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盡泥石徹底包圍的世界里,巨大的星艦群密布在錯落有致的庭院城邦之上,發出令人嘖嘖稱奇的響動。
這是舊日艦隊蒞臨的最后一處國度,此時他們正在打開城門,迎接來自中庭的軍隊。
城門之外,低沉的炮聲還在不時響起,從遠方傳來巨大的火光,以原無憂為首的大軍剛剛平息了這里的最后一處戰火,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這里就是屬于侏儒的界域,地心世界斯瓦塔爾夫海姆。
作為星空信仰的發源地,這里曾經是受門匙之神眷顧的世界,和精靈之國一樣獨立在九界之中。
但自從門匙之神隕落、新時代拉開序幕之后,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了。
厚重的地心世界并未能阻擋寒潮入侵的腳步,作為制造、儲存武器的場所,斯瓦塔爾夫海姆更沒能逃過神域的魔爪,侵占、進攻由此展開,復蘇在這個已經和平了近兩千年的國度。
而更為巧合的是,就在中庭被撕裂出一個虛空裂口的時候,屬于玉界的那部分子民就在大海的倒灌下被卷入虛空,拋到了這個永無星空的地心之地。
玉界本來就是白玉龍女離開侏儒之國后建立的國度,如今陰差陽錯又被虛空送返至此,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歸鄉了。
只不過這次歸鄉,她要面對的卻是萬敵入侵,千軍萬馬。
巨大的星艦停泊在古老的宮廷門前,代表中庭的神選冠軍原無憂領軍而下,在她身旁的還有塵世巨蟒耶夢加得,本次戰役里的最強戰力。
肅整的中庭軍隊沿著宮廷的門徑前行,在那里他們早已鋪設好華貴的紅毯,有千百名官員并立在兩側,向這支中庭軍隊行禮致意。
在所有被中庭接管的世界里,斯瓦塔爾夫海姆的國度是最快臣服的。
原無憂的軍隊剛剛踏入這里的時候,當地的子民和軍隊就已經迅速表現出極大的善意,并愿意和他們一同合作抗擊寒潮的入侵。
當時他們并不知道,原來距離玉界子民最初流落到這里,已經過去了數百年了。
神域的大遠征首先針對的便是散落在各界的神之權柄,因此手持“鋼”之權柄的白玉龍女理所當然地也成為了大遠征的攻擊目標之一。
盡管沒有遭遇到最致命的天啟騎士,但連年的入侵還是讓白玉龍女不堪重負,她同時背負著抵御敵人和帶領子民在這片故鄉繼續生存下去的重任,很快就已經喪命在連年的征戰之中。
在那之后,“鋼”的權柄便被移交到下一個由民眾選出的守護者手中,由他繼續保護這里的子民。
就這樣數百年過去了,玉界在這處侏儒之國歷經三代,更替三位繼承權柄的守護者,終于在這片異國的土地等來自己的同胞。
踏過華貴的紅毯,一名接待使自宮闈深處小步跑來,朝著原無憂行了一禮,繼續帶著她的大軍往宮廷里引路。
“尊貴的女將軍,帝君及百官已經在宮中恭候多時,請跟我往這邊走。”
原無憂打量著這個引路的接待使,他只有正常人一半左右的身高,是標準的當地侏儒民,但他的面容和穿著卻又和曾經的玉界人相差無幾,幾乎看不出區別,這說明玉界的子民流落到這里已經過去很長的時間,不論是文化還是風俗都已經深入了這里的當地人。
“你不是玉界人。”原無憂開口。
“我不是,將軍,我是斯瓦塔爾夫海姆的原生侏儒,但我從小就接受玉界的保護和教育,正如這里的所有原住民一樣。”接待使有禮地回答,似乎全不介意原無憂的直率。
“玉界人墜落到這里,已經過去多久了?”原無憂壓抑住激動,又問道。
“將近有四百年了,將軍。”接待使答道。
原無憂心中一抖,她本以為玉界流落至多不過百年時間,沒想到在界域之間的時間膨脹下竟然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光景,而眼前的一切卻還是那么熟悉。
自從她接受舊日命令出發前往斯瓦塔爾夫海姆征戰以來,她帶領軍隊在這里贏得了數百場戰役,從概念上說,她很清楚自己正站立在另一個界域的星球上,但此刻她卻有種回家的感覺。
高大森嚴的軍隊跟隨著她的腳步踏入了宮闈,走進了大殿,他們就像一堵鋼鐵城墻般壓在接待使身后,帶著無可匹敵的壓迫感。
在她身邊的除了耶夢加得之外,還有這支為數百人的小型軍團。
他們是中庭僅有的融合戰士,是那套曾經由周曉設計的超級魔改融合戰甲的適配者,他們的身高超過兩米,頭戴的是統御頭盔,身披的是狂徒鎧甲,肩上是希瓦的守護,背后是輝耀和達貢的神力雙劍。
這批究極魔改戰甲的控制權,在清空深淵的時候也一并轉交給了原無憂。
這也是從一開始就設計好要交付給她的神選饋贈,只不過當時的周曉離開得倉促,未能交到原無憂手上就已經先行一步回到現實。
在接待使的帶領下,原無憂走入了宮闈的深處,見到了更多讓她感到熟悉的布置和建筑。
在這座朝堂到處都能看到龍形的雕紋,有巨大的壁畫烙印在黃金的頂部,就像玉界曾經的朝廷一樣。
這些壁畫描繪的內容各有不同,有些原無憂能一眼認出來,那是守護玉界的白玉龍女,以及轟天的火炮和穿云箭;有些則是陌生的臉面,有侏儒矮人和玉界人一同并肩作戰,宛如穿過血海一般殺出重圍。
而在所有這些畫面中央,則是一個無面的神明籠罩在天帷之中,祂頭頂似乎有一圈光環,背后是狂濤的怒海以及張牙舞爪的死亡。
舊日,始終都存在于玉界人心中。
不論失散多久,失散多遠,中庭子民遍及的每一個角落里都會有舊日的存在——這便是信仰,也是永恒不變的真理,原無憂心懷畏懼地這么想道。
“中庭的將軍到了,百官迎跪,恭請帝君。”接待使將他們帶至朝堂,向空曠的金色大殿高聲說道。
一道龍吟從天而降,白色的鋒影卷入宮闈迅速變小,而后化作人形站立到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