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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深夜交心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26日  作者:月下蘭舟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經商種田 | 月下蘭舟 | 流放后我帶全家造反了 
“什么?!”而韓相府里,韓宗云面對著外出打探消息的長子終于是沒忍住脾氣,“你是說我被殿下罷黜了?朝堂之中可有不少是我們的人,為何沒有聽見任何風聲?”

那長子苦著臉說道:“爹,今日殿下說汴京城的文武百官至少要裁撤一半,估計是要給金州府的那幫人騰位置,她還讓周五所有人去述職,作為是否能留任考核的一部分。眼下文武百官們自顧不暇,全都忙著寫那個什么述職報告,他們忙得焦頭爛額,完全將父親交代他們的事情拋在腦后。”

“什么述職?”

“昭王殿下要求所有人都要寫一份部門的未來規劃書,說是寫得好的,才有可能留下。不僅如此,今兒個下午些,有個叫趙部長的,還帶了幾十號人,烏泱泱的擺了幾個舉報處,號召百姓舉報貪官污吏,還說對舉報證人的線索不僅有銀子獎賞,還要派專人保護。這文武百官哪個手里沒點污糟事,現在一面被那個述職報告搞得焦頭爛額,一面擔心自己被老百姓舉報,對那個督查組膽戰心驚,哪里還記得我們韓家!”

“怎會如此?”韓相大為吃驚,隨后又想到金州府那位雖是女子,但向來以強硬著稱,在金州府更是說一不二,說不定自己這回還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那羅大人、嚴大人沒有為我求情?”

“據說剛開口說了幾句話,殿下就說咱們汴京城文武百官要勸退至少一半。他們是泥普薩過河自身難保,哪里還敢為爹說話?”

韓相胸口一疼,眼前一黑。

“爹!”韓相長子登時叫了一聲,連忙扶住自己父親,“父親,這位昭王殿下跟之前的陛下可都不一樣,那手腕強硬著呢。兒子知道您的心思,您三朝元老,位高權重,按理說這新帝自然該登門拜訪三請您出山……可這昭王殿下不是普通人啊…我們怕是適得其反!甚至…興許她本就不打算留下您!”

“失策!”韓相大呼,悔不當初,“金州府那邊官制只有部門,卻沒有內閣,更就沒有相國一職,她入京后定然也是如此,不設相位……我該早些想到才是!”

他兒子也慌了,“爹,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韓相沉思片刻,隨后眉頭緊蹙,“如今之計,只有找林翰說說情。”

“林老爺子?”他兒子臉色有些難堪,“爹當初和林老爺子之間有不少齟齬——”

“罷了,都說風水輪流轉,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除了豁出老臉去求求情還能怎么辦?難不成真的就這么被殿下勸退?兒啊,你說得對,這位昭王殿下確實不好招惹,怕不是能夠被為人臣子所拿捏…除了低頭,我別無他法……”

徐振英入汴京城的第一夜,很多人都失眠了。

有瑟瑟發抖生怕徐振英想起來的周家皇親國戚。

有心驚膽戰怕因當年逼著退婚而被報復的鄭家人。

還有不知如何面對連秋枝的連家眾人。

還有嘔得難以入睡的被徐振英殺雞儆猴辭退的八位官員。

而鳳兒的房間內,卻是一片安寧。

因為眼下是特殊情況,因此鳳兒還沒有搬離皇宮,而是隨意找了一個嬪妃的宮殿作為暫居地。

鳳兒和錢珍娘兩人好幾年沒有見,兩個姑娘自然要睡一個被窩,好好聊一聊這些年的變化。

兩個姑娘躺在被窩里,嘰嘰喳喳的說起了各自的經歷。

鳳兒在錢珍娘面前可是毫不遮掩,十分自豪的說起自己在汴京城里的經營,以及在皇宮內發動政變的整個過程。

而錢珍娘則說起她在金州府做的那些事。

兩個人都感慨著對方的成就,想一想七年前的自己,兩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當初一個奴婢,一個克父克母的退婚女,誰能想到,多年后他們能站在山巔之上,賞高處風光。

鳳兒不無感慨,“現在想起來,當初流放的場景,還真的像是在昨天。一眨眼,姑娘當初說的事情,竟然全部都實現了。有時候想想都覺得像是做夢。”

“我亦有同感。你的軍報傳來的時候,我都不相信!本來我們所有人都做好大戰一場的準備,想著要攻入汴京城,至少損失好幾萬的兵馬,哪里想到會這么平平安安的交接。鳳兒,殿下說得對,這一戰你功不可沒!”

當著錢珍娘的面,鳳兒可絲毫不掩藏自己的得意,“你說…殿下會給我們什么獎賞?”

“我估計…最多也就是升職加薪。”錢珍娘蹙眉,“和大周朝不一樣,殿下從未用金銀、住所、布匹或是田地賞賜我們,最多也就是給我們記幾等功,或是升職。”

鳳兒卻也想得開,“升職也好。那些金銀土地什么的,那都是老百姓的,是國庫里的東西,咱們的俸祿比大周朝的官員高許多倍,日常開支完全足夠了。若說不夠,那肯定是個貪圖享樂的貪官!”

錢珍娘卻嘆息:“就怕底下的官員們不這么想。很多人造反就是圖一份從龍之功。殿下一直搞思想教育,但是還是有思想覺悟低的人,眼睛里就只有那些金銀俗物。”

“那不怕。還有監察部的趙部長頂著呢。殿下總說,權利是需要被制約。咱們可不能走大周朝的老路。”

“這話我也贊同。”

兩個姑娘并排躺著,開始說些漫無邊際的話,鳳兒對錢珍娘可以說是毫無保留,甚至將那天徐慧鳴抱住她并求婚的事情都告訴了錢珍娘。

錢珍娘很是震驚,她驚得一下坐起來,“你竟然拒絕了徐大公子的求親?鳳兒,你腦子可清醒,你可知道徐大公子是什么身份?她可是殿下的同胞兄長!”

不過錢珍娘說完頓了一下,隨后想得更多。

她眉頭微蹙,幾乎很快就明白了鳳兒的擔憂。

鳳兒也道:“珍娘姐,我們都是殿下身邊最為倚重之人,為殿下做事還好,可參與到殿下的家事之中,總有一種公私不分之感。”

誰說不是呢。

她當時拒絕徐慧嘉時,心中也有這一層考慮。

說到底,她和鳳兒都是徐振英一個人的家臣。甚至可以說是奴婢,這奴婢變成了半個主子,心里總覺得別扭。

“我當然是明白你的。”

錢珍娘這樣說著,卻也沒有提徐慧嘉的事情,一則她不似鳳兒這般大大方方,有些不好意思提起;二則是她覺得這也是一件不足以掛齒的小事,特意說出來,倒顯得自己在意似得。

“不僅如此,我也是覺得這成親對于我們來說著實是一件不劃算的事情。”

“此話何解?”

“你想啊,以前吧,男人在外面打拼,女人在后院管一大家子,男主外,女主內,各司其職,自然是相得益彰。這兩個人成親,就像是一起合伙開了一家鋪子,男人出錢,女人出力,收入平分。可現在呢,我鳳兒多的不說,至少能得當一面,比世上好多男兒還要強。我要是嫁了人,不僅得在外打拼,還得回家管理后院,這祭祀、人情往來、后宅管理、相公的一大家子都得壓在我肩上——”

錢珍娘卻有相反的意見,“這些事…管家倒是可以去辦,你我已經坐到這個位置,凡事也不必親力親為。”

“話是這樣說,可哪個婆母能容得下你我這樣強勢的女子?天下婆母自然都是希望兒媳溫柔賢惠,萬不能強過自己的兒子,更不愿叫兒子在媳婦面前伏低做小。你說這種話,也太理想主義,我幾乎可以想象到,若我們因為在外頭打拼而不管后院,怕是又要被冠上不孝父母的罪名。不止如此,怕是男方那邊家里人一邊供著你求著你,一邊背后卻又要唾罵你女人不像是女人。我何苦去招惹這些煩心事?”

“可是徐大公子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你別忘了,徐家可是眾多女眷都在外做事,殿下的爹娘都是極好的人,若你真和大公子成了,有可能也沒有這些煩惱。”

“哎,我的珍娘姐!”鳳兒唉聲嘆氣,“那是徐家人!說句不該說的,人嘛,都有兩顆心,一顆對內,一顆對外,對徐家人他們自然沒什么要求,說來說去那都是一屋子的血親。可兒媳婦也就是名義上的自家人,若徐老爺和夫人當真要我犧牲自己的事業,顧全徐家宗族,我能如何?難不成我還有拒絕的資格?我的一切都是殿下給的,那么殿下的父母要收回,我能怎么辦?這一來,我不是陷入被動的地步?我可不想做這虧本買賣。”

錢珍娘想了半晌,“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沒錯。到時候相當于變成了我主外又主內,還得負責傳宗接代。你應該看過醫學院那邊的數據吧,我們現在的醫療條件,產婦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五。我可不想因為生孩子就一腳踏入鬼門關,那可不值當。更不用提,這懷孕生產怕是至少要耽誤半年的時間,你我的事業正如日中天,而底下人各個又是虎視眈眈,這半年又有多少人會起來,瓜分咱們的成果,占咱們的位置?所以從經濟學的角度看,與其嫁人不如招婿,選個長得俊的,再生一個跟自己姓的孩子,這不比嫁人去受氣來得強?”

“可…招贅的男子你瞧得上嗎?”

“降低要求唄。”

“確實如你所說,強勢的女子確實不好嫁人,嫁了人也是一肚子委屈。”

“可不是。你我如今很快就要封侯拜相,我們宵衣旰食這么多年,不就是為了少受一些委屈嗎。何苦要成親上趕著給自己找麻煩?”

“可是……”錢珍娘語氣稍弱,“我害怕一直不成親,將來老了,房子就我一個人,空蕩蕩的,你說我們會覺得孤單嗎?”

“孤單我來陪你啊!”

“那到底是不一樣的。天倫之樂,是人之常情,就像是餓了想吃飯,渴了想喝水一樣的。”

兩個姑娘登時陷入沉思,頗有些唉聲嘆氣,心中都暢想著要是男女能實現真正的平等就好了。

這樣她們在外面闖蕩,回家有熱茶熱湯,爹娘父母自有人管,不必叫他們再操一份心。

也難怪男子們熱衷成婚。

這婚姻制度,聽起來對男子更有所裨益。可對于他們這種有自己事業的女子,簡直是一場災難。

“哎,殿下跟我們年歲差不多,她親事還不是沒有著落?我瞧林老急得不行,明里暗里的攛掇著徐夫人去說情,不過殿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罷了。你說殿下為何沒有我們這樣的煩惱?”

錢珍娘搖頭,“我不知道。其實我有時候覺得殿下很可憐。”

“如何可憐?”

“我覺得很多時候…殿下像是這個天地間的一抹游魂而已。”

鳳兒可不愿有人說徐振英的壞話,當下糾正道:“殿下只是目標堅定而已!她的心里只有我們奮斗的目標,裝不下其他人,也裝不下世間其他事。”

“是是是。”錢珍娘笑,“殿下自然什么都好。”

鳳兒突然眼睛一亮,“對呀,殿下都不著急,我們急什么。她可是有皇位需要繼承的人,她都能抗住那么多壓力,我們為什么不能?”

錢珍娘有些無奈:“殿下之心智,非常人所能企及。你不要告訴我,在成親這件事上你也要追求偶像的腳步。”

“為何不可?”鳳兒唇角帶笑,有些激動,“我決定了,殿下一日不成親,我就不成親,我陪著殿下!”

錢珍娘略有些猶豫,不過也在鳳兒的感染下笑道:“好,帶我一個。”

“那可太好了,大不了我們三個人一起過。老了還能一起出去游覽大好河山。我就不信,以你我的功績,后面的人敢虧待我們!”

錢珍娘笑道:“三個人?我瞧徐音希也是半點消息沒有,上半年連夫人張羅了好幾回相看,四姑娘直接以公務繁忙為由,人都沒到現場去。”

鳳兒眼睛里全是八卦的火苗,“連夫人找的都是什么樣的男子?”

“自然都是那種身家清白,家里兄弟多的,主要得長得俊。我瞅著連夫人應該也是打著入贅的算盤。只不過四姑娘跟殿下一樣,脾氣也犟,估計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考慮個人婚事。”

“說起來我們這些人里,就只有徐樂至、徐安平成了親。剩下的全都一心撲在事業上。你且看著吧,眼下咱們江山一統,再不能用‘先立業后成家’的借口阻攔長輩們張羅婚事。加之很快金州府那邊徐家的長輩們就要來了,小心他們亂點鴛鴦譜!”

錢珍娘想起那熱情的黃老夫人、苗氏、連氏等人,還真是有點頭大。

他們可都是徐振英的長輩,若是真開口說婚事,她和鳳兒又如何能張口拒絕?

說起金州府的眾人,錢珍娘倒是想到了旁的事情,“鳳兒,你可知道江永康被罷職的事情?”

鳳兒一愣,自然沒聽人說起過,這一下驚得從被子里鉆出來,“罷職?!江永康?怎么可能?”

錢珍娘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這事不要聲張,也僅在高層之中傳播。其他人都以為江永康陣前負傷,需在金州府長期養傷。但只有幾個人知道,江永康應該是被殿下冷落了。”

鳳兒轉念,隨后大怒:“江永康定然是做什么背叛殿下的事情了!”

“沒錯。殿下向來重情重義,尤其是對我們一起流放的老人,那更是沒話講。就是上一次,我不是跟你寫信,說我們找到了李招娣嗎。那一晚我們飲了一些酒,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后來殿下和江永康不知說了什么,殿下突然翻臉,并讓財務部結算接近一百萬兩銀子給江永康,我瞅著那意思就是要跟江永康割袍斷義一般。江永康當時急得吐了血,被我們送回去以后,整個人都變得陰沉不定。殿下雖然沒明說要罷他的職,但江永康自己也再沒去當值。我們都琢磨著,殿下怕是和江永康一刀兩斷了——”

“怎會如此?!”鳳兒急得上火,“那你們都沒問問殿下究竟發生了什么?”

“哪里敢問!你沒看見當時殿下發了多大的火,我跟了她這么多年,從沒看見過她那個樣子。這事情肯定比我們想的還要嚴重,我們也就只敢私下揣測,哪里還敢去揭殿下的傷疤。”

“怎會如此——”鳳兒聽著都是心驚膽戰,“那可是江永康啊——他總不至于背叛殿下吧?”

錢珍娘一提到這件事也是唉聲嘆氣,“我們也都是替他可惜。這眼瞅著離天下一統就差這一步……”

鳳兒卻冷笑,“哼,有什么可惜的。殿下這樣待他,如今連話都不肯跟他說一句,定是他做了什么對不起殿下的事情!說不準是通敵賣國或是自立為王——”

錢珍娘倒沒想到這層,當下心驚肉跳:“總不至于吧……江永康在東面,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沒錯,既然功勛卓著,還能惹來殿下厭棄,你想一想,江永康犯的事情該有多大!怕是殿下沒砍他腦袋都是留著以前的情面了——”鳳兒咬牙切齒,“說不準他是要謀朝篡位也未可知——”

“慎言!”錢珍娘捂住她的嘴,“你如今已是位高權重,怎可像以前那般口無遮攔!既然殿下都已經發落了江永康,咱們就不該玩欲加之罪那一套!”

鳳兒哼了一聲,“我也就是和你說說。在外面我自然不會亂說。”

“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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