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兩日后。
在京官員,今早起床全都身穿淺色服,黑角帶,皆因今日是先皇后的忌辰,快二十年了,自悼靈皇后死,便一直如此。
早些年還因祖制,這一日需輟朝一日以示吊唁。
但后有大臣上書,說皇后之死雖然應該哀悼,但國家的政事卻還是要處理。
至正帝正在兩難之間時,當時以被立為皇后的謝皇后上疏云:“世有遠近,服有隆殺,皇帝因臣民而斬哀,皇后應領六宮而追思!”
意思就是皇帝你該上朝就上朝吧,這事你就別管了,我在后宮這組織大家隆重紀念一下吧!
此書一上,百官交口稱贊謝皇后識大體、憐惜百姓。
至正帝便同意了謝皇后的意見。
不過,畢竟悼靈皇后還有兩子,其中更有當時的國之儲君,現在的廢太子張琰在旁邊看著呢。
謝皇后因為照顧他們的感受,所以在宮內將此事辦得很隆重。
現皇后,悼念先皇后,還能有這番心思,搞得張琰、張璨兄弟倆也很感動。
至正帝就是從這件事上,對謝皇后的感官非常好,不久后謝皇后就誕下了公主,也就是現在徐鶴的夫人,清河公主張徽姮,之后圣寵不衰,又誕下皇子,也就是現在的蜀王張瓅!
那到底后宮悼念先皇后忌辰有多隆重呢。
首先,從皇后開始,三日茹素,不得沾葷腥,一應人等,自皇后始,全都著淺淡服,宮中各監太監,在宮中者也按此例,出外辦事者需要罩麻布外襯!
祭奠的犧牲,一應按照英宗朝孫皇后死后祭儀,牛羊豬三牲不缺,水果、蔬菜、美酒、米糧、香燭齊備。
當天還有專門的司祭主持,甚至宮里還在今天專門搭建了祭壇和祭臺。
一應流程大約就是燃香致祭,這倒沒有什么特別的。
不過讓張琰、張瓅兩兄弟很感動的是,當日,他們可以帶著妻兒入宮致祭生母先皇后。
這就很難得了。
因為謝皇后是現在的六宮之主,按道理講,前面這些允許放在宮中走流程就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關鍵是后面還允許先皇后的子女入宮祭拜,并且在散祭之后,還能將祭奠物品帶走。
一般歷代的皇后是很忌諱這件事的,因為什么?因為祭臺就搭建在坤寧宮后,位于欽安殿前的廣場上。
你想想,你就住在前面宮里,后面卻在哭喪你的前任,繼子還把一家老小全都帶來哭,這是什么場面?
今天致祭,廢太子張琰雖然被圈禁,不允許外出,但自己母親的事情,他還是有資格入宮的。
早早他便等在順貞門角門外等著弟弟張璨一家。
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他這才看見張璨帶著一家老小坐著馬車過來了。
廢太子妃跟晁氏以前是親妯娌,關系很好,見到齊王府的車駕到了,便對廢太子道:“我去著人問候一下晁氏!咱們多日不見,現在你又是這般處境,待會兒見到她也沒法說話,我先打個招呼吧!”
張琰也沒有在意,點了點頭就隨她了。
可是一會兒下人來報,說晁氏身體不適,在府中修養,今年就不進宮了!
太子妃聞言也沒當回事,點了點頭便讓下人離開了。
倒是張琰凝神想了一會兒,便下車去了。
見到弟弟,張琰笑道:“齊王殿下!”
張璨趕緊扶起躬身下拜的張琰道:“哥哥,你這不是要折煞我嗎?今天可是咱們母后的忌辰,你搞這出,母后在天之靈還不怪我?”
張琰呵呵一笑,搖頭道:“我現在已經是庶人,見到你還是要行禮才對!”
張璨心中滿意,但臉上還是一副嗔怪的樣子。
這時張琰道:“對了,弟妹怎么沒來?”
說完,他盯著張璨的臉,想從中看出些端倪來。
不過齊王張璨慣會人前做戲,他嘆了口氣道:“你弟妹偶感風寒,掙扎著要來,我勸她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話雖然這么說,但他心里有鬼,尤其是張琰問的問題,他自然更不放心,臉上雖然在笑,但肚子里已經懷疑是不是府上走漏風聲了。
這邊張琰對這個弟弟更是了解,臉上越是風平浪靜,那背后說不定就有事。
他也沒有做聲,反而點了點頭岔開話題道:“我現在閉門讀書,不問世事,但最近卻收到不少風聲,說三法司還在查俞稷的事情?”
張璨聞言,轉頭看了看四周道:“大哥,你放心,地契什么的你交給我了,我一定幫你好好收著,將來若是父皇回心轉意,讓你重登太子之位,弟弟就把那些湖廣的地契全都再物歸原主。”
“我先說明哈,弟弟只是暫時幫哥哥收著,我可不會拿哥哥的東西!”
張琰一邊笑一邊搖頭道:“二弟,為兄早就說過了,這些地契,都是下面人送給我的,我現在被廢,日常也沒什么開銷,這么多地留在手上也沒個用處,反而徒惹父皇不快,倒是交給你,你有用!”
“你有用”三個字,張琰說得意味深長。
張璨雖然收了地契,但他對張琰并不放心,兩兄弟又假惺惺推攘了半天,當宮里差人來問他們何時進宮,他倆才收起演技進了宮。
今年先皇后的忌日還是如往年一樣,后宮一應太妃、宮中一應后妃,還有女官、太監陪祭,等流程走完,皇后又來上了三炷香。
兄弟二人對謝皇后倒是真心敬佩,見到謝皇后,二人躬身行禮道:“皇后!”
謝皇后道:“都來了?你們父皇在坤寧宮等你們呢!快些去吧!”
張琰張璨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時候父皇召見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到了坤寧宮東暖閣時,兩人卻沒見到至正帝,這時,帷帳之后傳出至正帝的聲音道:“張璨,晁氏呢?為什么沒有入宮”
張琰聞言頓時低著的頭上,眼睛微微瞇起。
齊王張璨額頭冷汗一下子就滲了出來,半晌才回道:“父皇,晁氏身體有恙,不敢叫她入宮,萬一讓宮中染疫,兒臣罪莫大焉!”
“是嗎?”至正帝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