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示忠在井邊悶坐了一會,見凌汐還站著,走過來。
“凌姑娘,你不進去嗎?”
“啊?”
“現在不應該是你們的重頭戲嗎?”
他們這一路走來,折騰了那么多事,不就是為了現在?
“是啊,重頭戲!!”凌汐甩了甩頭,提衣走進屋內。
好戲,開場!!
屋內。
樊康與辰千折對面而坐,正一臉為難的唉聲嘆氣。
“折公子,真不是我推辭,是真的沒辦法,剛才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我雖然是樊家族長,可話語權還在三叔公那里,所以我是真的沒法子拿出糧食來賑災。”
“拿不拿得出是一回事,有沒有是另外一回事,”辰千折淡定沉冷:“你只說,有沒有糧食?”
“有,那肯定是有的,樊家經營多年,存糧能供全稱的人吃兩年,但是……”
“啪嗒”
凌汐將一個東西扔到樊康面前。
他一怔:“這是什么?”
“糧票!”凌汐在辰千折身邊坐下,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
辰千折的唇角微微下壓了些。
他在笑!
他能聽懂糧票是什么意思!?
辰千折的笑痕瞬間收住,斂眸而坐:“就是保你們樊家榮華富貴的東西!”
說著,抬起眼尾,瞬瞬的迎上凌汐的目光:“是這個意思吧?”
凌汐沒有回答。
但是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長。
辰千折挑了挑眉,以眼神示意。
她這才似笑非笑的點點頭:“是,你說是,就是,樊族長,這東西是能讓樊家更上一層的富貴!!”
渣暴君,做賊心虛哈!
果然有問題!
辰千折笑了笑,有幾分心虛的撤回目光:“樊族長啊,這,我們這位凌姑娘,嗯,總是會有些稀奇古怪的詞,你聽得多了,就會明白了。”
他轉頭,一本正經的解釋:“好在咱們倆心有靈犀,所以她說什么,我總是能第一時間悟到。”
心有靈犀?
呵呵!
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狗!
蠢狗!!
辰千折:……
“御,御臺?”
樊康捧著手里的印章,念出了上面的篆字。
“兩位,這御臺是什么?”
凌汐飛了辰千折一個眼神,傳了心聲。
你的事情,稍后再說!
現在,按照原計劃,開始辦正事!
“御臺,從五品,和你們這里的都衙大人同階。”凌汐從腰間的小包里抽出一紙卷軸,放到樊康面前。
樊康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懵逼的看了看印章,再看看卷軸,茫然的抬起頭。
“姑娘,你在說什么?”
是她瘋了?
還是他瘋了!!
怎么好像聽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了?
凌汐示意他打開卷軸親自看。
樊康狐疑的看著他們,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卷軸。
“茲,……為御臺,從五品,授官爵,俸官響,著紫帶蟒袍,赴京述職之日,特令……自授之日,三十日內赴京,入大理寺領官爵文書,御上,親筆。”
他連續念了兩遍,總算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這,這是授官文書,陛下親筆所寫授官文書?”
“樊族長,不愧是進士出身哈,看了兩遍就看明白了。”
凌汐也不知道是真心點贊還是嘲諷,但是樊康顧不上了。
“這是陛下的授官文書,可,為什么給我……看?”
“給你的文書,自然是要給你看了!”
“給……我的?”樊康茫然不知措,又一頭霧水的指著文書上的空白:“這都沒有寫名字!”
如果是假的,授官文書的確是用皇家的隱龍暗紋帛書寫的。
這是陛下御用的東西,專門寫授官文書所用。
膽敢冒用者,那可是抄家滅族扒祖墳挫骨揚灰的重罪。
天底下還沒有誰敢冒這樣的大不韙,敢用隱龍暗紋帛來寫字。
可如果是真的……
似乎有點太兒戲了!
授官文書的抬眉處,都沒有寫官員的名字。
也就是說,這是一張空白的授官文書。
這玩意和空頭支票一樣,上面可以隨便寫寫畫畫。
當然了,那寫寫畫畫的人,也得有賊膽才行。
凌汐看向辰千折。
辰千折揉揉鼻尖:“那個,陛下也不知道要如何因人而用,所以才會留下空白。”
他也不知道哪個人可以換官,自然是臨時填空了。
“但是沒關系,咱們現在填也是一樣的,樊族長,有筆墨嗎?”
“有……”樊康下意識的答應了,起身去拿筆墨。
拿來筆墨放下后,突然醒悟過來,連忙攔住辰千折磨墨的手:“怎么?你?你們這是要,要現填呢?”
辰千折指了指下面的玉璽龍印:“現填也沒關系,這上面有玉璽大印,一樣是有效用的!”
“不不不,這不是有效用的事,”樊康現在嚇都嚇死了,哪還敢讓它有效用:“兩位,這事可開不得玩笑,要是被上面查到了……我樊家幾千口子都要被陪葬的!”
“你是進士出身吧?”
“……是!”
辰千折唇角下彎了些:“我記得,進士的文章是由學庭審批,批過后再由內閣定閱,最后才會上呈御前,由陛下最后批閱吧?”
“是,”樊康一頭霧水:“可這些流程都是大家知道的,你就算知道了流程,又能代表什么呢?”
辰千折沒有解釋。
研墨,提筆,蘸滿濃墨,再一側的桌面上寫下了兩個字。
——親閱!!
呵!這個好!
這就像是明星簽名一樣,一筆一劃都刻進了骨子里,別人模仿都模仿不來。
凌汐見樊康還在愣神,敲了敲桌子:“樊族長,你當時應該是見過陛下字的吧?可是眼熟?”
樊康“哐當”一聲從凳子上摔下來。
凌汐以為他是要行禮的時候,他卻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很快,他捧來一個紅綢包裹的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打開。
里面放的,正式有著暴君朱砂筆“親閱”二字的那篇文章。
他再次看了眼辰千折,顫抖著手打開文本。
對比之下,他冷汗直冒,膝蓋不受控制的跪到了地上。
“學生樊康,叩見……陛下!!”
“噓!”
辰千折單手托起他,特意看了眼外面。
潛示忠還坐在井邊,根本沒留意這邊的情況。
“孤此次是微服,除了凌姑娘,你是第二個知道孤身份的人!”
他的身份一直瞞著潛示忠,就是怕那個直腸子臨時反水,再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