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不甘
193.不甘
巴山雙子激動異常，但是……
唐哲寧也不知道是腦子發昏還是怎么的，開口說了一句極為不適宜的話。
她說：“但是朝陽喜歡美人，你們這樣的長相，朝陽不會對你們落的。”
說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傻啊！
褚機危不知道朝陽的具體情況，聞言還不知就里，但巴山雙子常年研究朝陽，自是清楚唐哲寧說的是什么的。
然而……
唐哲寧本以為這二人被自己提醒之后會難以接受，不想他們二人對視一眼，竟是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便是這般我也高興。”巴小道：“我和兄長茍活至今，并非是貪戀人世，而是不甘心。”
“不甘心？”唐哲寧不解。
巴小點頭，“我們兄弟二人的事情，你們應該有所耳聞。”
唐哲寧有些不好意思。
巴小道：“那些傳聞的事情，大多都是真的，但也有一些事情，是外界不知道，或者是那些知情者不愿意宣揚的。”
唐哲寧不由面露好奇。
“我和兄長曾經有過一位神異，這位神異是一個普通人類。”巴小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開口道：“說來我們也是運氣好。那一年我們兄弟二人進入蘊宮鏡不到三百年，對于元落的事情，雖有隱憂，但其實也沒特別放在心上。”
他和巴老的面上都出現了追憶之色。
“那一年，我跟兄長心有所感，回到故鄉給故去的老父老母和兄弟姐妹掃了回墓。那年我們故地重游，在曾經放牛的草場上發現了一個被遺棄的女嬰。”
“那會正是深冬，草場的泥土都凍住了，女嬰被裹在一塊薄薄的襁褓之中，被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凍得渾身發紫了。”
“那個就是阿茵，是我們的女兒。”
“因為阿茵是個普通人，我們便沒打算將她帶進修者的世界，而是帶著她在草場住下了。”
“阿茵長得很漂亮，性格也乖巧，但她只對我們乖巧，對外可潑辣了。我們不在乎俗世的規矩，對外表現就是普普通通的牧民。因著這般，好多人打上阿茵的主意，想要用錢財哄她回去，但都被阿茵罵回去了。”
“后來阿茵跟一個牧民家的兒子相愛了，兩家說了親事，我們一邊開始為她籌備婚事，一邊已經打算跟她道別了。”
說到這里，巴小的眼眶有些發紅。
“若故事只到這里，那阿茵后來便是不幸福，但也能夠有一個平凡的人生。”巴老接過弟弟的話道：“誰想到，有高級文明光顧了我們的故鄉，發現阿茵是神異。”
“我們那時候竟然還很高興，高興不用跟阿茵分開了。”
“我們袒露身份之后，阿茵毫不猶豫就說要跟我們簽訂契約，我們那會也覺得這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后來……為了讓阿茵活得更長久，我們輔助她修煉，讓她獲得了萌光境修者的實力。”
“百年過去，阿茵的丈夫過世了。再然后，她的兒女，她的孫子孫女……明明子孫滿堂，但阿茵漸漸地不再笑了。”
“后來有一天，阿茵跟我們說她不想待在故鄉了，讓我們帶她走。”
“我們也不希望阿茵再觸景傷情，便帶她走了。”
“然而……修者的世界于阿茵而言其實是更加殘酷的。我們的實力算得上強，但是正因為如此，我們是無法時時刻刻將阿茵帶在身邊的。”
“在我們進秘境探險地的時候，便只能讓阿茵待在洞府中不要出去。肉眼可見的，阿茵越來越沉默。”
“到這里為止，阿茵還只是心靈受到了傷害，在她萌光境修為的壽命即將到頭之后，她受到的就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傷害。”
“星際中讓普通人延壽的方法很多，我們為阿茵選擇的是副作用最小的科技手段。一次又一次，阿雪被送進基因編輯室，再出來的時候就面目全非了。她從全然的人類模樣，到身體上有其他種族的特征，到最后徹底成了非人。”
“我們最痛苦的是什么你知道嗎？”
“我們最痛苦的是阿茵從來沒跟我們抱怨過，從來沒有對我們哭過。她的眼睛明明在說她想死，但她卻跟我們說她會長長久久地活下去的。”
“這般，于挖我們的心掏我們的肺有何異？”
巴老的聲音沙啞道：“我一直都很后悔，后悔跟阿茵簽訂了神異契約。她明明就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為什么要讓她做我們的神異？”
巴小捂著臉，淚水順著他的指縫不住往下流。
“其實，我們之所以受到外界責難，不單單是因為我們拒絕將阿茵的魂魄投入魂命珠中，更是因為……”他哽咽道：“阿茵其實是我們親手了結的。”
居然！？
唐哲寧和褚機危都面露震驚。
不過，她卻更高看這二人了。
捫心自問，若她落到阿茵那般地步，也會希望有人能動手了結自己的生命的。
“殺死阿茵的時候，我們兄弟二人本來是打算今后順其自然元落的。”許久，巴小開口道：“但是……阿茵死前留下了遺言，她求我們，讓我們想辦法讓她那樣的神異少一點，哪怕少一個，也是好的。”
“我知道，那未必是她的愿望，她可能是希望我們能活久一些。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忍讓她失望。”
“后來宗門又為了我們出面擔責，我們便更不好丟下這個爛攤子，只顧自己痛快了。”
巴老看向唐哲寧道：“很久以前，元落對強者還不是這么可怕的，神異也還沒有落到眼前這般境地。若是你能夠大批量培植朝陽，那……會有很多神異因此受益，命運被改寫。”
迎著對方眼里的期盼，唐哲寧嘴巴動了動，愣是沒敢說謊話。
其實，她該說自己是靈獸不是修者，她將來怎么修煉也不會有神宮，也沒辦法讓朝陽重新問世的。
這兩人跟她不過是剛剛認識，她之前可是對著褚機危都沒有說實話。
但是……
算了，誰讓這兩個老頭實在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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