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簾子被掀開,江永康帶著人走了進來,匯報前方戰場的大致情況。
他們在這里安營扎寨后,已經原地修整一天一夜。
眼看勝利在望,士兵們都有些耐不住,前來詢問到底什么時候開戰。
徐振英便說:“羅輕舟不是還在調試火器嗎。再讓大家都等等。興元府就在咱們背后,我們的糧食供給不是問題。告訴大家,別想著打突擊戰,最后幾場戰役,把心態給我維持好。”
江永康點頭,雖說他在東境當了好幾年的大將軍,早已習慣發號施令。
可是一回到徐振英身邊,他又自然而然的成為了聽從號令的那個人。
畢竟他這一身的本事,至少有一半來自徐振英的教導。
徐振英是他的主,是他的伙伴,卻也是他的老師。
“劉大壯他們什么時候到?我記得他那里還有五萬大軍。”
“西面好些地方還沒有通水泥路,行軍速度自然要慢一點。剛接到來信,說是今天內一定到達。”
“那剩下的火器呢?”
他們先頭部隊行軍速度快,可是火器卻是經不起顛簸,只能慢慢運送。
因此,只有最先出發的五架火器被拆分了提前送達,剩余的火器還在后頭。
羅輕舟作為技術顧問,自然要隨軍同行。
眼下,復原這幾架火器,都足夠他忙活幾天了。
哪知徐振英卻說:“五臺已經足夠了。剩下的我留在東境了。那邊還有三個州一直負隅頑抗,沒有火器鎮壓的話,怕是不好推進。”
“五臺?”江永康蹙眉,有些不明白五臺怎么就夠了?
對陣汴京城,五臺哪里夠?
徐振英笑著說道:“這火器的威力已經打出去了,鳳翔府的人已是驚弓之鳥,咱們其實只需要一臺震懾,這第一炮打得漂亮,他們會不攻自破。”
常自在立刻搶在眾人前面請纓:“殿下,早就聽說那火器厲害得很,可以把城墻都穿透呢!以前在金州府西山大營訓練的時候,總聽見后山響動。這北面的人早就摸熟了,我們西面的兵還沒有摸過火器呢!”
徐振英知道常自在在西面戰場屢立奇功,劉大壯報信來也是說他為人機靈,作戰靈活,因此徐振英早早的就將他調到了興元府。
徐振英見常自在一臉渴望的表情,又見他不過十七八歲,生得虎頭虎腦青春朝氣,便笑著準了,“行啊,第一炮給你玩,你這幾天可得跟羅院長好好學,省得第一炮就打不準!”
常自在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連忙保證:“殿下,我一定好好學!”
晚間,劉大壯帶著的五萬大軍翻山越嶺,終于成功會師。
與此同時,來的還有徐慧嘉等人。
這次北伐,金州府可謂是傾巢而出,只除了徐音希、方詢、方凝墨、莫錦春、徐家眾人留守大本營外,其他人幾乎全部出動。
東面戰線則是劉盼、王三娘兩個鐵娘子坐鎮。
而西面,則是盧飛帶著朱奎和任闖等新人將領。
若真論起來,這兩人也算不得新人,朱奎打了十幾年的仗,算是老將。
而任闖則是金州府第一批男兵,雖說經驗可能稍微欠缺,但是武力值和腦力值都是卓爾不群。
西面戰事基本只是剿滅舟山王剩下的勢力,因此徐振英才抽走五萬大軍,料想西面戰事也不會出什么意外情況。
眼下,大營之中,徐家班子的老成員明小雙、趙喬年、劉大壯、徐慧嘉、錢珍娘,還有后來發展的林老、安沛霖、張婉君、張秋蟬、以及秘書辦的成員們,全部就位!
大戰一觸即發——
晚間,徐振英的帳子里那是分外熱鬧。
士兵們透過翻飛的青簾,隱約可以看見那一張張熟悉的臉。
若是有心之人一定能認出來,這個帳子里坐的人,可以說是整個金州府的高層力量,更是整個金州府的核心。
帳子外層層把守,氣氛凝重,頗有大敵當前的緊張之感。
而帳子內卻是其樂融融。
故人相見,自然是分外欣喜。
張婉君、張秋蟬兩姐妹也是一個在北,一個在東,此刻好不容易再相見,自然是抱在一起,說個沒完。
而趙喬年作為最后加入的,且加入后便一直留在金州府的,跟這些舊人們也沒見上面,因此趙喬年一進帳子,就立刻和劉大壯他們打成一片。
倒是不知怎的,徐慧嘉的位置剛好在錢珍娘對面。
兩人目光自然而然的碰上,隨后錢珍娘微微一笑,隨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語氣客氣又疏離,“回來了?”
徐慧嘉本是就這么靠在椅子里,雙腿分開,大喇喇的坐著。
此刻被錢珍娘含笑打量,也不知怎的,他一看見她那雙眼睛,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兒。
他不動聲色的收攏了雙腿,隨后又坐直身體,乖巧得猶如初級掃盲班里的孩童,甚至面對錢珍娘的客套,他也只會低頭盯著鞋面“嗯”了一聲。
那常自在卻在旁邊悶聲笑了個仰倒。
有趣,真是有趣。
沒想到戰場上敢沖敢闖、提刀就砍的徐慧嘉將軍,竟也有如此羞赧的一面。
錢珍娘則微微蹙眉,看向常自在。
那是個很年輕的小伙子。
甚至外貌看不出是個軍人。
他皮膚很白,身材瘦削,像是個小猴子般。雖說他長著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可眼神銳利無比,一看便是個不好招惹的。
常自在卻大大方方打招呼:“錢部長,我是常自在。”
錢珍娘也笑,“聽說過你。你的捷報我都看過,你作戰思路靈活,腦子靈光,劉大壯將軍沒少夸你。”
得,這下錢珍娘把常自在也整得不好意思了。
而這其中,只有林老和周厚芳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畢竟他們投靠的時間晚,和徐家政務班子的老成員們沒有曾經一起賣肥皂的交情,兩個人各自端坐,時不時的說上兩句,倒也不顯得突兀。
徐振英今夜看起來心情很好,見帳子內都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她恍惚間又回到了六年前在嵐縣的日子。
隨后她莞爾道:“現在想起來,我們似乎很久沒有湊這么齊了。”
劉大壯笑:“可不是,自從殿下占領金州府以后,我們這幫子老成員都是天南地北的打天下,說起來已經有好幾年沒像現在這么湊得這么齊全。”
趙喬年道:“最值得慶幸的是大家一塊肉都沒少,一個人也沒丟。尤其是你們這些在前線征戰沙場的——”
錢珍娘恍惚道:“是啊。現在就缺徐大爺和鳳兒了。”
一提起生死未卜的鳳兒,眾人都有些沉默了。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說這話有些破壞眼下的氣氛,錢珍娘連忙浮起笑意,“不過鳳兒那丫頭,運氣一直都不錯,加上有殿下庇護著,定能逢兇化吉。”
“沒錯。眼下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后宮里也有咱們的人,說不準那丫頭現在好好藏在哪個地方呢。”
這是林老的聲音。
徐振英嘆氣一聲,她心里自然也是焦急萬分,可是徐慧鳴在汴京,他的來信言辭迫切,顯然是著急上火,他們的人一定是滿京城的找尋鳳兒。
如今汴京城局勢不明朗,他們的暗樁又被周勉所察覺,他們如今自身難保,卻還是堅持在尋找鳳兒的身影。
她這幾百里開外,除了擔憂,便只能做好自己的事。
“先說這次攻城。”徐振英斂了神色,屋內所有人頓時凝神靜氣的望向她。
“剛才我外出巡視了一圈,發現底下的將士們躍躍欲試,急不可耐的想要北伐。現在我也告訴各位,北方是需久久為功,別想打突擊戰。武器軍需糧食都不用你們操心,如今自己家門口打仗,興元府富裕,糧食不是問題。”
錢珍娘也道:“沒錯,不光是興元府,還有金州府、黔州府,這幾個最先投靠我們的府城,發展得早,老百姓們日子也過得好。走之前我就聽說,有許多百姓自發組織收秋糧了以后上交一部分給官府,說是支援我們前線的戰事。這件事,我們還沒有決定,但足可見老百姓們對于北伐是很支持的!”
林老卻道:“殿下,就算咱們金州府富裕,可早日結束戰事總是好的。總不能一直這樣耗著咱們自己的老百姓來養軍隊。”
若是還在大周朝為官,林老是斷斷不敢說這話的。
誰敢說皇帝御駕親征是勞民傷財。
林老也就是瞄準了徐振英從不會因手底下言論獲罪。
所謂論事嘛,那肯定是就事論事罷了。
都說偏聽則暗,徐振英也喜歡朝堂之上有不同的聲音。
徐振英臉上并無怒氣,只是微微蹙眉,“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并不贊同徐徐圖之,你們只想速戰速決,我承認這對于我們來說,消耗是最小的,財政壓力也是最小的。可是,我想你們忽略了一點,速戰速決必然意味著大量的傷亡——”
常自在卻立刻站起來,“殿下,軍人當馬革裹尸還,百姓們養我們這么久,上陣殺敵是我們的職責,金州府的兵,沒一個怕死的!”
剩下的軍人代表,如張婉君、徐慧嘉、劉大壯等人也站起來表態,“殿下,我們不怕死!”
徐振英盯著他們,“我當然知道,我金州府的兵沒一個孬種。可是如果有最小能降低傷亡的手段,為什么不用?我時常說,攻城之技,攻城為下,攻心為上。而且我說的減小傷亡,不僅包括我們士兵的傷亡,也包括對方的傷亡。也就是我們說的敵方。”
常自在等人眉頭微蹙,似有些不滿,“殿下啊,作戰不能婦人之仁,我們的敵人要殺得干干凈凈,怎么還要避免對方傷亡?既然如此,那還打什么打?”
林老則捋著胡須望了徐振英一眼,隨后笑瞇瞇解釋道:“所以說,殿下是殿下,你們是你們,你們這幫愣頭青比起殿下來還差得遠呢。”
常自在不服的望向林老。
“你們也不想想,這北伐的勝敗顯而易見,很快,對面鳳翔府就會變成我們的地盤,對面的老百姓也會變成殿下的子民,殿下提前關心自己的子民,這有錯嗎?”
其他人先是一愣,隨后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樣說…也不是沒有問題,只不過哪里怪怪的。
徐振英笑著說道:“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只是輸贏顯而易見,沒必要多造殺孽。這城中的老百姓何曾不是曾經的你們,他們生在亂世之中已是不易,他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力,他們沒有殺過任何人,所以他們值得好好活著。能不殺一人而攻城,考驗的是我們施政的手段。”
林老也補充道:“沒錯,你們又何嘗知曉,那邊的百姓不是跟我們一條心,等著我們去解救他們于水火之中?別把汴京城的老百姓看做敵人,你們要把他們看做我們的盟友,我們的子民。此為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饑者,由已饑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
屋內沉默半晌。
這倒是和徐振英一直以來提倡“用最小傷亡攻城”的理念不謀而合。
是啊,殿下一直都是講究一個“仁”字,這也是為何他們攻城略地時阻力不大的原因。
甚至還有老百姓暗中幫助他們奪城的先例。
徐慧嘉便問:“敢問殿下是有什么攻城的好法子嗎?”
徐振英笑:“咱們金州府的士兵威名遠揚,為什么不試試不戰而屈人之兵呢?這兩日火器應該調試到位,這五架火器往陣前一放,你們真覺得鳳翔府的人會主動出擊?”
劉大壯道:“他們守備力量不足,真打起來只有挨揍的份兒。因此如果我是鄧全安,一定閉門不出,等著朝廷的援兵到來。”
“沒錯,所以我們得搶在朝廷大軍來臨之前把鳳翔府拿下。”
林老笑著望向徐振英,“看殿下侃侃而談的樣子,必然是已經有辦法了。”
徐振英道:“羅院長還在庫房里檢查火器吧?讓他動作快一些,先弄一臺出來推上去。對了,我記得珍娘好像從金州府那邊帶過來一批年輕干部吧?”
錢珍娘立刻道:“沒錯,劉建林帶頭,大約有五六十個,都是這次主動請纓前來歷練的。”
“很不錯。今晚給他們找點事情做。讓他們寫幾百張紙條,每一張紙條簡單說說我們金州府的情況。什么全民教育、醫療、牛痘疫苗那些都寫一寫,到時候我們隨機送到城里面去,看能不能鼓動老百姓跟我們里應外合。”
立刻有人問:“如今鳳翔府大門緊閉,咱們怎么送進去?”
張婉君立刻心領神會,笑著問道:“殿下是否需要弓箭手?”
徐振英沖她贊許的點頭,“還是婉君知道我的心意。你去挑二十弓箭手準備。”
見其他人都望著她,徐振英便笑道:“行了,明日你們就知道情況了。”
吃過晚飯,徐振英便繞著營地大概走了走。
但見一整個山頭都是他們的人,旌旗飛揚,至少數十萬人,這幾乎都是她全部的兵力了。
徐振英有些感慨。
她從嵐縣發家,至今已經有六年,六年期間,她便打下了十三州,甚至擁有了幾十萬志同道合的伙伴,而如今跨過這片山地,她可能要解鎖新的旅程。
現在想起來,還像是在夢里一般。
她想起了李招娣。
想起了生死未卜的鳳兒。
徐振英不急不慢的走著,從山頂的最高處慢慢往下,身后始終跟著安保隊的人。
閆雪松沉默的跟在她身后一兩百米的地方,以她為首,形成了猶如狼群一般的團隊,即使徐振英很放松,可自從上次瓊州府城門遇刺事件以后,閆雪松卻始終警惕的望向四周。
她察覺到有人悄悄靠近,回頭,才發現是江永康。
閆雪松眼中的戒備退去,沖江永康抱拳行禮。
說起來,江永康才算是她的上峰。
江永康掛名軍務部,雖說平日都是莫錦春在負責,但是江永康之威名,還是讓他們這些士兵出身的人望而生畏。
江永康揮了揮手,跟她說道:“離遠點,她不喜歡你們跟得緊。”
閆雪松道了一聲“是”。
江永康便跨步迎了上去,隨后見徐振英出來時穿得單薄,雖說初夏的天有些暑氣,可這是山里,夜晚還是有些涼爽。
略一猶豫,江永康便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給那人遞上去。
徐振英站在山頭的入風處,山風吹起她額前的一縷發,她的眉眼在月色下十分清晰。
她搖頭,“不冷。”
江永康卻盯著她,“披上吧,我今天下午剛洗過澡,這披風也不臟。”
徐振英見他一本正經解釋,啞然失笑,“我沒那么矯情。”
“沒說你矯情。”江永康說完,將披風給她披上,“你只是愛干凈。”
徐振英只好任憑他擺弄。
也不知道這小伙子年紀輕輕,什么時候也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
更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長這般高大了。
雖說徐振英這幾年也不曾虧待自己,可是徐家的人似乎都不怎么高,當然也包括她。
按照前一世的標準,她不過才一米六三左右,已是極限。
后來無論她怎么補充營養,也無法再繼續上漲。
她只好增加體脂率,讓自己變得健壯一些。
但江永康的個子,起碼在一米八以上,這在物質匱乏的古代來說,已經算是高人一等的身材。
兩個人站在山頭較高的位置,看著底下一大片連綿的帳篷。
許是出征在即,徐振英的心緒有一些波動,她指著下面問道:“老江,什么感覺?”
江永康每次聽徐振英喚他“老江”,他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說起來他如今也不過才二十,這么一叫,好像他變得很老,好像他們已經并肩奮斗了幾十年般。
不過,總比“江部長”要好。
至少這個“老江”是金州府獨一份的榮寵。
江永康低咳一聲,“沒什么感覺,就覺得我們在山林里安營扎寨,這里樹林茂密,又是少雨的夏日,我若是鄧全安,一定采用火攻的法子。不過我下午已經帶人四處查看過,洈水水量充足,即使火攻,我們也能應對。”
徐振英蹙眉,“你可真是不解風情。”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江永康笑,“很快就要完成我們的事業,殿下是不是內心激動,難以入眠?”
徐振英笑,“我可沒有半路開香檳的習慣。”
“半路開香檳?”
“嗯…就是創業未半而中途慶祝。”
“你為什么總是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江永康愣愣的盯著她,“其實很多年前我就想問了——”
徐振英打斷他的話,“別問。問了我還得想怎么騙你。”
江永康啞口無言,隨后無奈道:“好,你不說我大約也猜出了你來歷特殊,說不準真是天上的神仙呢。”
徐振英笑:“嚴格說起來,我還真算是天上的。至于是不是神仙,那我可不知道了。你來,是有什么事嗎?”
江永康道:“我同大家伙一樣,想到明天就要開始北伐,有些激動,睡不著覺。本來想出來走走,誰知看見了你。”
兩個人并肩而立,月色溫柔,落在兩人肩頭。
“你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也會在戰前緊張?”
“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畢竟這說不準是最后幾戰。何況我們馬上就要回到汴京城了。想當初我們離開汴京城的時候,多么狼狽,渾身上下身無一物,被解差押送,一路風吹雨淋,猶如喪家之犬。而現在,我們卻要打回去……要見到故人,心情總是不一樣的。”
“故人?”徐振英笑,“可是你從前汴京城的相好?”
“不過是一些狐朋狗友罷了。年少時也曾和他們一起當過紈绔子弟,倒是度過一段荒唐的時光。不過這幫人想必早就成家立業了。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那時候好。雙親俱在,家中富貴,無憂無慮。”
“怎么,現在的日子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很想念爹娘還在的日子。若是爹娘還在,見我現在建功立業,不知該有多歡喜——”
徐振英一時無言,她扭頭望向身邊的男子,卻見他臉上一抹落寞。
徐振英這才發覺,原來在這個世界會感到獨孤的人,不止她一個。
“等我們打回汴京城,你便可以給你爹娘修墳冢、開祠堂、平冤孽,你爹娘在天有靈,見到你現在這般出息,一定會含笑九泉。”
“是。”江永康的聲音有些低沉,“死者已矣,活下去的人總得繼續往前走。何況我們一起篡了大周朝的江山,我已經完成了我的復仇。”
江永康復又看向她,眸光沉沉,“說起來,我很感謝你。”
“感謝我幫你報仇?”
江永康點頭,“若沒有你,便沒有我,更沒有我的今日。”
徐振英卻拍了拍他的肩,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閃一閃的鉆石:“少年,你出錢了。”
“錢來身外之物,幾十萬兩銀子聽起來多,可要經營一個朝廷,卻是萬萬不能的。殿下,我的心里,一直很感謝你。”
徐振英莞爾,“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