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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陸遜回到北府,兩人都已經落子完畢,靜待結果,而曹無則將司馬防陰養死士的事情傳信北方。
關于這一次謀略對決,到底誰的借刀殺人更勝一籌,兩人其實都很關注,陸遜借馬騰、馬超之手,逼反司馬防,諸葛亮借曹沖生母環夫人之手,羈押司馬懿,都算小有成就,但是結果未出,卻不好去評判誰輸輸贏。
第二天,曹無見兩人心事重重,笑道:“其實司馬家也只是二位牛刀小試,既然二位如此關心,那么不妨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這話一出,二人都很好奇,然后,曹無告訴他們,要去見一個人,同車的還有貂蟬,北府百美中,貂蟬最懂政事,阿六最懂軍事,這次便是貂蟬隨行。
四人共乘一車,諸葛亮二人也早已習慣了這個蒙著面紗的美貌女子隨侍在曹無身邊。他們一路到了許都,直入皇城邊上,陸遜詫異道:“莫不是要去見天子?”
曹無笑而不答。
貂蟬看了曹無一眼,見曹無點頭,她便毫不避諱道:“二位須知,自從董卓西遷天子,天子已如傀儡,四年前丞相破冀州,便很少回許都,天下大政都在往鄴城轉移。因而,若賞風花雪月,找天子有用,若論國事……”
貂蟬笑道:“說句僭越的話,求見天子,不如求見北府將軍。”
這還是北府中人第一次如此開誠布公的跟諸葛亮、陸遜說話,二人對視一眼,眼神中情緒復雜。
他們都算是正統士族出身,君君臣臣的思想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天子失勢如此,兩人不免悲憫。
另一方面,兩人又都真切感受過亂世的裹挾,深知亂世根源也在靈帝,黨錮之禍亂了天下,昔日種下的因,才結出這樣的果。
還有一重意思,便是北府終于愿意把真實的實力展示給他們,那一句不如求見北府將軍,二人都知道所言非虛,也對北府實力有了新的認知。
車中雖只有四人,這種僭越的話一出口,就意味著曹無、貂蟬已把諸葛亮、陸遜當成可以推心置腹之人。
曹無道:“二位不必遺憾,今日所見之人,風采冠絕當代,為當世之蕭何。”
這時,馬車來到一處極大的府邸,在皇城邊上,有人府邸如此之大,諸葛亮和陸遜頓時一眼,不約而同的說出一個名字:“荀令君!”
“沒錯,建安元年,天子從洛陽東遷,許縣始成陪都,尚書令荀文若監造都城,家兄感念令君辛苦,特許令君居于皇城之側,距離尚書臺只有一條甬道之遙。”
曹無指著面前甬道:“過去十三年,荀令君雷打不動,每日來回尚書臺與宅邸之間,直至赤壁之戰結束。家兄鞭撻宇內,錢糧皆出自令君調度。我說令君是當世蕭何,可時移世易,蕭丞相也不見的能比荀令君做的更好。”
介紹到這里,諸葛亮和陸遜都是肅然起敬,論年紀,荀彧年近五十,而二人不到三十,荀彧長了一輩,名聲冠絕天下,堪稱當世第一謀士。
高皇帝劉邦點評功臣,蕭何為第一,超過韓信、張良,在曹操這里,其實也是一樣的。就算曹操手下的謀主荀攸、毒士賈詡、祭酒郭嘉、謀士程昱四人齊至,在荀彧面前,也要被掩蓋光芒。
陸遜道:“可是阿九姑娘不是說,荀令君稱病不出了么?”
貂蟬莞爾道:“那是因為我家將軍沒有親自過來。”
說話間,馬車已到荀彧的府邸。
讓他們意外的是,這里竟然堆了好幾輛馬車,看來想要拜訪荀彧的,不止曹無一人。
這時間政局并不穩定,坊間已經有了司馬防叛亂的傳言,又有之前三馬食曹的諺語,各種消息都有,還有人說曹操庶子曹沖,也有意爭奪世子,這就更讓政局撲朔迷離,在曹操回來之前,各種傳言甚囂塵上。
司隸校尉鐘繇、豫州牧王思、御史大夫郗慮,三輛馬車里坐著三個兩千石高官,三人各懷心思,正在荀彧門口翹首以盼。
然而無論三家家仆怎么說,荀彧門口仆役都說令君有病,無法見客。
郗慮急了,他正在自己馬車旁邊打轉,忽聽有人喊他,一抬頭,一個馬車立在旁邊,郗慮見是四匹馬拉著,車架頂上是皂色,不由輕視,但當看清車窗里探出頭喊自己的人的相貌,卻是嚇了一跳。
郗慮擠出笑容道:“北府將軍何往?”
“自然是令君府上,憲臺也是么?”
“是的,然則令君身體有恙,多日未出了。”
曹無點了點頭,馬車內,貂蟬已經給諸葛亮二人介紹郗慮。
憲臺就是御史臺,稱呼憲臺,是對御史臺長官御史大夫的別稱。御史大夫之職,前漢位列三公,后來改為大司空、司空,最后形成了新的三公體系,太尉管軍,司徒管民,司空管監察,分別開府,但實際權力卻慢慢轉到尚書臺。
建安元年,曹操遷天子到許都,領司隸校尉之職務,錄尚書事,之后便擔任司空十數年。雖然尚書令是荀彧,但是錄尚書事的曹操仍然有名義上對尚書臺的管轄權,只是因為信任荀彧,并不過問而已。
建安十三年初,曹操廢三公,重設丞相,將大權獨攬一身,又復設御史大夫,卻是個虛職,只是名義上統領御史臺,清貴是清貴,實際權力卻小。
司徒趙溫因曹丕之事被逼死,時任光祿勛的郗慮從中起了大作用,因此升任了這偽三公的職務,本是一樁美事,可是因為參與構陷太中大夫孔融之事,被丞相甩鍋,據說丞相已經秘授荀攸,等一回來,就要處置他。
郗慮出自高平郗氏,家族不大不小,在朝中影響力也小,這也是曹操會選他擔任御史大夫的原因。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尚書令荀彧,然而他連續數日請見,都未見到,眼見丞相即將回朝,他日夜不能睡眠,干脆從一大早就等在荀彧府前。
結果荀彧沒見到,先見到了曹無,郗慮很是焦急。
曹無戲謔道:“先不提令君的事情。我觀憲臺印堂發黑,想必有血光之災?”
郗慮沒有心情與他說笑,訕然道:“某家之事,現在許都上下皆知,北府將軍何必說笑。”
曹無收斂笑容:“正是上下皆知,才不是說笑。憲臺可聽我一言?”
郗慮實在不想理他,但他與別人不同,能爬到如今地位,靠的是揣摩曹操的心意,曹無是曹操的胞弟,他斷然不敢明面得罪,于是硬著頭皮道:“北府將軍請講。”
“家兄心思如天意,天下莫能猜測。但——我能。”
曹無一開口,就讓郗慮豎起了耳朵,孔融仗著大儒和世家的身份,屢次冒犯曹操,對禁酒令這種好命令,也要反對,可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惹怒了曹操。郗慮主動構陷孔融,本就是他猜測曹操的意圖所做,沒想到孔融死在南方,他的算盤落空,反而因此被曹操甩鍋,這正是沒能猜測曹操心思造成的。
如果曹無真的能猜到曹操所想,那么曹無也許能救自己?
郗慮趕緊換上鄭重神色道:“鴻豫洗耳恭聽。”
“事因秘成,憲臺貴為三公,位置未動,朝野卻有風傳。這種事情,歷來為家兄所不喜。”
曹無一句話,讓郗慮如遭雷擊,他從沒想過從這個角度為自己辯護,當場愣在那里。
曹無嘴角牽起笑容,他熟悉一個故事,那就是曹操西征漢中時,楊修猜測雞肋含義的故事,猜到是他聰明,說出來就是他的死因了。
曹操想動郗慮,荀攸不會說,但后來得知的其他人卻把消息傳了出來,這正是曹操最不喜歡的局面。
曹無道:“既然正面不行,那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家兄知道了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反而不會動你,到時候我再說幾句,此事迎刃而解。”
郗慮琢磨一會兒,覺得以他對曹操的了解,曹無的說法完全可以實現,頓時大喜,整個人一掃陰霾。
他對著曹無行了個大禮,興奮道:“北府將軍救命大恩,鴻豫必有厚報!將軍若有差遣……”
車廂內,諸葛亮和陸遜已經愣住,位列三公的大員,他們到現在也才是第一次見到,然而曹無插科打諢,三言兩語,另辟蹊徑,只是簡單幾句話,竟然就讓對方行了大禮。
二人感覺恢復了當初剛進北府的情況,震撼于北府將軍的實力。
三公給雜號將軍當街行禮,這是壞了禮儀規矩的,然而郗慮毫不猶豫這么做了,做的還非常誠懇。
御史大夫無實權,卻是御史臺名義上的領袖,還是現在除了曹操外唯一的三公,得此強援,北府添一大助力,二人皆非常興奮,想著如何去利用這個資源。
不過曹無才不會想著以后再用,他直接擺了擺手:“憲臺多慮了,何必日后相報,現在就可以報了。”
“額?”
郗慮有點懵,政事交換歷來是隱秘的、私下的,他向曹無行禮,是出于真心,但他沒想到曹無突然不按套路出牌,這就要還,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接著,曹無道:“治書侍御史陳群,名義上是你的屬官。今日會有數十封彈劾送到御史臺,麻煩憲臺不要讓陳群搗亂。”
“數十封?”
郗慮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