子相處,是最輕松的,他們心里想什么,完全不用猜。
“娘,娘以前也這么說。”
“騙人,她騙人。”蟬蟬哇的大哭,傷心又委屈。
一旁,桂文看著蟬蟬濕透的臉,發出感慨,“這姑娘家,果真是水做的,一天哭七場,眼淚也不帶干的。”
安撫了好一會,楊束才讓蟬蟬停了哭聲。
被丟過一次,不管楊束怎么說,蟬蟬都不松開他的衣角,寸步不離,連眨眼都很小心,仿佛一不注意,楊束就會憑空消失。
讓護衛把他們留下的痕跡清理干凈,楊束背起蟬蟬往前走。
路上,桂文想替替楊束,但還沒碰著人,那邊就哭的震天響。
桂文默默無語,他哪點像壞人了!
還真賴上公子了!
合賢郡,蔣琒眼底盛滿怒火,“這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可勁蹦噠?”
“能耐是吧,將通往秦國的路全部炸斷。”蔣琒咬牙切齒。
打不過,他還困不死了。
倒要看看秦兵有沒有飛天入地的本事!
“去武勛侯府,集齊國最強的兵力,我不信摁不死這股秦軍。”蔣琒手上用力,折斷了小旗幟。
楊束都死了,他們還敢挑釁!
真以為秦國天下無雙!
“主公。”
副將走進帳篷,嘆了口氣,“大公子跟二公子又打起來了。”
兄弟間勢同水火,非興盛之像啊。
蔣琒眉頭擰緊了,聲音沉沉,“這次是因為什么?”
“大公子說二公子在他飯菜里下毒,想要他的命。”
蔣琒揉捏太陽穴,疲憊不已,“查清了?”
副將有些遲疑,“確實驗到了毒,瞧著不像大公子自己下的。”
蔣琒表情瞬間變了,眸子凌厲,“不是興邦下的?”
“那是誰?”
“文郡對兄長,當真起了殺心?”
見蔣琒懷疑蔣文郡,副將忙開口:“主公,毒雖不是大公子自己下的,但也不能說就是二公子下的。”
“外頭盯著蔣家的人,可是很多。”
“他們就希望大公子跟二公子反目成仇。”
“下面的人在查了,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主公,二公子受的委屈夠多了,你……”
副將看了看蔣琒,想讓他一碗水端平點。
大公子自回來就天天找二公子的麻煩,主公明明知道大公子在無理取鬧,卻輕拿輕放,大多時候都由著他。
“還不用你教我做事。”蔣琒冷了臉。
一開始,他是想罰罰興邦,讓他靜靜心,順帶安撫各將領,把桐郡的事淡下去。
可見到自小愛護的兒子,痛苦受傷的模樣,蔣琒不忍了。
文郡比興邦受將士們擁護,他受了委屈,上上下下都替他不平,興邦呢,這個蔣家繼承人,因為一場敗仗,受盡了白眼和謾罵。
如果自己都冷待他,還有誰站在他那?只怕奴仆都要騎到他頭上。
“屬下多嘴。”副將立馬認錯。
“出去吧。”蔣琒趕人,對蔣文郡的不滿,越發重了。
將領都心向他,他是要越過他這個老子執掌蔣家?
“公子,令妹舊傷極重啊。”
大夫一臉凝色,“骨頭上的傷,并未好全,且長歪了。”
“若想如常人般生活,得斷骨重續啊。”
楊束看了看吃糖人的蟬蟬,輕問,“她的臉和腦子呢?”
大夫搖頭,“老朽無能無力。”
“小姑娘怕疼,勞煩你熬碗緩解疼意的藥。”楊束對大夫道。
“誒。”
大夫去準備了。
“哥哥,甜。”蟬蟬把糖人給楊束,笑容燦爛。
弧度太大,她臉上的口子咧開,血往外滲。
本就不好看的臉,越發嚇人了。
“疼嗎?”
楊束輕柔的擦去血跡。
蟬蟬搖頭,“哥哥在,不疼了。”
“蟬蟬的眼睛很漂亮。”楊束溫聲開口,若沒有這些猙獰的傷疤,小姑娘即便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也絕對能引得少年恍惚。
“一會要疼,就咬緊布巾,等夏天了,蟬蟬就能撲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