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慢慢往山下的方向走。
安保隊遠遠跟著,卻只能看見兩個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完全聽不清兩人在說什么。
不過閆雪松認為殿下和江永康之間只有公事可說。
大約是在討論明天的作戰安排吧。
半晌,又聽見江永康問:“北伐以后,有什么安排?登基做個開國女帝?”
徐振英嘆氣,“都走到這里了,那位置我不坐也不行啊。”
“你……”江永康不可置信的挑眉,眼底滿是震驚,“你當真想過不坐那個位置?殿下,你可知那個位置意味著什么?”
“我跟你說過,我這個人其實沒什么大志向,我就想有個小院,養只貓狗;或者是有點小錢,遍覽群山。當初造反,是因為小富不能安,并不代表著我對權勢有什么渴望。現在想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聽起來似乎也很炫酷。”
江永康沒問什么是“炫酷”。
她總是莫名其妙的冒出很多他聽不懂的詞匯。
他只是很直接的指出:“你這個想法不現實。”
“是,我也知道。”徐振英認命的說著,“急流勇退,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即使我想,我也不能,也退不了。”
“沒錯,這千萬萬人的擔子,除了你,其他人都扛不起來。你想要的那個自由公平的社會,非一日一年之功,至少得十年。等那個時候,老百姓習慣了自由和公平,才有你功成身退的時候。”
徐振英嘆氣,“唉,我還計劃三十歲之前退休了。”
“別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了。”江永康笑,隨后有意無意的用余光打量她的臉色,“說點近的,你個人有什么打算。”
“還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勤勤懇懇宵衣旰食夜以繼日的奮斗啊。”
“我是說你個人。”江永康嘆氣,“林老私底下可是把我們隊伍里沒成親的男兵都打聽了個遍。”
徐振英扶額,“他還在給我選皇夫?!這個坎是過不去了吧,不行,得多給他派點活兒,不能讓他閑下來。”
江永康卻道:“可是林老擔憂的不是沒有道理。你畢竟都十八歲了。更何況我們取下汴京以后,繼承人的事情,你也不得不考慮。”
徐振英無言。
按照大周朝的平均婚配年齡來說,十八歲已經算是高齡未嫁女了。
眼下林老不僅很積極的給她張羅婚事,甚至已經開始在期待繼承人了。
徐振英無奈,“再說吧。不急。先拿下汴京城再說。”
剛說這話呢,徐振英卻突然伸手把江永康一拽。
兩個人順勢一躲,便躲在一處樹干后。
徐振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笑瞇瞇道:“看熱鬧。”
江永康一愣,隨后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看見徐慧嘉和錢珍娘的身影。
他微微蹙眉,這孤男寡女,四下無人,看徐慧嘉那樣子似乎不是在說公事。
難不成這兩人還有什么牽絆?
“徐將軍是打算再續前緣?”
徐振英笑,“那誰知道呢。”
“可之前斬釘截鐵說要退婚的人可是他自己!”
“人都會變化嘛。那個時候我大堂哥不懂事,眼下經過幾年歷練,人也變化許多。再說,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們何必插手?”
江永康苦笑。
說著不插手,卻躲在角落里看熱鬧。
也就只有這個時候,徐振英仿佛不是平日里那個冷冰冰的掌權者,反而多了兩分煙火氣。
錢珍娘本想去看看金州府那幫年輕干部們的情況,豈料半路上卻殺出一個徐慧嘉。
之前開會的時候,她就發現徐慧嘉有些奇怪。
錢珍娘心思何等敏銳。
她心里料想著可能徐慧嘉面子薄,對當年退婚的事情還沒有完全放下,因此看見她會不自在。
她也刻意避開徐慧嘉。
可是沒料到,還是遇上了。
迎面那男子似乎比起上一次見面清瘦了一些,雙眸更加銳利,舉止也更加沉穩。
從前的兩人,唉,不提也罷。
一個愚昧無知,一個怯弱糊涂。
錢珍娘不好當著徐慧嘉的面避開她,畢竟同在官場,她不愿兩人之間鬧得太過尷尬,只好迎面上前,預備寒暄幾句便走。
哪知不等她開口,徐慧嘉就先從懷里掏出了一串攢珠花的手串,不由分說的塞到她手里。
男子的手熱得像火。
錢珍娘微微蹙眉,往后退,奈何那人力氣極大,她被拽著,無法掙脫。
她只好收下,隨后抬眸,臉上卻絲毫不見尷尬之意,端是落落大方,“徐將軍,你這是幾個意思?賄賂我?我現在可主管宣傳這一塊,你要是需要的話,報紙倒是可以給你留一塊宣傳板塊。”
“這是西面的深湖珍珠,光澤明亮、粒圓飽滿、形佳色美,最適合年輕姑娘戴。我見你平日都不曾戴什么首飾,因此特意買來送你。”
錢珍娘的笑意微僵,只覺得這珠花有些燙手。
“徐將軍,您有事直接吩咐便好,您這禮太貴重了,我可不敢收。”
徐慧嘉嘆氣,他的雙眸火熱盯著她,“我沒有事找你。你就當是我當年懵懂無知的時候得罪過你,現在給你道歉。你收下了,便當原諒我了。”
錢珍娘莞爾,捂著胸口說道:“我還當是什么事呢。我記得三四年前,徐將軍去西面戰場的時候,就已經跟我道過歉了吧。難不成徐將軍每次見我都要道歉?那挺好,我每次都有禮收。”
“好啊,只要你不嫌棄,我每次出門都給你帶禮物。”
錢珍娘不動聲色后退半步,臉上笑容不減,“那如何使得。玩笑而已,徐將軍切莫當真。而且我們當時不是說得很清楚嗎,流放路上的事情怨不得你一個人,那時我也懵懂無知,彼此說開,便不存在誤會。我也沒有怨過你。”
徐慧嘉卻上前半步,拉回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你既然不怨我,為何不給我回信?”
“你給我寫過信?”錢珍娘挑眉,“什么時候?我沒有收到過。”
“每月一封。寄到府衙。”
錢珍娘一怔,隨后莞爾,“不是寫給殿下的軍報嗎?”
徐慧嘉愣住,回想片刻,眉頭緊皺。
現在想起來,好像他寫的確實是軍報——
可是除了說前線的戰報,他還能跟她說什么啊。
也難怪她誤會是寫給殿下的。
“我開頭署了你的名!”
錢珍娘一臉坦然,“對啊,當時我是殿下秘書,你署我的名,借我手轉交給殿下,也沒什么問題啊。”
徐慧嘉這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所以,自己堂妹看了自己好幾年的情書?
殿下不會早就發現他寫信給錢珍娘的事情吧?
“罷。”徐慧嘉有些賭氣,隨后讓開路,“你當我沒說過這些話,你走吧。”
錢珍娘有些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的徐慧嘉,隨后行禮告退。
毫不猶豫轉身。
徐慧嘉看著那人清麗的背影,愣愣出神。
他是不是…做錯了?
年少時犯下的錯,伴隨著他讀的書越多,經歷得越多,就越覺得自己當時有多混賬。
無數個碾轉反復的夜晚,他總是想起當時自己當時一封退親書扔在錢珍娘臉上時的絕情。
他竟然會攆走一個對自己千好萬好,又孤身無靠的女子!
那個人,真的是他徐慧嘉嗎?
他不由得深深懷疑,自己怎會是一個如此絕情的小人?
等回過頭來,那個人卻已經不在原地。
可他卻已經分不清自己是歉疚還是心動。
而等那兩個人分開,樹后的兩個人也是一臉苦大仇深。
徐振英望向身邊的人,“老江,你怎么看?”
江永康沉聲說道:“看不懂。”
徐振英瞬間被逗笑了,“怎么就看不懂?這就是我愛你,你愛他,他愛她的故事啊!”
江永康臉色微微紅了,不過他也算聽懂徐振英想表達什么,“我覺得不是。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徐振英搖頭,“我覺得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我那堂哥,行為讓人捉摸不透,他這是兔子要吃窩邊草?”
江永康看見徐振英一本正經的分析,笑得無奈,“應該是好馬吃回頭草吧?”
“都差不多。”
“我看不盡然。你有點小瞧你這位錢秘書了。”
“你說珍娘?”徐振英笑,“我看她根本就是沒開竅。”
“是嗎。”江永康壓著唇邊的笑,“我怎么覺得她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誰揣著明白裝糊涂呢?”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兩個人回頭,竟然看見折返回來的錢珍娘。
明顯來者不善。
徐振英笑得尷尬。
而錢珍娘看了一眼江永康,語氣嘲諷:“看來江部長這打仗的水平也不怎么樣嘛,我都靠近了,你卻完全沒有察覺。這要是有敵人背后偷襲,江部長不得立刻成為俘虜?”
江永康拱手討饒,看了一眼徐振英,連忙道:“錢部長饒命。實在是君讓臣看熱鬧,臣不得不看。這一切都是殿下的命令——”
徐振英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個人丟下她,獨自翩然遠去。
徐振英暗嘆:好你個不講義氣的江永康!遇到危險竟然獨自逃走!
錢珍娘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徐振英,徐振英始終帶笑,任憑其打量。
錢珍娘泄氣,“殿下,這大戰當前,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你若是真覺得無聊,能不能去幫那幫年輕干部們寫紙條?”
徐振英笑,“你這話說得我好像是個昏君一樣。這不是剛好走到這兒,看見你了嘛。然后我又看見大堂哥,你們兩說話,我總不好過來聽吧。”
錢珍娘擰眉,“所以你就躲著聽?”
徐振英低咳一聲,笑瞇瞇的望著她,“說說唄,我不信你沒看出我哥是什么意思。你們這是要再續前緣嗎?”
“鬼個前緣!”錢珍娘被她氣笑,“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人總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我大堂哥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沒有讓我心動而已。對于我來說,那紙退親書就是斬斷了我和他之間的緣分,我不喜回頭看,他于我,一直就只能停留在同僚的位置上。僅僅如此罷了。”
徐振英點頭,“看來我大堂哥要遺憾而歸了。”
錢珍娘轉身而去,“明日就要北伐,殿下還是想想怎么不戰而屈人之兵吧。我的婚事,就不勞您操心了——”
次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羅輕舟就派人把幾架火器全都抬了出來,按照徐振英的要求,也甭管它有沒有調試,直接組裝完成以后就讓士兵推了出去。
西面來的士兵們自然沒見過這玩意兒,晨練回來的時候看見這玩意兒就走不動道,竟然一擁而上的想要摸它。
好在常自在及時組織,派了手底下的弟兄們維持秩序,又承諾等戰事結束后,組織一次火器參觀活動,這才勉強將激動的人群安撫下去。
倒是常自在一路上哼著小曲兒,顯得分外激動,路上還一直在問羅輕舟關于火器的事情。
雖說常自在昨晚連夜緊急培訓了一晚上,可他還是覺得過不了手癮,一會兒摸摸筒身,一會又摸摸鐵皮轱轆,還嘆息著:“要是每天都能用火器就好了,咱們直接把汴京城給他推平咯。”
羅輕舟笑,“這話你跟殿下說去。”
常自在搖頭,“那可不敢。殿下說了,河對岸那些老百姓,將來都會納入我們的版圖,那就等于都是我們的百姓。不能對自己人動手。不殺一人,卻能奪城,這才是真正的大將軍。”
羅輕舟不知想到了什么,“我覺得殿下說得對。我們是運氣好,碰上了殿下,否則早就跟他們一樣冷死餓死,或是死在戰亂之中,哪里還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常自在嘆氣,“哎,所以今日殿下只允許我轟一炮,說起到一個震驚作用就好。還說什么,只需要一炮,就能讓敵人丟盔棄甲。可是我打不夠啊!”
羅輕舟無語,“行了,以后你來金州府西山大營,我讓你來做實驗員,保你打夠。”
常自在立刻轉憂為喜,腳步輕快,更是干勁十足的吆喝兄弟們起來。
等他們將火器推到山坡的平地之上,和昨日搬上來的一架火器排排并列,拉開距離,那里的兄弟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連聲催促開展。
很快,人群中半點聲音也沒有。
因為江永康來了。
江永康在軍中極有威壓,甭管多大的將領,那都是去金州府西山大營進修過的,那西山大營的辦公室里,中間位置掛著的便是這位的人物畫像。
甚至軍中有傳言,出戰前拜拜這位江部長,就會旗開得勝百戰百勝。
“江部長來了?”
“江部長好!”
“江部長,今兒個不打大仗,殿下說就拿火器嚇嚇他們,怎能勞動您前來?”
江永康雖有威壓,對軍士們也少有笑臉,但卻并不難相處。
徐振英的軍隊,總是強調工作上是上下級,生活上是戰友,他作為最先追隨徐振英的人,自然也要將自己的行為和思想向她靠攏。
于是他道:“不必緊張,今日也就是揚我金州府的威名,不會沖鋒陷陣。殿下也會在后面百米處觀戰,待會等我號令,你們再行動不吃。”
常自在立刻興奮道:“殿下也在?豈不是殿下也能看到我戰場上的英姿?”
一想到林老竟然私下打聽過常自在的婚事,江永康就渾身不自在,連帶著瞪了常自在好幾眼,隨后拍拍他的肩膀:“你好自為之!”
常自在渾然不覺受了白眼,竟還沖江永康背影說道:“好的,江部長,保證完成任務!記得待會讓殿下一定要注意我發炮的英姿!”
等江永康走遠,常自在身邊的小兵才說道:“我咋覺得剛才江部長瞪了小常將軍好幾眼?”
另一士兵也道:“小常將軍,你最近莫不是做了什么讓江部長不滿意的事了?”
“害,哪有的事!”常自在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眼睛放光的盯著火器,他興奮的搓著手,早就把江永康拋在腦后,“江部長就那樣,對誰都是黑著臉。肯定不是針對我!你們想多了!”
而鳳翔府的城墻上,顯然早就通過望遠鏡看到了十幾里地外的情況。
等天光漸亮,王信德便舉著望遠鏡,中氣十足的罵了一句:“娘的,咋還有火器?!”
這一下把鄧全安給驚醒了,他這兩天和衣睡在城墻上,寸步都不敢離開,一聽見王信德那大嗓門一震,嚇得“騰”一下竄起來,整理官帽,“金州府的兵打來了?”
“沒來!”
“來了,將軍!”旁邊一士兵指著下面的人說道,“來了一人一騎!”
“什么?一人一騎?!”
王信德用望遠鏡對準城墻遠處的空地上,果然看見有一個青年將軍身穿銀色鎧甲,騎著駿馬,手持長槍沖他們而來。
“快快快,快擊鼓迎敵!”
王信德呸了一口,“黃口小兒,毛都沒長齊也敢獨身入敵營,真當我們大周朝的士兵是孬種嗎?迎什么敵,他就一個人!把弓箭給本將軍拿來!”
旁邊士兵立刻去取弓箭。
一時之間,城墻上所有人都如臨大敵,戰鼓聲催,一聲又一聲,響徹山野之中。
偏那金州府的小將卻停下了。
他停的位置剛好在他們弓箭射程之外。
王信德怒火中燒,“他要干什么?娘的,到底打不打?金州府的人各個都這么婆婆媽媽嗎。也對,他們的主子就是一婦人而!”
鄧全安湊行前去,瞇著眼睛看那小將,隨后抬手:“等等,他好像在說什么。”
王信德立刻抬手阻止擂鼓。
戰鼓聲聲將息。
果然,下一刻,常自在掏出了一個特制的加大號鐵器喇叭,他一手牽著馬,一手舉著擴音器,先是“喂喂喂”清嗓了幾句。
隨后他見差不多了,便朝城墻上的人大聲說道:“鳳翔府的人都給小爺我聽著!我們將于一刻鐘以后發動火器攻擊,包括但不限于擊穿你們的城墻、要你們的狗命、搶你們的府衙,識相的,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們殿下說了,不殺一人奪城的將軍才是好將軍!本將軍現在友情建議你們趕快躲起來,否則你們死了,你們的小命還得算在本將軍頭上,殿下還要批評我草菅人命!”
說完,常自在優哉游哉的將喇叭收起來,隨后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他得回去看著他的寶貝火器呢。
而城墻上的王信德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娘的,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而鄧全安立刻扯著王信德:“王將軍,息怒!息怒!這是敵人的激將法!他們就是想把我們騙出城逐個擊殺!你不是說了嗎,只要我們鳳翔府的人堅守不出,等到朝廷援軍到來,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而身邊的士兵卻道:“將軍,要不咱們找個地方躲躲吧。聽說那火器可不得了,連這幾十米高的城墻都能擊穿呢——”
“啊呸!他金州府的人如果真的要用火器,怎么可能專門跑過來提前通知我們?你們腦子是被驢給踢了嗎?!這明明就是誘敵之計!專門來動搖我們軍心!”
鄧全安也道:“沒錯,若再有說躲閃的,或者相當逃兵的,本官定斬不饒!”
“對!不是都說火器厲害嗎,我還要看看,這火器到底有多厲害!”
而一直在前線青色緯帳馬車內觀戰的徐振英,此刻也是扶額,她微微探頭,對在身旁的江永康道:“我讓你去給常自在做戰前動員工作,你就是這樣做的?”
江永康無奈,“我哪里知道他會這樣理解。”
“那你怎么跟他交代的?”
“我就說殿下不希望有過多傷亡,盡量秀一下我們的肌肉,讓敵人懼怕我們猶如猛虎,最好這鳳翔府能夠不攻自破。”江永康嘴角微牽,“這常自在也沒做錯啊。”
徐振英無語凝噎。
剛才常自在在陣前講的那番話,什么“要你的狗命”、“搶你們的府衙”,這哪兒是溫馨提示,分明是陣前叫罵!
完了,聽說王信德老將軍忠心耿耿,征戰沙場多年,是大周朝的一員猛將,她還說想收為己用呢。
林老也笑:“年輕人…就是體力好啊。若殿下不放心,下次換我這老骨頭去陣前叫罵吧。”
徐振英瞥他,“林老,您今年快六十了,能不添亂嗎。你看吧,王信德老將軍怕是快被我們給氣死了。”
林老笑瞇瞇道:“殿下不用擔心。反正他年紀也大了,早晚都得死。”
徐振英再度無語凝噎。
她手底下都是一些什么人啊?
徐振英剛這樣想著,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