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這“意”,和陸峰在學院學習佛經,禮敬三寶得到的“意”,并不相同。
單純以學習的效率而言,直面這等“意”,便是直指其中三昧,直面了“智慧”本身,不過這樣做也有壞處,那便是這“意”強橫、直接!
若是尋常人無有修持到了應許之境界,就已經接觸了這樣的“意”,或會化作旁人,成為了止會張嘴的“傀儡”,也有可能會直接破碎了佛性,頃刻之間,化作“厲詭”。
可是對于陸峰來說,這其中之“意”,卻是無上之寶藏!可以幫助陸峰再度領略加固自己的“不動心”和“出離心”。
他已然在“密法域”,算得上是大僧侶了。
在阿布曲州,便是有數的大僧侶,放在“吉德爾草原”之上,亦是可以坐鎮一個廟子,護佑得諸多部落的大僧侶。
雖然陸峰無可得知——亦無人告訴陸峰,若是要成就“第三階次第”的佛爺,須得有甚么“心”出來。
不過如此推算下來,左右心中其實也有了猜測。
莫不過于“菩提心”,“不二慧”。
一則是“正覺”,一則是“徹底智慧”。
到了這個階段,便是說是可修行到了諸多部派的密續最后。
但是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個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不是說證得了“正覺”,就到了“無前無后”的地步,尋常僧人不必擔心自己一到了“第三階次第”便會“即身成佛”,就算是修持到了這個境界,還是會有退轉的可能,還須得再往上,成為菩薩乘之中的某一地,方才可止住退轉。所以在整個修行的過程之中,修行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無一步有可以喘息的空間。
同樣的,陸峰若是要按照自己所想,往上修行,可能須得修行的資糧,包括了后續的密續壁畫,典籍,佛像,密咒,上師等等,這些資糧,缺一不可。
畢竟無管是“菩提心”——亦就是三繆三菩提,也即是眾生皆可生起來的這“菩提心”,還是說其余的心。
想要發出這“菩提心”,雖不是難如登天的事情,可是真的要做到“菩提心”,真的將其當做和其余的“佛心”等價之情形,那之后的情況,何止是一個“難”字可以形容的。
若是陸峰的猜測為真,那他便能得知,為甚么這“第三階次第僧侶”可以稱之為佛爺,且數量如此稀少了。
止這個“菩提心”,就能阻攔了不知道多少人,當然,這些亦都是陸峰的猜測,若是陸峰的“猜測”,出現了錯漏,亦未可知。
此刻,陸峰的手撫摸著手邊的“寶塔”,感受到了其中的“生死輪回”之意之后,在他的背后,金光扭曲之間,陸峰所修持的“地藏王菩薩密咒”徐徐而出,形成了一個“咒印”,生在了陸峰的身后。
而同樣的,在他“法性”澆灌之下,以此咒印為核心,逐漸變化而出了一尊菩薩的真形。
在這“菩薩”真形出現之后,周圍的這些“意”,似有了附著之點,逐漸落在了他的身上。
陸峰不說話。
也無有阻止周圍這些“意”的附著。
他止緩緩捻動著手中的念珠,感覺周圍的諸般萬物,仿佛都在此刻活了一般。
他對于“出離”,對于“生死”的理解,再深了一層!
宛若是層層浮屠,陸峰逐級而上,他不知道這浮屠塔的最高點在何處,但是他知道這一層一層往上,便是有一層一層往上的快樂。
旋即他更是自己坐下,背后的“金光”越發的興盛。
當然,這些理應是和去尋找“大蓮花座呼圖克圖”無有甚么太大的關系,就算是“命定魔”攔路,繞開了便是,可是陸峰既然上山了,卻不須得立刻下山,應此時下山和等會兒下山,其實無有區別。
此山上的時間,和別處的時間,亦有大不相同之處!
陸峰坐在這里,都已經忘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就如此的坐下,穩穩當當之后,在他的身上,忽而的籠罩了一片“死氣”!這“死氣”,卻又和“厲詭氣息”并無相同,在“班智達上師執念魔”的幫助之下,為了證得“出離心”,陸峰感受過這樣的“生死輪回”。
可是這一次,陸峰又在上一次的感受之中,再多了一層感悟!
陸峰應這個“達上師”的身份,得到的“佛光”,在此刻開始如同是澆筑的黃金一樣,緩緩的落了下來,在陸峰的背后,形成了一尊“菩薩”,這一次,可是連咒印,都不見得了!
不過想要形成一尊“完整的菩薩”,卻無可在瞬息之間完成。
陸峰在上山的時候,好不容易積攢的一些“家底”,在此刻,忽而的開始燃燒起來,“人皮古卷”之中留下來的“智慧資糧“,此刻宛若是大火連綿,頃刻之間,一把煉化!
——這還無是在進行最后的“大圓滿法”修行!
這止是在參悟了這忽而來的“生死”兩個字。
在苦海之中,尋得一線“智慧”之所在。
僅此而已。
就如此,便已經須得耗糜如此之多,難以想象之后想要修行“大圓滿”,還須得多少“智慧資糧”,方才能夠!
不過亦是在這個時候。
和陸峰一起上山的“持顱骨者”,他終于尋得了自己想要之地。
他所在的地方,極其荒涼,不過也算是一片平地,但是卻有人跡。
陸峰引起來的“大雪崩”,并無有遮蓋了此處。
他甚至都無有發現陸峰引起來的“大雪崩”,從始至終,他的這座上山路線,都和陸峰并無相同,他甚至還看到了“炊煙裊裊”。
故而走過去之后,這位“持顱骨者”見到了眾多柴火堆砌在一起,化作的“柵欄”。
在這“柵欄”之間,多有腐朽痕跡。
而他見到的那“炊煙”,就是來自于此間。
但這里無人。
“持顱骨者”對于這里無人,但是有煙火的事情,均無表示。
他站在了“柵欄”旁邊,看著里面。
就在這“柵欄”之中,應就是一片“池子”。
止這“池子”看上去一不像是天然形成,可是除了柵欄,這里二也無有人工的痕跡。
整個“池子”大約是有半個人深,“持顱骨者”就如此的走了進去,來到了這“柵欄”前頭。
里面現在便早就干涸了。
止在水線的附近,留下來一些鹽堿地一樣的斑駁白色。
代表著在里面,曾經有過“水位”!
“持顱骨者”見到了這里,臉上終是再度露出來了微笑。無有再搭理旁邊還在燃燒著的一個“火塘”,他順著這個池子走來過去的看。
隨后將自己手邊的“天杖”,扎根在了旁邊,隨后將自己的衣服完完整整的脫下。
——他這個人,本身就無有多少肉。
如此脫下之后,就更加顯示的“瘦骨嶙峋”了。
但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面上的笑容越來越興盛,隨后,更是直接將自己的皮膚全部都撐了起來。
到了后來,更是從他的皮下,開始往出來走人!
一個,一個,又一個!
他雙手用力的扒拉著周圍看不見的大門,叫自己的“肋骨”全部都被人在里面,用力的打開。
從其中鉆出來一個又一個的人,行走在這周圍。
他們出來之后,俱都開始了動作。
有人開始敲鼓。
有人開始燒火。
有人開始測算此處的模樣。
隨后,那些緩緩爬出來的人則是尋找到了“脈輪”,一位“持顱骨者”歡喜的說道:“找到了,玉髓找到了。
它就就在此處。”
便有人拿出來了鐵棒,竟然跳入了“池子”之中。
開始仔細的尋找了起來。
將這鐵棒狠狠地扎進了“池子”之中!
止將他們都帶過來的那位“持顱骨者”,他此刻卻無有來聽著這些話語。他手里拿著一根骨針,在縫合上自己的皮膚。
這種痛苦便是連他都難以承受,臉上的肌肉顫抖著。
汗如漿出。
他花了不少時間,滿頭大汗的將自己的僧衣穿上。
方才站起來。
就是這簡單的幾個動作,他站起來,在這數九寒天的,頭上熱騰騰的冒出來了一層白霧出來。
但是就是這樣長的時間之中,那些從他身體之中走出來的九位“持顱骨者”,亦只是尋找到了已經干涸的“池子”,至于他們想要的‘玉髓’,卻一點都無尋得。
“玉髓不可隨意消失,若是如此還尋找不到的話,那它便是與當年的事情有關。”
那位帶他們過來的“持顱骨者”亦斟酌了一二,方才說道:“順著‘厲詭’尋找。
先找到‘厲詭’的痕跡,順著‘厲詭’開始找!
它就在這里,它必定在這里。
拿到了‘玉髓’,我們便可以離開。”
其余的“持顱骨者”并不說話,他們止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來了諸多可說,或者是諸多不可說的人骨法器,人肉法器,開始在此處布置了起來,場面變得荒誕古怪又神圣,“持顱骨者”們并不覺得這樣有何種不對,在最前面的那位“持顱骨者”誦唱著,將自己懷里的骨灰輕緩的涂抹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形成了一個“眼睛”的形狀。
不過這并非是正常人的眼睛。
這是模擬過的,梵天的眼睛!
盡管梵天在傳播到了“密法域”之后,他的地位并無有在當地那般的高,但是毫無疑問,在“密法域”,亦有梵天的一席之地。
但是這些“持顱骨者”的密,卻并非是梵天的“密”。
是“大天”的密。
他們修持的“大天法”,并無是神話之中不斷的祈福,賜福,毆打天帝。
苦修是對的。
但是他們苦修的“大天之法”,其秘密程度,和四部之中的“無上瑜伽部”,相差無幾。
就算是諸多“持顱骨者”,自身亦無有修持此法。
也見不到此法!
亦是在這個時候,在這山上,山下,每一個人似乎都很繁忙!
在那“那多達日大雪山”的山下,風雨雖然是小了些許,可是眼前這個場面,依舊是“風雨如晦”。
“噶寧·仁頓扎西”和“明法僧”見到了眼前的這場面,亦不敢再進去。
“噶寧·仁頓扎西”勒馬在了外頭,對著自己身后的“騎士”說道:“事情還無有結束,先收拾一下自己。
小心,不要叫弓弦沾了水。
接下來要殺的時候,你們手上的刀子,一定要切實的在永真的身上見了血。
止有見了血,他才會源源不斷的流血而亡。”
這便是附著在了刀子上的魔法,是“草原巫教”之中,對于“魔法”藏在了“血液”之中的一種特殊又常見的用法,在“草原巫教”之中,有些“薩瑪”認為,人的一些“根本”,就在人的魂靈和“鮮血”之中。
所以這種“魔法”的最大問題,就是要“見血”。
后來這種“血魔法”,暫時就稱呼他為“血魔法”,和佛法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新的魔法。
不過“明法僧”可以看的出來,這些“騎士”們的這些詛咒和手段,卻無有佛法的痕跡,這說明,這就是最早的“薩瑪”教的手段。
一行人之中,那些不愿意說話的騎士,已經準備好手中的武器了。
“明法僧”從這些騎士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虛無”的錯位感覺。
不過這一次,“明法僧”無有去問“噶寧·仁頓扎西”這些“騎士”的來歷。
他心中莫名的起了一些“慌張”的心思,隨著這心思立刻被他攪碎,但是他還是有些不安了起來,故而他在馬上念咒,
“噶寧·仁頓扎西”繼續吩咐諸人,他說道:“他若是出來,你們都須得準備好。
那原本就準備的東西,不可失去了時辰。”
準備好甚么。
他無有說出來,“明法僧”勒足在外面,并無可得知他的這個“命定之魔”,“永真”,在山上又得了些許佛緣。
但是他已經無有退路了,若是無能在此地剪除了“永真”,他就算是修持“夜叉王菩薩厲詭相”的他,亦無有好果子吃,應他修持了這法,便須得承受這法的因果!當年廟子的法尊都須得承受壓力的法統,他自來承受,如何還能好一些?
他須得快快的將“永真”除掉之后,方才能夠安心的應對后面的事情,所以“永真”今日,必死無疑。
至于說和“永真”一起出來的其余幾位經論僧,從來無有人談論起來他們的生死。
那三個人的生死,都不過是附著品罷了!
——這放在外面,便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這些僧侶,至少也有“第五階次第”的樣子,可是在一位“措欽佛爺”的轉世過程之中,亦不過是如同路邊的一顆砂礫,風輕松一吹,就已經消失無見得。
同樣的,若是更高層次的變化的話。
也許“永真”,亦不過是一顆砂礫也似?
都未可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