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謝鶴川點頭，“小家伙腦袋轉得還挺快。”
“行，我知道了，那你繼續講丹火凝聚之法吧。”易硯之眨眼，遂乖乖坐好，作出一副恭聽之狀。
“你呀，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劍修似笑非笑，抬手戳了把幼童腦門，而后略一正色，“凝聚丹火，實質上是一種體內靈力的外放。”
“但跟一般形式的靈力外放不同的是，凝聚丹火并沒有修為限制，只要修士的悟性合宜、弄得明白其間要領，那便能順利凝聚出丹火。”
“靈力外放，且沒有修為限制。”易硯之喃喃，“那你這么一說，我好像突然就有點感覺了。”
“你是……這個意思是吧？”幼童閉著眼睛抬了手，掌心朝上，微皺了眉頭。
她努力拿神識將體內靈流寸寸驅趕上了手掌，少頃，一朵無色火焰倏然綻放于她指尖一點，又在須臾之間，化成赤金的一片。
“這樣？”易硯之歪歪腦袋，一面又將手往謝鶴川面前送了送。
后者聞此本想先調笑她一句“哪有這么容易”，孰料當他真正低頭掃見她指尖的那一團赤金，他卻陡然大變了臉色。
“好家伙，你這還真弄出來了。”劍修瞠目結舌，“怎么做到的？”
——他明明還沒跟她講具體的凝聚方法啊！！
“看來我沒做錯。”幼童垂眼，繼而略顯生疏地將這點火散成靈流、重新收回體內。
“我就是……想著要把身體里的靈力聚起來，由面成線、由線作點，然后將它們聚到一點、逼到體外，最后再將外放的靈流依照五行相生，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屬性，衍化至了火行。”
“——我這么弄，應該沒什么問題吧？”易硯之收手蜷了下指頭，順帶安撫似的拍了拍身側大黃的腦袋。
方才那無色火焰出現時，這肥貓曾像被什么東西駭到了一樣，驟然炸毛弓起了背脊，她趁著謝鶴川不注意，趕忙偷著給它壓下去了。
“沒什么問題，就是方法多少麻煩了點。”劍修應聲抽搐了唇角，“但你能在我還沒教給你具體方法的前提下，便自行凝聚出了丹火，已經是相當厲害了。”
“——至少比我當年都厲害。”謝鶴川滿面復雜地咂吧了下嘴。
“對了，小硯之，你能再按照你的方法，凝聚一次丹火給我看看嗎？”
“沒問題。”易硯之頷首，話畢便依著自己方才的法子，再度聚出了一小團丹火。
這一回的她動作顯然比上次熟練了不少，那無色火焰只存在了那么短短的一息半瞬，眨眼便被赤金覆蓋。
但，縱使如此，大黃剛順下去的皮毛還是根根倒豎了起來，謝鶴川的眼瞳亦在看到那無色丹火的剎那，變作了一潭濃墨。
宿主！！
大黃在易硯之腦內揚聲尖叫，劍修則猛一把伸手掐滅了她指尖丹火，易硯之見此緊皺著眉心緩緩抬眼，她竟出乎意料地在謝鶴川目中瞧見了幾分說不出的凝重。
“小家伙，你跟我來。”謝鶴川起身，不由分說地拎著幼童出了堂屋，徑自跨入小院。
“便宜師父，怎么了？”易硯之試探著小心發問，一手悄然摸上了袖中塞著的兩只紙包。
雖然她知道她平日做出來的那些小玩意，對似謝鶴川這樣的大能來說渾無作用，但萬一真鬧出什么事來……它們哪怕是能讓人稍微愣上一個瞬間也好。
一個瞬間，也應該足夠她……
“等會。”劍修搖頭，隨即掐訣沿二人周身設出道隔聲結界，待再三確認過周圍確乎并無他人后，謝鶴川才小心翼翼地矮下了身子，盡量將視線放得與幼童平齊。
“小硯之，我得確認一下，你體內的靈力真的是無色的嗎？”謝鶴川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慢慢放輕了聲線，“還是我剛剛眼花看差了？”
易硯之聞言稍作沉吟，答非所問：“那正常人體內的靈力，應該是什么色的？”
“一般修士本身是什么屬性，靈力就該是什么色。”謝鶴川認真答著，邊說邊攤開手掌，凝出一團靈力，“比如我是雷系木質火行（雷屬木，丹修修的火行）。”
“那通常情況下，我放出來的靈力就是帶著些雷光的青金色。”
“以此類推，純木行的大多是蒼翠色系，火行多為赤色，同為木質的風系偏青……”
“那無色是什么？”易硯之定定攫緊了劍修的眼睛，打斷了他的話。
謝鶴川聞聲一默。
“……混元。”劍修閉目嘆息一口，抬臂摸了摸幼童的發頂，“一般人體內可容不了混元靈氣。”
“那這又能證明什么。”易硯之聲色丁點不變，“證明我……天賦異稟？”
聽見這話，謝鶴川卻突然沉默得愈發厲害。
“……確實是天賦異稟。”劍修張了張嘴，喉嚨無端干澀，“并且不止是天賦異稟。”
“小硯之，你知道嗎？能擁有混元靈力，這代表著你極有可能身懷某種尚未展現出來的稀罕道體——”
“那這……不該是件好事嗎？”幼童滿目探尋。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這或許的確是天大的好事。”謝鶴川慘笑一聲，面色發苦，“但在玄靈界……成為一名天才，卻未必是件好事。”
易硯之順勢發問：“為什么？”
“小家伙，你現在還太小了。”劍修對著她微一晃頭，“還不到該知道這些的年紀。”
“以后等你年紀再大一些、修為再高一些，師父會找個機會把這些事都一一說給你聽。”
“而眼下，小硯之。”謝鶴川鄭重萬分，伸手按住幼童的肩膀，“你只需要記得，在你金丹……不，元嬰，在你成功晉入元嬰期前，不要讓第三個人發現你的混元靈力。”
“等下我會教給你個能直接凝出普通丹火的法子，這個方法就先不要用了。”
“此外，后日那堂丹術基礎仍是由我來教，屆時我會給你帶來套能暫時遮掩住道體天賦的秘法。”
“你記著，無論多難多苦，你都必須在最后的靈根測試前，將這秘法學通學會。”謝鶴川按在幼童肩膀上的手微一用力，“能做到嗎？”
宿主，答應他！
跟在易硯之身后的大黃焦急催促，幼童聽罷低頭沉吟片刻，輕輕點了下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