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商量之時,有人匆匆走來,見到張璨連忙跪倒道:“齊王,大事不好,剛剛楊博派出去的探子回報,韃靼人似有回兵的跡象,多處正在劫掠的韃靼人都在集結!”
張璨看到來人連忙將其攙起笑道:“薛同知,你我相交多年,無需如此多禮!”
如果徐鶴在場的話看到這個薛同知一定會大吃一驚。
原來,來人正是前軍都督府的指揮同知,薛永志的同族——薛宗鎧。
薛宗鎧道:“殿下暗中拔擢下官多年,從山陽侯府的一屆旁支,如今坐上前軍都督府指揮同知的位置,宗鎧感銘五內,不敢因為殿下禮賢下士而廢了臣屬的禮數。”
接著,薛宗鎧又轉頭朝臨淄侯蔡隆躬身一揖道:“侯爺!”
蔡隆臉上隱起剛剛對張璨的笑意,頗具威嚴地點了點頭。
薛宗鎧在擔任都督同知之前,就是蔡隆的屬下。
后來因為張璨為了隱藏跟五軍營和蔡隆之間的聯系,所以便讓蔡隆推舉一人,由他運作擔任前軍都督府的指揮同知。
后來因為薛宗鎧是山陽侯府宗親的關系,又因為薛宗鎧對自己執禮甚恭,蔡隆便在多番考察、試探之后,將他推薦給了張璨。
他跟已經死掉的兗州伯俞稷,其實都是齊王府的人。
不過一在明一在暗而已。
也因為薛宗鎧是五軍營出來的人,所以之前刺殺徐鶴的五軍營士卒是誰安排的,這就不言而喻了。
蔡隆對張璨道:“韃靼收攏人馬,有幾種可能,一是回軍京師,再試著能不能僥幸破城!”
“那可怎么辦?”張璨也知道現在城內就是一個火藥桶,但凡有個火星子,韃靼人說不定就能撿個現成的。
“殿下無需擔心,咱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說法,趕緊控制住局面!城中百姓則有我五軍營的人巡防值守!韃靼人就算來了,嘗試攻城無果,他們自然就會知難而退的!”
“而且,咱們還能用一招驅虎吞狼之計!”
張璨恍然笑道:“徐鶴!”
蔡隆笑道:“殿下真是英武聰穎,一點就透。”
張璨得意道:“還有呢!韃靼人若是不來京師……”
“第二種可能,韃靼人退走!這種情況對我們更加有利,借此機會,咱們可以進一步梳理京師!”
“嗯!”
“第三種嘛,韃靼人是奔著通州的漕庫秋糧去的。”
“這可不能給他們,朝廷本來就是年年虧空,若是沒了銀子,以后怎么辦?”
蔡隆笑道:“放心吧殿下,我早就想好了辦法。”
說到這,他轉頭看向薛宗鎧:“殿下可以用監國的名義,勒令徐鶴前往通州救援。”
“還是驅虎吞狼?”
“沒錯,他不去,咱們可以秋后算賬,他去了,不管計策成與不成,我還有殺招!”
張璨大喜:“臨淄侯快說!”
蔡隆對薛宗鎧道:“徐鶴只要出發前往通州,到時候就讓宗鎧北上清河店。”
“韃靼人的主力都去攻打通州去了,徐鶴的兵馬是根本不可能救下通州的。”
“但他去了,也就把韃靼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通州,而韃靼人搜刮的財貨都集中在清河店,宗鎧帶兵趁其不備拿下清河店,咱們又有了銀子,又有了里子!為了可以用敗軍之罪料理徐鶴,又能用宗鎧的事,為殿下正名啊!”
張璨聞言大喜過望,他對蔡隆道:“臨淄侯真是本王的子房啊!”
一旁的薛宗鎧連忙拱手道:“謝殿下、臨淄侯給我這個立頭功的機會!”
當晚,韃靼人并沒有來騷擾天津三衛的兵馬。
這讓一直憂心忡忡的徐鶴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他們這個隊伍,本來就是用利益臨時拼湊起來的,將無結恩于下,遇到硬戰,很容易就會潰散。
而且城中到現在也沒有把他需要的東西送下來,沒有了火器,這支人馬的戰力將大打折扣。
其實韃靼人只是徐鶴憂心的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城內。
詭異的是,到現在為止,出面跟他們這支勤王兵馬交涉的只是五軍營的管哨臨淄侯蔡隆。
徐鶴不認識此人,但五軍營是什么貨色,他已經從老鄭和郭珠那里知道了。
這進一步坐實了城中生變,齊王上位的猜測。
不過城里還不清楚他已經猜到事情有變。
徐鶴也不準備在這時捅破這層窗紙。
一是怕軍心不穩,二是裝糊涂,有的時候也是一種迷惑對方的手段。
一夜無話,但到了第二天,情況急轉直下,先是有派出去的哨探偵知,羅城內的五千韃靼兵,今天一早就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兩千人如今已經撤離羅城,不知去了哪里,反正不是跟那三千人一路。
“那三千人朝東而去!剩下的兩千余人向北走了!”
聽到哨探回報,譚倫臉色嚴峻道:“三千人應該是朝通州去了!”
“韃靼人準備撤兵了!通州一直懸而未下,定是韃靼人知道其為口中之肉,所以不著急吞下,如今準備撤軍關外,他們這是取肉去了!”
“就是北去的這兩千人不知道去哪了?難道是先行打道回府?探路去了?”
徐鶴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像,清風店還有他們的劫掠來的財貨和俘虜,他們臨走前防止咱們反撲,肯定會派兵保護!”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占據沙河一線,給大軍北上撤往關外提前布置。”
“第三種可能嘛……”
徐鶴道:“會不會是誘敵深入之計,用清河店引誘咱們去攻,最后再反撲一次?”
譚倫點了點頭:“不可不防!”
“徐駙馬!徐駙馬!”這時城頭縋人下城,蔡隆拱手道:“徐駙馬,有旨意!”
徐鶴朝城頭拱了拱手,然后等傳旨那人到了,接過旨意一看,還是監國和皇帝同時用印,但旨意的內容……
他轉手遞給譚倫。
譚倫打開一看頓時大吃一驚:“讓我們去救援通州?”
“我們幾乎全是步卒,敵人要是在半路用騎兵掩殺,我們怎么辦?”
徐鶴看向使者對他道:“你聽到了嗎?回去稟告監國!”
那使者拱手道:“這是內閣擬定的旨意,監國用印,請徐駙馬不要違拗旨意,不然國法不容!”
吳德操聞言頓時大怒:“我們千里迢迢來援,監國連面都不露,補給也沒有,現在卻讓我們去送死,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個我不清楚,還是請駙馬遵照旨意執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