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有些復雜了。”褚機危一邊低頭為一個昏迷的孩子處理身上的傷口，一邊道：“一些大家族，會讓天賦差旁系子弟和天賦好的直系子弟締結奴隸契約。”
他看向唐哲寧，“你肯定覺得這是大家族在迫害旁系子弟。”
“難道不是？”唐哲寧反問。
“還真不是。”褚機危開口道：“你要知道，簽訂了奴隸契約之后，為奴的一方死亡，為主的一方是能夠立即感應到的。奴隸契約，于大家族而言也是一種管理族人的手段，畢竟……因為修者壽命悠長，很多大家族的人數已經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了，為了保障旁系子弟的性命安全，奴隸契約才會被這般運用。與此同時，奴隸契約也是一些家族子弟站位和表忠心的手段。”
“另外，有些強大的修者，若是跟實力弱的修者成了朋友。遇到特殊情況，為了保護弱的那一方，他們和會和對方締結奴隸契約。不過這種締結完全是臨時的，等到時機成熟就會解除。”
“還有宗門中，外門弟子也會用奴隸契約向內門弟子表忠心。不過那種情況下，如果為奴的一方反悔，只要立誓不泄露會對為主那方不利的信息，就能在宗門的見證下解除契約。”
“總之，奴隸契約的應用在各方各面，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褚機危總結道。
唐哲寧對此卻并不認同，“難道除了奴隸契約就沒有其他契約了嗎？”
“有啊，道侶契約，共生契約，平等契約……但是，這些契約一旦締結，都是無法解除的。唯二能夠解除的兩種契約，就只有神異契約和奴隸契約。神異契約如果沒有一方為神異的話，是無法締結的。”褚機危回答道。
居然這樣。
唐哲寧撇了撇嘴。
這些孩子的情況都太慘了，幾乎每一個都帶病帶傷。尤其他們之前下半身都泡在水里，腿上原來的傷口都泡得發白發爛了，要是不好好處理，將來是會要人命的。
這群孩子有個領頭的，是個十三歲的女孩，長得極為漂亮。她的情況算是最好的，身上雖然有傷，但都是一些不見血的瘀傷，雖然也在發熱，但神志還保持著清醒。
因為不需要處理傷口，女孩吃了點藥就開始守著其他孩子。
唐哲寧看出小姑娘其實又累又困，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點，但因為對其他孩子的擔憂，使得她還在強撐。
她看著怪心疼的，便走了過去，用腦袋輕輕蹭了蹭她的肩膀。
余一犁原本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到唐哲寧，卻是愣住了。
——大熊貓的外貌實在是太萌了，即便那么大的體型，也沒辦法讓人將它們和猛獸混為一談。
“你是……唐唐？”出乎意料，小姑娘居然認識她。
唐哲寧有些驚訝，用星云板問道：“你怎么認識我？”要知道認識她的大多都是修者，而眼前的小姑娘，明顯并不是。
可惜，余一犁似乎并沒有戴翻譯鏡，看到星云板上陌生的文字，她臉上一片茫然。
還是安澤思跑了過來，幫她翻譯道：“唐唐問你怎么會認識她。”
“我……我父母都是修者。”余一犁道：“我從他們那兒看到過你的星影石。”
唐哲寧看了安澤思一眼，“你趕緊去救援傷者，別在我這里耽擱。”不同于她，安澤思還是能幫上不少忙的。
“我……”安澤思正想說點什么，褚機危就走了過來，將一枚綠豆大小的翻譯鏡往余一犁眼角一按，任其化作納米程序鉆進她的眼部。
“好了，這樣你寫的字她就看得懂了。”他摸了摸唐哲寧的腦袋，轉身繼續去忙碌了。
安澤思愣住，唐哲寧看了他一眼道：“跟褚機危學學。”別分不清事情輕重。
“我……”安澤思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幫忙還幫錯了？
唐哲寧才不管他，她看向余一犁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嗎？”
剛剛府衛就已經問清楚了，這些孩子果然是被人販子抓來，準備拉到黑市去售賣的。
——正規的牙行，一旦奴仆表現出非自愿賣身，那是要被人舉報到城主府的。
“我叫余一犁，至于我父母……”余一犁吸了吸鼻子道：“我父母去世了。”
“去世了？”唐哲寧驚訝。
余一犁點了點頭道：“我父母本來是想來白琥星，進入滄海秘境尋找一種特殊的星藥，誰知道來的路上遭遇了星匪，當場便被人斬殺了。而我，也是被星匪賣給這些人販子的。”
居然是這樣。
唐哲寧皺著眉頭問道：“那你對以后有什么打算？”十三歲的孩子不好安排了，找人收養吧，不說她自己愿不愿意，一般人也不會想要領養這么大的孩子。偏偏她的年紀，也不能把她當成是大人看待。
她本也沒指望對方能回答自己的問題，不想余一犁卻是看著她道：“我想和您締結奴隸契約，可以嗎？”
唐哲寧當然不會以為這個奴隸契約是讓她為奴，但正因為此，她才更加驚訝，“你瘋了？”
“我沒有瘋。”余一犁道：“這本就是我父母對我未來的安排。”
“你父母讓你去當別人的奴隸？”唐哲寧不信，“你別糊弄我。”
“真的。”余一犁道：“我今年十三歲了，已經進過一次薩爾約之門了，大概率我這輩子就是個普通人。即便能夠覺醒魂鑰，不管是從基因遺傳上還是概率上，我的魂鑰等級也高不到哪里去。因著這般，我父母才會想要幫我找一個實力強大性情好的主人，讓我得以有大樹庇佑，不會被容貌所累，一世不得安寧。”
唐哲寧想了想道：“你可以當我侍女，不用簽奴隸契約的那種。”
她自認自己很為對方著想了，但余一犁卻搖頭道：“您要是不跟我締結奴隸契約，您對我不會放心，我也會對您不放心，甚至想要算計您的人，也會把我當做您身邊的突破口，讓我置身險境。”
這……
唐哲寧不由看向褚機危，這人之前的話，居然還挺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