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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后的無數次事后分析中,樂進和陳到一致認為,呂蒙的攻城軍隊,從時機選擇、排兵布陣、戰略戰術上都是完美的。無論是日出時進攻,還是通過地道奇襲,亦或是蔣欣的突然轉向偷襲城門,每一步都做的恰到好處。
然而呂蒙卻沒有給自己留應付變數的空間,城門處發生的事情,是他完全想象不到的變數。
在這場攻防戰中,他最不該做的,就是蔣欣快要破城門的時候,把大量的攻城部隊調集到蔣欣的身后去。
對這些交趾兵來說,蔣欣戰死并不算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就算那城門中有一排弩機,或者沖出數百騎兵,他們也不至于心理崩潰。
但他們現在面對的,是未知的東西。
爆炸、濃煙,都超過了這個時代戰爭的烈度,超越了包括主帥呂蒙在內的所有人的認知。
蔣欣和那些攻城兵,他們身上都是披了全甲,尤其是蔣欣,可說是武裝到了牙齒,要不然呂蒙也不會讓他一個大將帶頭沖鋒。
在這個年代,這種甲胄,是很難死的,受傷都不容易,誰想到,蔣欣竟然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當那些士兵親眼看見蔣欣那些人被炸的四分五裂、高高拋到門洞頂部又重重摔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脊背發涼。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神跡也好,妖術也罷,對于這些士兵來說是沒區別的。
所有的獎勵和激勵都沒用了,他們心中只剩下了一個理論,那就是,沖上去,他們也會死,且死的無比凄慘。
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轉身,總之,逃命的想法瞬間蔓延,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轉身。
他們本就不是那些江東精銳,他們只是交趾太守手下沒打過大仗的小兵而已。
比起蒼梧那些草莓兵,他們因為跟九真郡、日南郡的蠻族交戰過,比蒼梧兵更強一些,可是面對這種場面,還是只有一個逃字。
只是一個將領的死,不至于如此,畢竟蔣欣非是一直訓練他們的將領。但廣信守軍的頑強,加上對未知的恐懼,讓他們不得不逃。
兵敗如山倒。
先是蔣欣這一面的進攻士兵潰敗,這潰敗很快就傳染到了正面進攻的士兵。
那些在韓當指揮下還在堅持攻城的士兵,猛然發現身后的同僚在逃走,盡皆駭然。
韓當也是常年征戰的宿將,發現苗頭,他立刻開始鎮壓,由江東軍組成的隊伍毫不留情的斬殺了幾名妄圖逃走的士兵,但讓他難以接受的是,更多的士兵選擇了逃走。
韓當手下的監軍畢竟數量稀少,久攻不下,攻城的士兵很清楚,攻城是死路一條,回頭反而有活路。
“殺!”
韓當舉劍,砍死一個逃兵,他立刻發現,自己已經止不住了,潰退的士卒如同潮水一般往后倒灌,憑他手下那三兩個兵,根本殺不完。
“遭了!”
韓當雙目通紅,咬牙切齒的呼喊,讓交趾來的軍官們歸攏自己的部隊,可是那些軍官中有幾個機靈的,自己反倒先逃走了。
"子明,子明!”
韓當回頭,卻見呂蒙呆立在馬上,難以置信的看著潰退的部隊,卻好像沒了任何主意,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
他明明已經做到了最好,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不久前還要破掉的城池,現在竟然成為了他無法逾越的巨壁。
“殺,殺!這些逃兵都該死!”
呂蒙的眼睛比韓當更紅,他手持周瑜的佩劍,一劍斬向一人。
韓當“當”的一下格擋住他的劍,怒道:“子明,你瘋了么,這是咱們江東兵!”
呂蒙這才發現,自己剛才想要砍殺的,乃是江東自己人,是去約束部隊的。
“義公,我輸了……”
呂蒙痛苦的閉上眼睛,驕傲如他,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布局這么久,卻輕易的輸掉。
韓當咬牙,想要說幾句重話,又考慮到呂蒙畢竟年輕,能有如此才學,已是不凡,最終只是“哎”了一聲,沒說別的。
“速速約束部下,能收攏多少是多少,先去和都督會和吧!”
韓當點起江東軍,讓他們簇擁著呂蒙,趕緊離開這里。
他騎馬奔走幾步,又回頭看向廣信城。
剛才爆炸之處,那黑洞洞的城門洞,如同吞噬光明的厲鬼,再沒人敢前進一步。
這座城池,終究讓他們三萬人折戟在此。
以三千守三萬,對付十倍敵軍,居然大勝,想必那城頭的守軍,一定欣喜不已吧。
韓當再嘆息一聲,可憐蔣欣一生征戰,竟死于妖法,凌統深入城中,生死未卜,而他們三人的主帥呂蒙魂不守舍,臨近崩潰,這一路軍,竟是從兵到將,全都完了。
“嘿!”
韓當吐氣開聲,聲音滿是怨念惆悵,最后郁悶的帶著呂蒙去收攏部隊了。
城頭上,樂進瞠目結舌的看著潰退的敵軍,他確實欣喜,可他完全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臉上欣喜和疑惑交加。
陳到和阿四交流的多些,知道的也多,他聽阿四說過,若城門破時,北府還有最后一種守城利器。
但他完全沒想到,這東西竟然威力這么大,不僅當場殺死蔣欣,還直接導致了江東軍的潰敗。
他聽阿四說過,其實北府的最終武器遠沒到研制成功的程度,現在能拿的出手的,不過是殘次品,威力也不大。
也許再來一次,江東軍知道這是什么,就不會害怕了。
但現在這次,陳到意識到,這是一次絕佳的反擊機會,不能就這么放任對方逃走。
他轉頭看向樂進,剛想說話,樂進已經點起兵馬。
三千守城兵,并沒有多少騎兵,但樂進準備發動所有騎兵追擊。
殺戮的時刻到了。
從日出開始攻城,到現在也不過半個多時辰,呂蒙率領的三萬交趾兵,慘敗,又慘遭殺戮。
如此,蒼梧郡治廣信,交趾郡治龍編,盡皆平定。
只剩下了白藤江的主戰場,勝負未分。
在那里,數個戰線都成了絞肉的機器。
在最西方,徐盛聽到邢道榮報出名字,既沒有被嚇一跳,也沒有嗤之以鼻,他只是揮舞長刀,迎向了邢道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