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夜。
淅淅瀝瀝的雨水始終沒有停。
雖然外面的街道都已經張燈結彩，但是被雨水影響，始終熱鬧不起來。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鞭炮聲也是斷斷續續，跟吊喪似的。
張庸吃完晚飯，開著車，慢悠悠來到衛立煌官邸。
看到第一軍的警衛密布四周。
荷槍實彈。
嚴陣以待。
擺擺手。
立刻有人上前通報。
很快，范漢杰就披著雨衣，踩著泥水到來了。
“專員！”
“情況如何？”
“報告專員，沒有人員進出。”
“好。”
張庸滿意的點點頭。
然后開車轉身離開。
回到一戰區司令部。
剛剛坐下。
桌面上的保密電話響起。
隨手拿起話筒。
是侍從室林主任的聲音。
“喂……”
“林主任，是我，張庸。”
“少龍啊，剛剛委座和衛長官通過電話。”
“哦。”
“對于你的粗魯，委座表示了歉意。并表示，明早會安排他的專機到達洛陽機場，送衛長官回去成都。”
“知道了。”
“委座特別吩咐，務必注意保護衛長官的安全。”
“明白。”
張庸響亮回答。
果然，壞事都是自己做的。
光頭出面做好人。假惺惺的，還派專機送衛立煌離開。
還特別吩咐，務必注意衛立煌的安全。其實就是要自己將他看緊了。今晚絕對不要出什么亂子。
明天一早，將他送上飛機，然后拉到成都。衛立煌的父母都在那邊。
“少龍，你也辛苦了。委座請你有空回來重慶，他在黃山官邸，親自下廚給你做點好吃的。”
“謝謝。我一定抽時間回去。我也想老婆了。”
“好。就這樣。”
“謝謝！”
張庸掛掉電話。
慢慢的坐下來。
看來，自己這次又撓到光頭的癢處。他很高興。一高興就要下廚。
雖然廚藝一般般。但確實是他本人做的。不假他人之手。甚至連蔬菜都是在黃山官邸周圍開辟菜園種的。
都說每個華夏人都有種田的天賦，光頭也不例外。他特別喜歡種苦瓜。
苦瓜釀肉是他少數拿得出手的菜式之一。
閉目養神。
這年代的夜生活很無聊。
畢竟是洛陽，不是上海灘。晚上沒啥娛樂活動。
忽然，紅色電話又響起來。
疑惑。
又會是誰呢？
難道是替衛立煌打抱不平的？
拿起話筒。
“喂……”
“張專員，是我啊！胡宗南！”
“哦，原來是胡長官！”
張庸確實有些意外。
沒想到胡宗南會打來電話。
還是這個時候。
難道是和衛立煌有關？那就有意思了。
但是感覺不像。
“少龍啊，你最近好像和我見外了啊！”
“怎么說？”
“你都沒有安排第一軍作戰行動啊！整天讓他們呆在那邊曬太陽啊！他們都不思進取了。”
“暫時不行。”
“少龍，你看，你又來……”
“委座要將第一軍的武器裝備都換成蘇械，重武器，攻擊軍。”
“這個……”
“等你們換裝完畢，肯定有戰斗任務。”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和我生分了呢！以后有戰斗任務，一定記得關照第一軍啊！”
“肯定的。第五軍調不過來，在中原，只有你們第一軍是重裝部隊。”
“好，好，好。”
胡宗南又扯一些閑話。才掛斷了。
張庸放下話筒。繼續閉目養神。感覺胡宗南也有些坐不住了。
看到湯恩伯已經連續拿了兩枚青天白日勛章，要說胡宗南不著急，那是不可能的。誰不想揚名立萬？
青天白日勛章不能代表一切。但是可以幫助你升遷。
它代表的就是威望。
他張庸就是典型例子。一堆國光勛章護體。
每一枚的背后，都是一場血戰。
如果你沒有，別人當然不可能發自內心的尊重。
“運城……”
或許可以讓胡宗南出點力？
他的部隊就駐扎在潼關，距離運城很近的。渡過黃河就是。
“來人！”
“到！”
參謀長郭寄嶠進來。
最近這位一戰區的參謀長，也是殫精竭慮的。
都是華夏軍人，只要不是特別拉胯的，誰不想盡快的打敗日寇？誰不想打勝仗？
既然張庸決定發起運城戰役，他郭寄嶠就要詳細做好計劃。
特別是后勤運輸方面。需要提前安排好。
“郭參謀長，請坐。”
“專員，你有什么吩咐？”
“如果第一軍要前往運城，需要多久？”
“車運潼關。然后渡河。先頭部隊最多兩天就能夠到達風陵渡南岸。”
“風陵渡？”
張庸表示這個地名很熟悉。
好像是在哪部武俠里面出現過。是神雕俠侶？
“但是渡河時間不定。”
“為什么？”
“眼下，風陵渡口已經被日寇控制。需要強攻上岸。沒那么容易。”
“是嗎？”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強攻嗎？
挺好的。
他張庸最擅長就是強攻啊！
親自帶隊。
各種武器一起上。
就算是銅豌豆，都給砸了。
之前是有思維誤區，以為要走崎嶇山路去中條山。
其實完全不需要。
坐車到潼關，下車，然后坐船，上岸。
然后就是順著大路去往運城。全程都可以很舒服。前提是日寇配合。
如果日寇不配合怎么辦？
當然是全部打死了。只有死去的日寇才是好的日寇。
既然如此……
后續可以安排第一軍介入。
現在需要考慮的，就是強攻風陵渡的部隊。
陳升的騎兵營顯然不合適。
需要步兵。
問題是，自己在一戰區，沒有心腹部隊啊！
孫連仲、孫桐萱、湯恩伯他們三個，目前都在黃河北岸呢！他們是不會參加運城戰役的。
“郭參謀長，目前，一戰區還有哪些部隊沒有動用的？”
“只有第一軍了。”
“好吧。”
張庸只好按下內心的急切。
默默告訴自己，不著急，不著急，不著急……
距離抗戰勝利還有六年，急啥。
想了想。念頭一轉。
“一戰區有多少密碼已經被日寇破獲？”
“這……”
“找一套確認是被日寇破獲的。然后給第十八集團軍總部發報，表明我一戰區最近要攻打運城、臨汾，請他們予以力所能及的配合。”
“專員，你是要提前告訴日寇？”
“是的。”
“這……”
郭寄嶠欲言又止。
沒有搞明白張庸的意思。有點高深。
你是真的要打運城啊！結果提前告訴日寇。日寇豈不是要加強防范？
日寇雖然半信半疑，可能會以為是陰謀詭計。但肯定會收縮兵力的。
這是正常反應。
情況不明，自保為主。
運城、臨汾的日寇，都會嚴陣以待。
同時，太原城內的筱冢義男，也會提前做好增援計劃。
“我們明牌。”
“啊？”
“郭參謀長，以我們的拉稀保密水平，日寇遲早會知道的一清二楚的。還不如直接明牌算了。”
“可是……”
“我讓日寇增援。看看日寇到底能增援過來多少人。然后一舉消滅。”
“這……”
郭寄嶠表示自己思維跟不上。
還有打仗提前告訴敵人計劃的？又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
張庸懶得解釋。
他的思量很簡單。就是直接明牌。
我吃定你日寇沒有多少增援兵力。
不怕你來。
就怕你不來。
你筱冢義男如果調來大量援兵，就必須放棄很多其他地區，八路軍正好趁虛而入。
眼下，湯恩伯正在猛攻平漢鐵路，非常積極。
日寇華北方面軍自顧不暇，肯定沒有多余的兵力增援筱冢義男。
筱冢義男只能從自己的第一軍想辦法。
但是第一軍全部兵力加起來，就是十二萬人左右，不可能全部調來。
大同不要了？
太原不要了？
正太鐵路不要了？
最終，能提供的增援兵力很有限。
最多三萬人。
還是在放棄很多縣城的情況下。
一次增援，就要讓很多地方處于空白狀態，正好給八路軍機會。
什么？
日寇派遣軍會增援？
遠水難救近火。從華中趕來晉省，那么遙遠。
如果日寇真的從華中調兵，求之不得。他張庸到時候親自去第三戰區，發起反攻。
總有你日寇薄弱的環節。打的就是你的七寸。
你哪里最弱就打哪里。
“專員，如果真的有三萬日寇趕來增援，那運城、臨汾兩地，就有六萬多日寇了啊！”
“不多。”
“可是我們的兵力……”
“沒事的。我親自到前線指揮。多少日寇都不怕。”
張庸輕描淡寫。
不怕日寇多了。就怕日寇少了。
在晉西南這樣的邊緣死角，完全可以說是絕地。
怎么形容呢？
日寇的闌尾？
對。闌尾。我正好幫日寇切了。
重炮洗地。
155毫米榴彈炮又不是不好用。
無論多么堅固的城墻，我都給你揚了。
如果口徑還不夠大，還有800毫米的沒良心炮……
最后還有一招，就是坑道堆炸藥。
我直接堆你五百噸炸藥，轟隆一聲，讓你飛上九重天！哈！
“執行命令。”
“是。”
郭寄嶠于是轉身出去安排。
張庸繼續閉目養神。
我沒有幫八路軍哦。
我這是正常操作。
是筱冢義男自己放棄的。關我什么事？
“專員。”
郭寄嶠又轉回來了。
張庸睜開眼睛。
“專員，需要給第二戰區和西安行營發電報嗎？”
“發吧！”
“是。”
郭寄嶠轉身出去。
張庸歪頭想了想。
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格局小了。
忘記還有閻老西了。
別人可是第二戰區司令長官啊！
中條山以北，都是第二戰區的作戰范圍。是晉綏軍的地盤。
如果晉綏軍有機會，應該也會配合的。
嗯，是應該。具體不好說。閻老西和日寇有點眉來眼去的……
但是沒事。
他張庸打仗，向來不是靠人多。
行了，安排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回去睡覺了。
否則，楊黛和沈茗她們，又要望眼欲穿，可憐兮兮的了。她們還沒懷上呢。
這段時間，要是不抓住機會，以后就更難了。
太原。
日寇第一軍司令部。
參謀長楠山秀吉拿著電報來找筱冢義男。
雖然夜深。但是筱冢義男還沒休息。最近華北的戰事，對他有嚴重影響。
國軍大舉反攻，迫使日軍放棄長治、新鄉等地，讓筱冢義男意識到危險。
石門（石家莊）是非常重要的節點。
是太原連接平津地區的重要樞紐車站。不容有失。
一旦石門被占領，來自平津地區的后勤輸送，就會被削減80以上。
平漢鐵路、正太鐵路。是太原的生命線。
“那個張庸……”
“真是可惡啊！”
“戰火最終又燃燒到了華北……”
筱冢義男憂心忡忡。
他向來不是樂觀派。
第一軍管轄范圍內，八路軍真是太活躍了。
對方明明就是在日軍的眼皮底下活動，但就是抓不到，無法徹底的消滅。
大大小小的掃蕩，都只能消滅一部分。
然后又冒出來。
煩透了。
卻又無可奈何。
日寇每天都在和八路軍捉迷藏。
戰死的或許不多。但是累壞的一大批。很多士兵心生怨言。
一些部隊甚至出現自殘。或者在戰場上打長官黑槍的現象。
這是非常不好的苗頭。
可是，又能怎么樣呢？
情況就是這樣的情況。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八路軍在這片區域的生命力非常的頑強。畢竟，這里是他們的家鄉……
“司令官閣下……”
“說吧。”
“這是我們剛剛破譯的華夏人的電報。”
“什么內容？”
“華夏軍隊第一戰區，準備對運城、臨汾發起攻擊。”
“是嗎？”
筱冢義男神色不動。
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來思考。
破譯的電報？
是真？是假？
這是首先需要辨別的。
“相關的密電碼有多久沒有使用了？”
“半年。”
“看來，華夏人是故意迷惑我們。”
“司令官閣下，您的意思，是華夏人其實是在虛張聲勢？”
“有可能。他們是擔心我們第一軍會抽調兵力增援石門，于是故意放出這樣的假情報。”
“明白了。那我們無視它就是。”
“不可。”
筱冢義男搖搖頭。
他是很謹慎的人。
雖然有90的可能是假情報。
但是，萬一是真的呢？
張庸，不可不防。
“立刻給臨汾和運城發報，提醒他們注意。要收縮兵力，做好固守待援的準備。”
“系！”
“還有，制定增援計劃，隨時實施。”
“司令官閣下，我們沒有足夠的機動兵力增援。最多只能抽調一個獨立混成旅團……”
“必要時，可以收縮兵力。”
“系！”
楠山秀吉明白了。
收縮兵力的意思，就是放棄一些區域。
某些不太重要的區域。
這樣做，當然很不好。
日軍一旦離開，八路軍立刻就會到來，然后將這片區域變成他們的根據地。
可是，還能怎么辦呢？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總不能坐視不管吧！
如果運城、臨汾丟了，就會直接威脅太原。那樣一來，情況會更加糟糕。
唉……
那個該死的張庸……
隨隨便便一份電報就搞的第一軍焦頭爛額……
詛咒他被女色掏空身體……
英年早逝……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