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田種植
對于爺爺說的話梅如雪自然沒什么異議，她講了半天，拂子實也給她上上下下重新打理一遍，又用了凈塵術，全然不似剛進來的那個小乞丐。
“對了爺爺。”梅如雪忽然想起一件事，神秘地眨眼沖他笑了一下，“你猜我如今什么修為了？”
修為？拂子實一愣，就見那小丫頭已經先忍不住，高興道：“我如今已經煉氣四層了！”
前不久才突破煉氣三層，這就突破煉氣四層了，修煉進度快得讓拂子實都驚訝，連忙摸住她的脈道：“可是那琴魔叫你吃了什么？還是怎么？”
梅如雪搖頭，寬慰地拍拍拂子實的手：“爺爺放心，這是在他試煉里我自己突破的，沒有吃藥，而且……而且我也不敢吃藥呀。”
之前那個“暴體而亡”的現在可還在她腦海里呢。
拂子實觀她面色紅潤，確沒有因突破太快而有何不適，這才松了口氣點頭。
梅如雪又趕緊把素娘拿出來問他，看著他的神色就趕緊開口：“爺爺，去娘炮個極好極好的女子，她幫了我特別多，沒有她，我今日可能就不能這么安全地回來了。”
素娘也腳步懸空地飄著，見著他，規規矩矩矮身給他見了個禮，模樣很柔和，周身更是透著和氣，雖有厲鬼之氣，卻全無半點戾氣。
拂子實略略皺起的眉這才松開了些，點頭仔細觀了一遍，先是觀她對梅如雪有無任何不良影響，半晌才道：“你先把她收好，超度一事我會為你留意。”
梅如雪這才放下些心，素娘柔柔道：“多謝。”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些驚呼：“如雪！”
卻是方萱李小石以及謝九江聽聞她歸來的消息，緊趕慢趕地過來了。
素娘趕緊飄回鈴鐺里。
朋友幾人見面，自又是一番上下圍著，見她沒事，才大大安心，想到此次危機，又不禁白著臉道：“好在你平安無事，不然叫我們……”
方萱還在愧疚先前不能與她同去，又慶幸她平安歸來，也忍不住掉眼淚。
謝九江心頭亦是憂心，見狀不禁玩笑著活躍氛圍：“觀你平安歸來似乎又有所進境，這一路冒險也算試煉了。”
好不容易把這情緒收拾好了，門內來人，要接如雪去聽聽此次事跡。
梅如雪當即點頭，拂子實本要與她同去，又回想起件事，腳步一頓，溫和道：“如雪，你們同去罷，我在沁芳園等你。”
回來后觀爺爺瘦了許多，梅如雪也不想叫他跟著奔波，聞言趕緊點頭囑咐道：“那爺爺快些休息，我很快就回來了。”
四個背影參差不齊地往外，歡快雀躍的聲音在其間響起，好像終于碰到同行的鳥，嘰嘰喳喳講個不停，講著這一路見聞。
拂子實含笑點頭，揮揮手，看著她的背影遠了，這才踉蹌著回神送了一只傳音紙鶴出去。
沒多久，沁芳園外就傳來爽朗的一聲。
“聽說你那徒弟回來了，你現在心可放寬了？這回主動找我，是想好好治病了？”
拂子實轉頭看去，便見一褐衣老者拎著藥箱深一腳淺一腳地過來，面上帶笑，不禁打趣：“先前說了多少次別再在門外看，你這徒弟一回來，萬幸把你心給收回來了。”
拂子實也不禁笑開，目光溫和了，言語也是：“你就別打趣我了，快過來坐。”
老者這才笑笑，放下藥箱，瞟著拂子實凹陷下去卻終于顯得有些人氣的臉頰，臉上笑，心頭卻不禁為這對苦命師徒嘆口氣。
拂子實解除毒素能下地也有將近七日，卻一直不肯好好治療，如今他那徒弟終于確認安全歸來，可那丫頭年幼，壽數漫長，拂老可就不了，解毒后未曾好好接受治療，日日守在門口看，身子本就不好，再這么消磨下去，恐怕無需多久，也留不下來了，豈不又是一場悲劇。
心頭百轉，拂子實心里也有些復雜，踉蹌回首時清風一吹，幾乎能透過那清瘦衣衫映出他肋骨。
二人入室落座，拂子實給他泡了杯茶，把手腕搭在桌上。
“我這身子你可能想到法子？”
靈藥師章老便緩緩收起了笑意，屋中再無笑聲，顯出幾分凝重。
他照例給他把脈后才道：“你本就大限將至，之前靠了一枚延壽丹得以二次沖擊筑基，可如今修為不到，此次中毒又傷了底子，再拿不到延壽丹，恐怕你的命數就止步于半年后了。”
平淡的語氣中訴說血淋淋的真相，拂子實眼底閃過一抹痛心：“就沒有其他法子可以延壽了？”
他剛剛等到如雪那小丫頭回來，卻還沒看著她長大，怎能現在就死？今后日子，又叫那丫頭一個人如何度過？
去歲今日，互為陌路的二人恐怕也沒想到，最初以利益為相交，最后卻也是為了她而努力想要多活一點，再多活一點，多活，便能多護。
章老猶豫了一下：“倒真有一個，不過此法太損陽德，你應該也聽聞過……若真用了，可延壽一年，不過一年后，會死得相當難看。”
拂子實默然片刻。
最初決意好好教導梅如雪，便是念著她天賦出眾，假以時日，定能為他掙上一枚延壽丹回來，可如今危機在即，延壽丹無望，他卻只想那丫頭將來如何，若他早早去了，誰又能看顧著那丫頭？
章老嘆氣：“除卻此法，再無它法，你考慮考慮，要不要用吧。”
話罷，他收拾收拾藥箱，便要轉身離去。
一只枯瘦如老樹皮的手突然按住藥箱，似乎沒有多少氣力，卻又分外堅定，聲音蒼老，卻沒有半點猶豫。
“你現下便給我用吧。”
如雪剛剛出去，召去宗門談話短時間不會回來，便只能在現在啟用。
此法陰邪，若無一絲辦法，又怎會有人去用這個？他怕啊，怕那丫頭一人獨留世上，他唯有自己在世之時，多為她考慮一點，再多為她考慮一點。
章老目中尤有不忍，無聲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