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夏意正濃,蓮池里蓮花開得正好,隨風搖曳,粉綠成浪。
成群結隊的貴女們盛裝打扮,或是拿著絲帕,或是拿著團扇,圍在欄桿邊,柔聲交談,時不時傳來清脆的笑聲。
岸邊年輕俊秀的公子哥們要了紙筆,正以“蓮”為題吟詩飲酒,好不快活。
只是那目光總是往女子那邊瞟。
樓盡歡帶著蕭寧進來的時候為了避免被圍觀,特意從小路走的,也沒讓下人聲張。
蕭寧第一次來參加這么大規模的宴會,還是有些緊張的,生怕自己行差踏錯。
她不怕自己丟人,但怕出丑害得樓盡歡丟人。
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樓盡歡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沒什么好怕的,做你自己就好,一切有我。”
“嗯。”蕭寧握緊樓盡歡的手,挺直了脊背。
她們從長廊上了湖心亭,亭中的人見到她紛紛起身行禮,“長公主金安。”
“免禮,諸位不必拘束,本宮今日來也不過是客。”
樓盡歡拉著蕭寧在自己身邊坐下,其他人這才落座,話雖然這么說,但真沒幾個人敢在她面前放肆的,長公主和一般的公主可不同,有封號的更是尊貴無雙。
加上她美的很有攻擊性,沒幾個敢真的和她套近乎,都恪守本分,問了才答。
但是不敢問樓盡歡,不代表不敢問蕭寧,她對這些貴女來說是個生面孔,又是樓盡歡帶進來的,不少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善意的、意味不明的,一齊落在她身上,讓她哪哪都不自在。
“這是哪家的小姐,我之前怎么沒見過?”
“是啊,我也沒見過,不過長得真是標致,瞧著也是個穩重的,可許了人家?”
“是啊,妹妹幾歲了?可說親了?令堂和令尊是……”
一群人圍著蕭寧嘰嘰喳喳,蕭寧臉都紅了,求救似的看向樓盡歡。
樓盡歡不輕不重地放下茶盞,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喧鬧的湖心亭頓時安靜下來。
“蕭寧是我的妹妹,不曾許配人家,也不打算這么早許配人家,她性子是沉穩,但比較內向,你們不要一直圍著她了,她害羞,有什么問題來問本宮。”
此言一出,那些小姐夫人頓時熄了火,訕訕一笑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倒是這場賞花宴的主辦人姍姍來遲,一來就聽到這一句,忍不住笑問:“公主何時多了個妹妹?妾身都不知道,實在是失禮。”
樓盡歡循聲看過去,就見一打扮得非常招搖的女人走了過來。
這是七皇子的姨母——安國公夫人柳氏。
她長得頗為大氣,性格也爽朗,就是一雙眼睛閃爍著精光,讓人覺得過分精明。
樓盡歡微微一笑,“本宮心上人的妹妹,不就是本宮的妹妹?”
安國公夫人霎時變了臉色,難以置信地看向蕭寧,恨不得從她臉上看出朵花來。
蕭寧微笑,“蕭寧見過夫人。”
周圍人皆目瞪口呆,這消息可太勁爆了。
安國公夫人勉強笑笑,想說點什么場面話卻怎么都說不出來,干脆轉向樓盡歡,遲疑著問:“公主何時有了心上人,是哪家的公子啊?”
“不是哪家的公子,眼下也不在京都,但估摸著快回來了,到時候本宮大喜,會請諸位去喝杯喜酒的。”
樓盡歡全程面不改色,發出邀請的時候似乎也是真心實意,然而安國公夫人的臉色卻越發難看。
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難受得不行。
樓盡歡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笑而不語。
宿主你怎么忽然公開了?001不懂。
不公開這些人就會一直打我的主意,煩不勝煩,不如徹底公開,讓她們死了這條心。
可要是傳到皇帝耳中,他怕是沒那么容易答應吧?
他不答應我們任務就不做了嗎?樓盡歡反問。
001頓了一下,當然不可能!
那為什么要管他答不答應?樓盡歡嘗了一塊點心覺得味道不錯,給蕭寧拿了一塊,“這個好吃,你嘗嘗。”
“嗯。”蕭寧自然而然地接過吃了起來。
001一想也是,不管皇帝怎么想,誰都不能拆他的cp!
其他人見樓盡歡和蕭寧關系這么好,知道自己的兄弟或者子侄沒希望了,不免有些遺憾。
安國公夫人緩了一會兒還是打起精神招呼眾人,努力把宴會辦好,然而等宴會一結束,她立刻入宮去找七皇子的母妃商量對策。
回去的時候蕭寧還一直擔心,“嫂子,你這樣直接說出來,會不會對你不好啊?”
樓盡歡搖搖頭,“我是長公主,喜歡一個男人而已,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喜歡上了有婦之夫,隨便他們怎么說。”
“嫂子你真的好勇敢啊。”蕭寧崇拜地看著她。
樓盡歡失笑,“不是我勇敢,是我有底氣,我有武藝有本事,離開皇室也能活,去哪兒都不至于讓自己餓死,所以不怕和皇室翻臉,名聲對我來說就可有可無,我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語,是因為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們能做什么,他們傷害不了我,我自然沒必要在乎那些流言。”
她握住蕭寧的手說:“所以我請師父教你騎射,教你防身的武功,教你琴棋書畫,都是為了讓你有一技之長,當你有足夠的底氣時,這世上大部分惡意都無法傷你分毫,而你哥哥在做的,也是提升自己的底氣。”
蕭寧瞬間如醍醐灌頂,雙眼明亮,“我明白了嫂子,以后我會更努力的。”
樓盡歡笑著點點頭。
然而第二天,皇帝就按捺不住叫樓盡歡進宮了。
樓盡歡早有準備,所以毫不意外。
父女兩人對坐在榻上,皇帝笑著說:“許久沒和你下棋了,來陪父皇下一盤。”
“好。”樓盡歡熟練地拿起黑子,等皇帝落下一子才動,兩人你來我往難分勝負,半晌皇帝忽然問:“聽說你有心上人了?”
樓盡歡坦然承認,“嗯,你見過了。”
皇帝一怔,隨即皺起了眉頭:“是之前一箭射死老三的那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