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蕭鳳仙回來了
魏翎和魏換錦的大吵大鬧也沒有換來想要的結果。
眼看雙方對峙的厲害，花宴濃攔住兩人，冷淡道：“此事乃是陛下的旨意，二位是想抗旨不尊嗎？何況地宮里并不缺衣少食，側妃娘娘在里面不會有事。”
魏翎臉紅脖子粗，緊緊握著雙錘：“什么旨意不旨意，小紫她是我閨女！陛下叫我閨女進地宮，這與殉葬何異？！可憐我閨女才找回來兩年，又年紀輕輕，陛下他怎么狠得下心？！”
花宴濃頭疼。
魏家這對父子，壓根兒就聽不懂他話里的暗示。
慕容九里又犯了個白眼。
“友人？”
她低頭咬了一口柿餅，很甜。
信上字字句句都是關切，還說即使他變成最可怕的厲鬼，也絕不會傷害她半分，叫她不要害怕，安安穩穩躲在地宮，直到蕭鳳仙班師回朝。
她傷心了片刻，慢慢翻到信的末尾，周顯霽說他特意為她請了一位友人前來陪伴，免得她一個人孤零零在地宮里寂寞。
“爹。”
只余下甬道兩側的燭火安靜燃燒。
眼見父子倆終于讓開路，宮人們松了口氣，連忙將魏紫送進地宮。
魏翎猶豫了良久，才終于放下鐵錘。
借著長明燈火定睛細看，卻見那黑影穿著火紅色襦裙，腰間纏著軟鞭，發髻上點綴了紅色羽毛發釵，不是慕容九里又是誰！
她后怕不已，嗔怪道：“慕容姑娘真是好雅興，跑到人家地宮里面嚇唬人！”
說完，她蹙了蹙眉尖：“難道，你就是殿下在信里提起的友人？”
臨近年底，上京落了幾場大雪。
慕容九里今日過來給魏紫送餃子，這次倒不是周顯元吩咐送的，而是玉合歡親手包的餃子。
不過話說回來，天子生性敏感多疑，大約也正因為魏翎這種聽不懂人話的大老粗脾氣，才能這么多年好好活在上京城，直到現在才被褫奪兵權。
明明不是很昂貴的吃食，卻叫人心里暖暖的。
她收回視線，沿著甬道一路踏進地宮。
魏換錦點了點頭，聲音極低：“進地宮，大約是妹妹目前最好的選擇。”
魏紫回眸，沉重的石門在身后緩緩合上，將魏翎和魏換錦父子隔絕在外。
“這是什么？”魏紫好奇。
隨著周顯霽病逝，上京城為了立太子之事重又風起云涌，朝中呼聲最大的當屬周顯鋒，十幾位臣子聯名上書朝廷，奏封周顯鋒為皇太子，卻被周碩以周顯鋒不在上京為由駁了回去。
魏換錦攔住魏翎。
這群讀書人就是磨磨唧唧，禮尚往來謝來謝去，煩得要命。
她知道，這是太子殿下在關心她。
她輕聲道：“慕容姑娘，煩請你替我多謝太子殿下。”
魏紫正奇怪，一道黑影突然貼著石壁飄了出來，偏還是伸出雙手、蹦跶腳尖的姿態，像極了話本子里描寫的僵尸！
魏紫翻看著周顯霽留下來的雜談，好奇道：“你說，陛下究竟會立誰為太子？”
魏紫喝了口茶，暗道雖然慕容九里說話討厭了一點，但有她在這里總比自己一個人好。
魏翎急了：“我們怎么能不管你？！你年紀小，不知道守陵的辛苦，你一個人待在地宮那種地方，你會被逼瘋的——”
一一一.二五三.二零九.一九六
魏紫嚇了一跳。
她輕哼一聲，百無聊賴地去翻周顯霽的陪葬品了。
魏紫合上雜談：“你說得對。”
他附在魏翎耳畔低語了幾句。
魏紫揀起一塊柿子餅。
來到周顯霽的陵寢，四角光影昏惑，幾盞長明燈影影綽綽地照亮了附近。
魏紫捧著信，一時間忍不住再次紅了眼眶。
喧囂聲也隨之寂靜。
“你以為我想來？”慕容九里不屑地撇了撇嘴，“要不是周顯霽求我，我才懶得過來看你呢，我也就是看在他時常接濟周顯元的份上，我才答應他的。皇家陵寢的地宮復雜至極，天底下只有周碩手里才有完整的地圖，可偏偏我曾潛入過御書房，完整地復刻了一遍地宮地圖。這座地宮綿延數十里，有暗道直通冷宮，我就是從那里過來的。”
魏翎眉頭緊鎖，不敢置信：“當真？！”
白玉鎮紙壓著一封信。
薺菜豬肉餡兒的餃子，很鮮。
慕容九里看魏紫吃得香，不由也給自己盛了一碗：“對了，蕭鳳仙他們快回來了，聽說軍隊就駐扎在距離上京城五十里外的地方。天子不讓他們把軍隊帶進京中。”
比起外面的暗流涌動，地宮里倒是格外靜謐祥和。
他拿這對父子無可奈何，眼見要打起來，只得瞥向魏紫。
慕容九里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信差。
“你以為我想哦？”慕容九里沒好氣，“照我的意思，給你帶兩個柿餅意思意思也就行了，可是周顯陽非要我多帶一點。要不是我攔著，他連被褥、枕頭、茶具都要給你整一套！我這趟過來，他已經開始預備下一趟給你帶的東西了。真煩，我就沒見過這么婆婆媽媽的男人！”
魏紫緩緩走到書案前。
周碩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個好夫君，偏偏膝下的兒子卻都很好。
他倒是從花宴濃和魏紫的話里品出了一點東西。
她拆開，是周顯霽的筆跡，這是他留給她的信！
他竟算到了她會在他死后，來到他的陵寢！
她掀開布兜，里面摞著厚實的柿餅，圓圓的結滿糖霜，足有幾十個。
她放下食盒，沒好氣道：“依我看，他誰也不想立，他就想他自己永遠坐在那個位置上。”
魏紫發現這里安置了拔步床和嶄新的蠶絲被褥，還有梳妝臺和桌椅書架，書架上擺著的全是周顯霽生前看過的那些雜記怪談和地理游記。
魏紫一身素衣，安慰道：“爹爹、兄長，你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為太子守陵是我自愿的，你們不必管我，只管回家就是了。國師和鳳仙他們即將凱旋，爹爹還請你代我向鳳仙問個好。”
慕容九里把帶來的布兜遞給魏紫：“吶。”
魏紫眼瞳一亮。
“你先別急著高興，”慕容九里掃她一眼，“你和蕭鳳仙這么久沒見面，興許人家早就變心了也未可知。他這次立下了赫赫軍功，受封正一品上將軍，京中不知多少權貴人家想把女兒嫁給他。魏紫，我看，他怕是瞧不上你了。”
她一副幸災樂禍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