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薄不厚的兩冊古籍落到梅如雪手中，她垂著眼眸，忽然認真開口。
“拂爺爺，我會努力的。”
小如雪經歷風霜，終于明白一點人心。
魯承虎不過一雜役，憑何能動輒指使沁芳園之主拂老？又為何初見時被杜掌教的教訓后就灰溜溜離去？
是狐假虎威。
是欺軟怕硬。
人間如此，仙門亦如此，若沒有實力，憑何站穩腳跟？
“我會好好修煉，總有一天，我不會讓那個壞家伙再欺負爺爺。”
梅如雪攥緊拳心，稚嫩的眉目終于初露成熟。
這雙黑眸太堅毅，以至于拂子實都怔了片刻，半晌，才失笑輕拍梅如雪的頭。
“你這小家伙。”
梅如雪轉眼褪去那分成熟，也跟著眉眼彎彎笑起來。
五靈根確難修煉，不過以她的修煉天分，或許有十之萬一的可能達到，畢竟，史上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
“你可知史上也出過幾個五靈根的大成者？”
梅如雪最近識文斷字，多看功法與正史，哪里看過這些？
搖頭，拂老繼續。
“五靈根修習不易，幾百年也難出一回天才，可當世就有一位，并且就在青陽宗——公子川，我給你挑的這部《五行修真法》正是他所著。”
公子川，以五靈根之身達到出竅，金丹之前幾乎無人所知，但18歲時忽然結丹，橫空出世，那也是轟動一時的人物。
甚少人清楚他金丹之前的經歷，但金丹后他立即被納入內門，宗門大長老本要收他為徒，可不知為何他忽然沉寂，收徒一事再無消息，再見，便成了宗門長老——公子川。
“不過公子川雖天分高，還有一位女仙，卻也是他暫難企及的，以五靈根之資得證大道，如今，已經飛升了。”
那位女仙姓名來歷都不詳，只被人稱作鳳仙，與公子川的沉默打磨不同，鳳仙初入宗門便轟動一宗，她是五靈根不錯，但所有根植，全為10點！
歷數往屆弟子，根植10點的也就出過一兩個，無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成長起來后更是具有足以支撐宗門的實力，沒有一個不在長老之列。
鳳仙以最差的五靈根得到了最高的根植天賦，絕仙崖更是登上五階，至今無人超越她，此后她才納入內門，也是這時，有人發現了五靈根的秘密。
眾所周知，修仙之門，素來奉行以單靈根為尊，而五靈根，是最廢物的靈根，十分耗時，同等根植下，單靈根花一個時辰就能達到的突破，五靈根必須花五個時辰，這是五靈根最弱勢的弊端。
可根植10點不同，以五靈根之體擁有10點根植，修真者對靈力擁有超乎尋常的親和度，就算修真者未曾運行功法，靈氣也會自己緩慢地去靠近她。
原本花五個時辰才能達到的突破，鳳仙同天靈根一樣，只需要一個時辰，甚至還要更短。
她、可以稱作是青陽宗史上絕無僅有的天才，14歲結丹，一生都是傳奇，可她一生求大道，追仙而去，成為傳說。
梅如雪已經聽得小嘴都張成一個雞蛋樣了。
此前她聽到對五靈根的所有評價都是廢物，不應存在的廢靈根，竟然出過此等天才。
“聽傻了？”拂子實滿是皺紋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聲音古老滄桑，又含著淡淡笑意。
“知道五靈根成就過這么兩個天才，心里可有了些底氣？”
豈止底氣？梅如雪小臉都激動漲紅，只覺心中洶涌澎湃。
“有！”
“拂爺爺，雖比不上那兩位，但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我也能成的！”
她攥緊拳頭，眼里一片光亮。
大手又拍拍她腦袋，拂子實往外點了點。
“去吧，去修煉。”
夜涼人靜，燈火闌珊。
白日喧嘩，更深燈火。
點點星光圍繞梅如雪，彩色的、跳躍著，融入她的身體。
黑暗中，那雙靈眸緩緩睜眼，光華一閃而逝，下一秒，就有些愁色。
《五行歸一法》是拂老在人間偶然所得，講的是五行生克。
五行對應的便是五道靈根，五行相生相克，同樣適用于靈根修煉。
水克火，火克木，木克土，土克水，如此循環，可運用得當，便成了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按這部功法所言，她吸納木靈，生火靈，以此類推，同時吸納五種靈氣，在體內運轉，行走一個小周天后匯入丹田。
可這些理論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是真的難呀！
梅如雪已經嘗試了整兩個時辰，身體酸軟，天色漸明也未得其要，幾乎要仰倒床上，長吁短嘆。
再度嘗試失敗，梅如雪氣得小嘴上都能掛上一只油壺了。
緩了一刻，梅如雪重新振作精神，捧起那本書，輕貼在自己額頭。
一個小人在腦海中盤膝而坐，運行著《五行歸一法》，每一條經絡、每一個動作都甚是清楚，梅如雪打起精神，繼續奮戰，到了天明，總算微有成效。
天邊升起一抹魚肚白。
一桶涼水下來，不覺冰涼，只覺神清氣爽。
“如雪。”拂子實的聲音。
“拾掇拾掇，今日帶你上宗門。”
“上宗門？”梅如雪一下躥出來，發尖仍舊滴著水，眼底的興奮卻一覽無遺，“我們今天上去做什么？”
拂子實隨手使了個火術，將梅如雪濕噠噠的頭發烤干，眼底有笑。
“昨天不是說到那位公子川？我是沒說，他如今就在宗門講學。”
“講學？！”
傳說中的人物竟然還在宗門，竟然還為弟子講學！
梅如雪頓時興奮得一層三尺高，激動得圍著拂子實轉來轉去：“爺爺爺爺，那我們快走呀！”
上仙山是一片山崖壁，梅如雪快活的小臉頓時皺起來。
“爺爺，我們這要如何上去？”
不會如絕仙崖一般爬上去吧？她悄悄瞅了瞅拂子實，可從未見過爺爺御劍呀。
她倒是會御劍，不過……
拂子實自是發現了她的目光，咳嗽一聲，自懷中掏出一匹紙馬。
梅如雪驚喜地瞪大：“馬兒？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