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易硯之誠懇搖頭，姜明雪聞此立時來了興致，眼巴巴湊上去揪緊了幼童的衣角：“那我給你講講吧？”
“……如此，就麻煩姜姑娘了。”易硯之慢吞吞地應了聲。
其實她想著那東西到時也會有劍宗之人詳細為他們說明，原本是沒打算應下姜明雪的話的，奈何婉拒的言辭剛涌到嘴邊，她轉頭便瞅見小姑娘那副飽含期待的模樣，忽的便改變了主意。
——罷了，提前聽一聽也好，萬一那劍宗收徒流程有什么出人意料的特異之處，她還能趁早做做準備，想出兩個合適的應對措施。
想過一圈了的幼童略略坐正了身子，斂眉擺出副“洗耳恭聽”狀，姜明雪見此一喜，忙將自己所知道的東西，一股腦地講了出來。
“所以這個劍宗的收徒考核就是……”
“嗯嗯嗯。”易硯之連連應是，一面努力聽著姜大小姐那堆密而繁雜、時不時插兩句自己各式觀點的話，一面默默整理出了她話中的幾大要點。
按照姜明雪的說法，劍宗收徒攏共分為兩個步驟：
第一步是通過山門前的那條問仙路，篩選出骨齡、心性與悟性相對適宜的弟子。
第二步則是要通過為期一月的修行與考核，將第一步篩選出來的弟子，再依照最終的考核結果，細致劃分至各個山頭。
也就是說……想要混進歸元劍宗，只需爬過那條問仙路即可。
但若想要進入劍宗內門，乃至成為某位長老座下的親傳弟子，那便必須要在一個月后的正式考核中，拿到較高的名次。
這樣的話……
易硯之搓著下巴稍作沉吟，適時提出幾個心下疑問之處：“那姜姑娘，這問仙路爬起來有什么限制嗎？”
“有。”姜明雪頷首，“劍宗每逢開山收徒之時，便會在問仙路前設下一道隱秘結界，凡骨齡超過十五或修為在筑基期之上的，都會被那結界攔在問仙路外，連石階的影子都摸不上。”
“咦？”幼童皺眉，“那個骨齡超過十五的進不去我能理解，畢竟年紀大了卻尚未開蒙的，來日成就著實有限——但這歸元劍宗怎么還不愿意要修為高的？”
“能在十五歲內便成功修至筑基的，這若放到外頭，難道不該是被各大仙門世家搶著收入門內的天才嗎？還是說他們劍宗收徒，壓根就不看天賦？”
“唔，天賦那自然還是要看的，不過他們歸元劍宗的那幫劍修，修行理念也確實是與他處不同。”小姑娘咂嘴，“據說，這跟他們所修的那套《歸元劍法》有關。”
“相較于尋常的靈根天賦，這套劍法修習起來，更看重于修士的心性與悟性；且依照他們劍宗的理論，修士一旦修至筑基，根基與修行時的習慣便已算是徹底定型——這就修不好《歸元劍法》了。”
“這么嚴格。”易硯之緊鎖著的眉頭半點不舒，她倒沒想過劍宗單一個開山收徒，就能弄出這么多要求。
“可不是，歸元劍宗差不離是玄靈界一干一流勢力里，收徒規矩最嚴、條件最多的一個啦！”姜明雪疊聲感嘆，“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劍宗的規矩嚴是嚴，那《歸元劍法》也是真厲害。”
“這好像是放眼整個玄靈界成千上萬種劍法之中，唯一一個可稱得上是‘包羅萬象’的劍法了。”
“包羅萬象。”易硯之眨眼，“姜姑娘，這又是怎么個包羅法？”
“嗯……你讓我想想該怎么給你形容。”小姑娘伸手撓了撓腦袋，半晌總算找到了個合適的說法，“這樣講吧，你與其說《歸元劍法》是一門劍法，倒不如說它是一種心法。”
“心法？”幼童斂著眉眼若有所思，“意思就是，《歸元劍法》實際上主修的是劍心而非劍式，最終呈現出來的劍法招式，也與每個人的心性和脾性息息相關，最終達成一個‘千人千面’，個個不同卻又最終歸之于‘劍心之元’的效果？”
“對對，是這個意思！”姜明雪用力將頭點成了搗蒜的石杵，“硯硯，你好厲害呀，我才說了這么兩句話，你就猜到那《歸元劍法》的修習原理了。”
不，這不是她厲害，這只是姜姑娘你每次說話都要兜好大個圈子，她已經能成功總結出其間的規律，并將之付諸于實踐了。
易硯之偷摸腹誹，面上照舊不動聲色地道了句“過獎”。
“總之，《歸元劍法》修行起來，并不那么看重修士天賦，哪怕你本身修行的天賦低微到甚至難以成功引氣入體，單靠武者鍛體之法一路跨過鍛體，強開經脈硬入煉氣，也可以順利修習他們劍宗的劍法。”小姑娘試圖做出個總結。
“——修這玩意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在修習《歸元劍法》之前，率先修習過其他劍法、擁有屬于自己的修行習慣。”
“懂了，這劍法看似包羅萬象，實則霸道非常，能兼容各種奇怪天賦體質，卻不能容忍其他劍法。”易硯之撫掌，“而且是個人就能修，但每個人修出的成果卻又天差地別。”
“修好了保不齊就同階無敵，頭鐵命硬還能淺淺嘗試個越階；修不好那就跟沒修無異，實戰起來估計還比不過抄刀屠戶。”
“這么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姜明雪懵懵懂懂，她隱約覺著幼童這話似是有哪里不對，但她還掰扯不清楚。
“那……姜姑娘，劍宗的這門《歸元劍法》，”易硯之歪頭，“是玄靈界最厲害的劍法嗎？”
小姑娘認真思考了一下，片刻后給出答復：“它是玄靈界的頂尖劍法，但還算不上是最厲害的。”
“我記得爺爺之前跟我說過，除了劍宗的《歸元劍法》，北落仙府的前掌門，長留劍仙自創的那套《倚風劍法》，也是門極為恐怖的劍法。”
“——當初的劍宗老宗主還曾感慨過，倚風一出，他們歸元劍宗先前獨占劍道鰲頭的優勢，便算蕩然無存了。”
“長留劍仙，那著實是個厲害人物。”易硯之重重點頭以示認同。
——她記得可清楚著，畢羅天就是被他一劍劈成了太監，并且至今都還沒治好呢！
“對呀，他的確厲害。”姜明雪說著嘆息一口，屈肘托腮，“就是可惜，如今的長留劍仙，早已失蹤多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