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跟蘇千雪發生了那些事情,但他并不喜歡蘇千雪。
而她更是幾次表明,不需要他負責,看得出來,她也對他無意,卻不想,終究還是躲不過父母之命。
如今,聘禮已下,也不知道那蘇千雪是怎么打算的。
越想裴煜便越是煩躁,不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娶蘇千雪的。
父母未經他同意,便擅自做主代替他議婚下聘,他就不信,他們還能替他拜堂入洞房不成。
想到此,裴煜咬咬牙,逃婚的念頭變的無比堅定。
“瑤妹妹,我,屬意你。”
他看向云晚瑤,眸光深情款款,照舊叫她瑤妹妹,根本沒把她先前的話放在心上。
云晚瑤雙眸瞬間瞪大,滿是震驚的看著他。
嗯,雖然她早就從小妹那里的劇情中得知,這個時間段,他的心里是比較喜歡她的,但卻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
聘禮已下,婚期將至,他難道不知,這個關頭來對她說這種話,是多么荒唐之事嗎?
一旦傳出去,不但他會遭人不恥,就連她,也會被世人唾棄的嗎?
早該知道的,這家伙找她,絕不會有好事。
云晚瑤下意識看向四周,當看到門口守著的丫鬟時,緊張的心情這才放松下來。
對啊,這可是在她家呢,明里暗里有無數人把守,所有對她不利之事,絕不會被傳出去半分。
所以,她有什么可緊張的。
“以前你跟齊王有婚約在身,礙于婚約,我只能將對你的情誼深埋心底。”
“可如今,你婚約已經解除,乃是自由身,那我便要爭取所愛,瑤妹妹,你可知當我聽到你跟齊王婚約解除之時,有多開……”
他還在喋喋不休的訴說著對她的情誼,說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然,云晚瑤卻聽的極為反感,連忙擺手打斷他。
“打住,先別說了。”
見狀,裴煜皺眉,滿臉不解道,“怎么?瑤妹妹不信我的話嗎?”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云晚瑤一臉不耐煩,語氣也非常不好。
“裴將軍是不是忘記,你才剛向太尉府下過聘?轉頭又跟我說這些,不太合適吧?”
“我的確是自由身,可你卻不是,所以,還請將軍自重,另外,再次提醒一下將軍,請叫我云姑娘。”
她自認說的已經夠清楚了,可裴煜卻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始終堅信她對他也是有意的。
之所以會如此態度疏離,不過是礙于如今的局面。
于是,他急切的解釋。
“瑤妹妹,下聘之事非愿所愿,是我爹娘擅自為之,我心中有你,絕不會娶旁的女人。”
“你也并非對我全然沒有感情,對吧?所以,你陪我逃婚吧,我們一起去邊疆如何?”
“我發誓,此生定會對你很好,絕不負你。”
萬萬沒想到,他竟會打著拉她私奔的主意……
初時云晚瑤是滿滿的不敢置信,只當自己耳朵出問題聽錯了,可當意識這是真的時,她被氣笑了。
“真是荒唐,我堂堂寧國公府嫡長女,想嫁什么樣的世家公子嫁不到?用得著跟你私奔?”
“你裴家很高貴嗎?你裴煜很了不起嗎?值得我不惜名節、不顧爹娘也要跟你私奔?你究竟是哪里來的自信?”
“以前念著一起長大的恩情,叫你一聲大哥,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對你無半點情意,你就算八抬大轎明媒正娶我也不屑,更不會與你私奔。”
“你那點齷齪的心思,還是早些收起來為好,別用在我身上。”
這番話說的挺直白難聽的,可謂是非常不留情面,將以往維持的臉面徹底撕破。
裴煜怔住,怔怔的看著她,似乎沒想到那么漂亮的一張小嘴,竟能說出這樣刻薄的話來。
片刻后,他回過神,臉色黑沉沉的非常不好看,眸光格外受傷,聲音更是難堪到了極點。
“瑤……”
話一出口,他忽然間想到了什么,便緊急閉上嘴巴,頓了頓后,改口出聲。
“云姑娘,對不住,我不該如此魯莽冒犯,但我還是想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鐘情于你,想要跟你長相廝守。”
“并非私奔,而是逃婚,我們只是去邊疆避避風頭,等婚期一過,風頭過去,我們就可以回來了……”
不是吧,她都說的那么明白了,這人竟然還在幻想著拐她私奔?
這怕不是聽不懂人話吧?
云晚瑤笑了一聲,一雙眼眸赤裸裸的滿是嘲諷,絲毫不加掩飾。
“那只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你有考慮過我的意愿嗎?我都說了,對你無半點情意,你是不是聽不懂?”
“逃婚也好、私奔也罷,我又不喜歡你,為何要去淌這趟渾水?”
“你來跟我說這些,不只是魯莽冒犯,還是愚蠢荒唐無禮。”
這家伙,該不會真以為他有什么令人無法抵擋的魅力,只需對她勾勾手指,她便會被迷的神魂顛倒、對他從令如流吧?
“你,對我無半點情意?不,這不是真的,我不信,你定然是因為今日下聘之事,才會這樣對我,對嗎?”
他似乎終于聽進去她的話了,可卻半點都不相信,極力搖頭否認,一雙眼眸殷切又期待的看著她。
見狀,云晚瑤真的很想笑。
這家伙,怎么還主動給自己洗腦啊?
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見給自己洗腦的人,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竟然是這種人?
瞧瞧他這副模樣,如果用小妹的話來說,大概會是自我攻略吧?
她都把話說的這么直白了,他卻還是能夠找到理由為她的拒絕解釋,果然是天生的戀愛腦。
也難怪會在劇情中,為了蘇千雪,而做出那么多惡劣、沒有底線的事。
“不是。”
她緩緩開口,毫不留情的碾碎他的期待。
“你不過就是個沒擔當、不負責任、遇事只知逃避,還妄圖拉無辜者下水的偽君子罷了”
“我怎么會對你有意?我又不是嫁不出,為何要委屈自己將就于你?”
反正也撕破臉皮了,云晚瑤也不在乎更徹底一點。
否則,按照他如此執迷不悟的樣子,怕是絕不會信她對他無意,指不定還會怎么胡攪蠻纏。
以他如今的情況,繼續胡來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不是覺得,你并非我所說的那些樣子?那些都是我對你的詆毀和污蔑?”
“不,你就是,我可半點也無抹黑你。”
不等裴煜回應,她便繼續出聲。
“你跟蘇千雪當眾做出那等丑事,被人圍觀并傳的沸沸揚揚,理應娶她,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才是。”
“可你呢?你直接撒手不管,任由你爹娘做主。”
“如今,婚約已定、聘禮已下,婚期將至,你卻妄圖逃婚,逃婚也就罷了,竟還想拉我下水,替你背負罵名。”
“你說,這不是自私自利、沒有擔當、不負責任、拉無辜者下水的小人,又是什么??”
聽到這話,裴煜臉上劃過幾分難看,他皺起眉頭,訥訥道,“我沒有……”
“沒有什么?”
然,他才剛開口,便被毫不留情的打斷,云晚瑤眉眼間的嘲諷愈加濃烈。
“沒有妄圖不負責任?還是沒有妄圖拉我下水,替你背負罵名?”
“既然沒有,又為何要跑來跟我說這些話?”
“難道你真的不知,倘若我受你蠱惑、答應與你私奔,那么,一旦傳出去后,會有何等后果?”
“若真是那樣,那么,世人會將你逃婚的所有過錯全都推在我身上”
“會認為是我云晚瑤不知廉恥、品德敗壞,才會做出這等壞人姻緣之事。”
“就連我爹娘,也會受此連累、落人話柄,寧國公的名聲隨之徹底敗壞。”
“所有人都忙著罵我跟寧國公府,哪里還能顧得到你?”
“即便能顧到,多半也會覺得你是受我勾引,一時糊涂才會做出這種事情,實乃情有可原,要怪也只會怪我。”
“畢竟自古以來,但凡遇到這種事情,不論真相如何,挨罵的定會是女子。”
“而你,明知跟蘇千雪之事,正處于風口浪尖,所有人都高度關注此事,可你卻還是跟我說這些,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還說不是想讓我替你背負罵名?”
也幸好她一直對他無意,聽到他那番將一分情意演繹到八九分的話,除了感到荒唐和鄙視,不會產生任何沖動。
倘若換做癡心戀慕他的女人,被他蠱惑的頭腦發熱、戀愛腦發作,真的做出與他私奔這種事情。
那么,必定會受到千夫所指,獨自承擔起裴煜逃婚的所有罵名和后果,成為他的擋箭牌。
“看吧,我沒有污蔑你吧?你就是個偽君子。”
“虧我以前竟然覺得你有擔當、負責任,如今再看,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今日之行徑,簡直顛覆了以往我對你的認知。”
“裴煜,我以前真是看錯你了,你根本就配不上威遠將軍這個美名,我瞧不起你,更不會對你有意。”
“你想逃婚也好,私奔也罷,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我無半分關系。”
“還有,倘若今日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有半個字傳出去,那就別怪我日后在外面對你不留情面。”
她能保證府中的下人不會將此事傳出去,卻不能保證裴煜那張嘴不亂說。
所以,很有必要放狠話威脅一翻。
雖然她云晚瑤沒什么本領,但到底也是寧國公府的嫡長女,身份擺在這里,她的話,總是有幾分重量的。
“若無其他事情,裴將軍便請回吧,劉伯,送客。”
已經弄清他的目的,且該說的已全部說完,云晚瑤瞬間沒了興趣,便喊人送客。
裴煜神色一沉,瞳孔驟然緊縮,“瑤……云晚瑤,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目的沒有達成,他心中很是不甘,不愿就這樣離開,然,這可是寧國公府,若云晚瑤不愿,他便不得糾纏。
敞開的廳門處,劉管家步伐沉穩的進來,先是對云晚瑤拱了拱手,喊了聲小姐,隨后,雙眼落在裴煜身上。
那雙眼睛,渾濁中精光閃現,眼底暗含威嚴,一眼看去,半是和藹半是壓迫。
“裴公子,請吧。”
他臉上浮著笑,可聲音卻滿是不容抗拒的氣勢,一只手做出請的動作。
主家已經下了逐客令,裴煜便是萬分不想走,也斷然無法繼續賴下去。
這可是寧國公府,不是菜市場,哪里能輪到他說不走便可以不走?
惹惱了人家,下一刻便會有護衛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將他丟出去。
“好,云姑娘,那我改日再來看你,告辭。”
滿腹想要說的話,最終只能化作一句戀戀不舍的道別,裴煜袖中的拳頭緊了緊,非常不甘的抬腿離開。
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對他無半分情意?
裴煜垂著頭,一雙眼眸中滿是猩紅血絲,充斥著滿滿的不甘。
“呵,訂完婚了來拐我私奔,我是什么很下賤的人嗎?真是給他臉了。”
直到那人徹底消失,云晚瑤收回目光,撇唇憤憤罵一句。
只要想要,在他心中,她是這樣廉價之人,可以隨意言語冒犯,云晚瑤心中便暴躁不已。
她恨不得想要狠狠罵他一頓、罵個狗血淋頭才好,可從小的教養又令她怎么都罵不出口。
這種滋味,令她憋屈不已,只能捏著粉拳生悶氣。
本是好奇他下聘后的打算,豈料,他的打算竟然是她……
這種感覺,就好像本想隔岸觀火,卻沒想到,火竟燒到了她身上,誰能懂?
云晚瑤快要嘔死了。
晚飯時,依舊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惹得云夫人頻頻盯著她看,心中好奇不已。
“瑤兒,裴煜到底說什么了?你怎么看上去這么不高興?”
忍了又忍,云夫人終于忍不住問出聲。
一整個下午了,這丫頭臉色鐵青難看,嘴巴撅的都能掛油瓶了。
“還能說什么?他來拐我私奔,也不知道我哪里給了他自信,竟會讓他膽敢跟我說這種話。”
云晚瑤發泄一般,雙手抓著筷子使勁戳著碗中的小饅頭,將事情毫無隱瞞的告訴了云夫人。
母女間本就沒有秘密,況且,她如今急需發泄,又怎會替那家伙的冒犯行為隱瞞?
“什么?”
聽完她的話,云夫人臉色頃刻間大變,陰沉的猶如暴風雨欲來。
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她咬著牙,憤怒道,“才剛下過聘,便來誘你私奔?”
“這裴家小子,還真是敗德辱行、蔑倫悖理、目無規矩、無法無天,半分不把我們寧國公府放在眼里。”
他們府中精心嬌養的嫡長女,便是嫁天潢貴胄,那也是要明媒正娶的,這小子倒好,拿著一張嘴就敢來哄走。
此舉無疑是明晃晃的作踐云晚瑤,作踐他們寧國公府,打他們國公爺的臉,簡直不能忍。
素來待人溫和好脾氣的云夫人,如今氣的火冒三丈,似乎就連頭發絲都立了起來。
她用力捏著帕子,臉色青一陣紫一陣,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娘說的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云晚瑤很是贊同的點頭,沒忍住再次用力的戳了戳饅頭。
如此沒有規矩的動作,看的云夫人眉頭緊皺,想要說她幾句,又覺得眼下當務之急是裴煜,不應該被別的事情分散掉注意力。
于是,索性移開視線,來個眼不見為凈。
“嗯,他若真心喜歡你,大可設法推掉那門婚事,光明正大的來咱家提親便是。”
“可他倒好,放任身上的爛事不管,不走正途,專走歪門邪道,做出這等齷齪惡劣、令人反感之事。”
“哎,裴家兩代清流,怎么就生出他這么個心術不正的小輩?”
虧云夫人以前還覺得,裴煜少年英雄,一身正氣,乃是滿京貴子的佼佼者,比她家不成器的云晚夜強多了。
如今看來,是她眼瞎,看走了眼。
也行好云晚瑤對他無意,否則,今日這一出后,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風波呢。
想到此,云夫人忽然間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慶幸的好。
“可不是嘛,哎,可惜云晚夜不在,否則,我定要讓他半夜三更去給那家伙套個麻袋,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如此作踐于我。”
雖然府中還有許多高手,但,那家伙武功可不差,且還是當朝威遠將軍
思來想去,云晚瑤覺得,這件事情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且擅長下黑手的云晚夜才能夠勝任。
云夫人:“……”
呦,她家好端端的大家閨秀,也這么暴躁了嗎?
竟然學會給人套麻袋了。
難道是被云晚夜給傳染的?
看來,這次真是被氣的不輕啊。
母女二人隨口閑聊,卻不想,她們的話,已被傳走。
皇宮,御書房。
玄色勁裝的暗衛腰懸彎刀,腰板筆直的跪在御案之前,將寧國公府的事情一字不漏如實稟報。
御案之上,年輕俊美的帝王認真看著奏折,不怒自威的面容沒有絲毫情緒,聲音低沉淡然,散發著與生俱來的無上氣勢。
“套麻袋么?既是瑤兒所愿,那朕自當成全,鳳魘,此事便交由你和朱雀去辦。”
“嗯,西南叛亂還需威遠將軍前去鎮壓,莫要下手太重,免得誤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