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學?梅如雪眨眨眼重重點頭。
她沒體會到杜平對她的善意。
五靈根,根植又那么低,怎能妄想成為厲害的仙人?不過杜平什么也沒說,安排在拂子實座下,也是為她安排了一條后路。
剛下沁芳園,還沒走進去,就忽聽見一道囂張跋扈的喝聲。
“姓拂的,這月銀絲草差七斤三兩,靈犀木六斤二兩,還有其他靈草短缺,這月靈石就這些了,以后事情做仔細點聽到沒。”
梅如雪皺眉看過去,一眼就看到個獐頭鼠目的男人,腰間掛著一塊雜役木牌。
拂子實面色有些青。
那人又哼哼著抱著雙臂吊兒郎當地到拂子實身前,一把掀開他的斗笠:“你這老頭,我說少了就是少了,兩次筑基不過怕是大限將至了吧,不服爺爺我,去找袁長老啊,你敢嗎?”
這人怎么欺負人啊!
梅如雪小臉氣得通紅,身旁就傳來一聲呵斥。
“魯承虎,這不是你撒野的地,還不快滾!”
那魯承虎駭了一跳,急急轉過來才發現杜平,忙作揖嘿嘿笑:“哎喲,杜掌教大駕光臨,我這……”
“滾出去!”杜平冷喝。
那人趕緊連滾帶爬地跑了。
拂子實看過來:“這次趕走了,下次還來,何必。”轉身進屋了。
杜平帶著梅如雪跟進去。
“我看見了,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走進木屋,梅如雪看到墻壁邊上一排排整齊排列的藥柜,小字貼在上面,她看不懂,不過整個屋里都是藥香味。
除此之外,邊上還掛著一個頗為破爛的斗笠,一個圓簸箕滾在桌角邊,整個房間除了那藥柜被擦磨得相當锃亮,其他東西看起來都相當隨便。
抱著這種隨便,梅如雪抬眼看到那個更為隨便的老頭,進去鞋也不脫就盤腿坐在炕上,頭發亂糟糟的也沒打理,案幾上擺著一堆下品靈石。
杜平看了一眼,把來意說了。
誰想到拂子實桌一拍,眼一瞪,大咧咧道:“帶走帶走,我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叫我來帶新弟子!”
杜平語氣平和:“你兩次筑基不過,再不收新弟子,靈藥師一脈就要斷絕。”
拂子實瞪著眼。
杜平道:“我也不瞞你,這女娃問仙崖登上了三階,若非天賦太差,登上五階應該也是綽綽有余。”
“五靈根根植三階?”拂子實變了臉色。
但過了片刻,他嗤笑一聲:“那又如何?你也說了天賦太差,若是筑基都無法,學靈藥,日后如老夫一般嗎?”
等著大限將至,卻連延壽丹都買不起。
杜平下了最后的要求走了,梅如雪轉頭就被拂子實趕了出去。
站在木屋外面,梅如雪心里悄悄嘀咕。
這個爺爺看起來兇,頭發跟炸了毛的獅子似的,真是杜掌教口中說的善人么?
她不敢離開,在門口站了大半個時辰,見拂子實果真沒有半點要叫她進去的動靜,這才失望地低下頭。
拂老不讓她進去,杜掌教不讓她離開,于是梅如雪繞著沁芳園慢慢轉了一圈,熟悉了這周圍的地形和道路。
雖然不與仙山上的玉宇瓊樓,可梅如雪人間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她知道杜掌教是為她好。
仙山上有袁冰玉,她天賦差,又沒有背景,上了仙山,只能如剛剛在山脈腳一般被人欺凌,她會被袁冰玉的叔叔趕出去。
她其實不怕他們。
她只怕不能修煉,無法變強,一輩子都受制于他們。
總有一天,她不會讓杜掌教擔心,堂堂正正走上那座仙山!
狠狠握了握拳,梅如雪收回目光正要回去,卻見拂子實戴著斗笠扛著一把鋤頭出來了,她目光發亮就要過去喊。
“拂爺爺!”
拂子實卻當沒她這個人似的,從她身邊就走過去了。
梅如雪失望地癟癟嘴,思考了一下就連忙跳著追上去:“拂爺爺你要做什么?我來幫你呀。”
“誒拂爺爺,這是除草嗎?我也可以。”
“拂爺爺……”
素來清凈的沁芳園,此刻卻像多了一群小鳥一樣,嘰嘰喳喳。
拂子實終于忍不住呵斥:“你這小女娃,好生聒噪!”
那斗笠壓著他亂糟糟的頭發,卻沒壓住那對鋒利濃密的劍眉,鷹目帶怒,一張國字臉兇巴巴地。
梅如雪眨巴眨巴眼睛:“拂爺爺……”
拂子實以為她會怕,沒成想她沖著自己粲然一笑。
“我叫如雪。”
說完這話,她又嘰嘰喳喳說起來。
簡直比那田間成天咕呱的蛤蟆還要吵人,拂子實忍無可忍,一揮手,白光劃過。
梅如雪再張嘴,卻忽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
她頓時瞪大眼睛。
下一秒看見拂子實眼底那一抹得意,她立即一臉郁悶地看著他。
不讓她說話還使詐,他真的是杜掌教口中的善人嗎?
很快,金燦燦的夕陽落下,幽幕張開,天上懸掛了一輪彎月。
梅如雪說不了話,默默跟著拂老回去了。
整整一天不是在問仙崖就是在這沁芳園,連個小小的窩窩頭也沒有吃過,她幾乎要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等到了木屋,拂老門砰一聲關掉,差點給她震了一臉灰。
梅如雪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終于多了層難過,她大為郁悶地轉身。
“什么嘛,我不會餓死……”才驚覺自己能開口了。
梅如雪眼睛一亮,眨巴眨巴著又跑回去,沖著木門道:“拂爺爺,我就住在你隔壁可以嘛?”
里面沒說話,只哼了一聲。
梅如雪抿嘴笑,背著杜平給的那個小包裹就推開旁邊的門進去了。
門內桌上,居然還擺著一桌一人份的飯菜。
原來他都知道!
所有的傷心霎時一掃而空,梅如雪噔噔地跑出去,沖著拂子實的房門大聲道:“謝謝拂爺爺,拂爺爺果然是個大善人!”
里面還是沒說話,但梅如雪已經習慣,開心地哼著小曲回去了。
三菜一湯,分量少,但份份都是油光瓦亮,色香味俱全,剛好夠她一個人吃。
當了這么久的乞兒,梅如雪已經很久沒吃到這么可口的飯菜了,一陣風卷殘云,把這些菜都解決得干干凈凈,這才拍著肚子去提水刷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