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第191章
第191章
事情到了這一步，首輔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憤怒和陰沉。
臉上的表情重新變得平和起來。
想想也是，他都要從首輔的位子上下來了，許多事情就沒必要計較了。y、
尤其是對今天的彈劾，已經沒有計較的必要了。
而且那兩個彈劾的人，在聽到首輔真有請辭之后，也變得沉默不語，顯然是不想再追究下去。
再加上，今天在朝堂上，皇帝也似有似無的在偏袒首輔。
如此種種，首輔的請辭，應該是會很平穩的完成。
也許是想到了這些，放下包袱的首輔，面對皇帝的夸贊，只有滿臉的感激。
他對皇帝說：“陛下，老臣老朽不堪，實在不能幫陛下分憂了。
不過老臣臨走之際，有一言要上奏陛下，還請陛下準許老臣上奏。”
按照朝堂上的規矩，每一個要離任的老臣，在臨走之前，都會該當時的皇帝，上最后一封奏章。
這份奏章一般來說，是這個老臣對皇帝最后的建議，也可能會是他的真心之言。
如果首輔是正常的離任，自然也會有時間寫這樣一封奏章。
可是今天的事情，事發突然，首輔的請辭也是突然發生的，他根本沒有時間去寫奏章。
那么他現在將要說的話，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進言了。
面對這樣的請求，皇帝怎么可能拒之門外呢。
他趕緊說道：“沈愛卿有什么想對朕說的，盡管說來。”
首輔說道：“陛下，老臣想說，這朝廷大事，乃是陛下總領，朝臣輔佐。
因此，朝廷之事，不能因為因人廢事，不能因為老臣的離去，就耽擱朝政的決斷。
賑災欽差之事，陛下還是盡快決斷為好。”
聽了他的話，涂承鈺不由的感嘆，有道是人之將去，其言也善。
將要離去的首輔，已經摒棄黨派之爭，心中只想著朝堂的事情。
皇帝聞言，深深的嘆了口氣，似乎欽差的事情，讓給皇帝非常為難。
只聽皇帝說道：“沈愛卿所言甚是，朕應該以朝政為重，
不過賑災欽差的人選，這幾天都沒有定下來，朕心中也是沒有底。
既然如此，何不趁著沈愛卿還在朝堂的時候，幫朕將這個人選敲定。”
首輔的離開，對次輔這邊的人乃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因為這樣一來，次輔湯大人不但在朝堂上沒有壓在他頭頂上的人。
而且在接下來的欽差人選上，沒有首輔的壓制，也將使湯大人這邊有絕對優勢。
涂承鈺都能感覺到，朝中有些人已經忍不住露出笑容了。
可是這樣的局面，現在卻在皇帝的一句話中，重新推到了不確定的地步。
而皇帝為什么要在首輔明確要請辭的時候，還讓首輔參合到加下來的事情當中呢。
原因看起來很明顯，那就是皇帝不想讓次輔這邊獲得欽差的差事。
因此才強拉著要離開的首輔，進來攪局。
首輔不知道是不想心灰意冷，還是不想再淌渾水，聽到皇帝的話，他直接說道：
“陛下，老臣將要離開之人，怎么還能參合朝堂之事呢。”
皇帝搖搖頭說道：“在朕還沒有答應沈愛卿離去之前，你就還是首輔，當然有參與朝廷事務的資格。”
說完這句，皇帝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輕輕一笑說道：
“沈愛卿，你要是今天不幫著朕確定好這欽差的人選，朕可就不讓你離開了。”
這一句話，皇帝雖然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的，但是讓首輔幫忙的意思卻很明顯。
皇帝都這樣說了，首輔當然不能再推辭了。
“既然陛下如此說，老臣就幫陛下做好這最后一件事，不過老臣先說好，
老臣口袋里可沒有合適的人選，只能幫陛下參謀一番。”
首輔之言，就是他不想過分參合，只會在人選出來的時候，順著皇帝的心思說幾句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首輔對欽差人選的影響，就沒有想象中那么大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皇帝好似也很滿意，直接對著朝中大臣說道：
“伱們有什么要推舉的人選，現在可以說出來了。”
皇帝話音一落，從朝臣中就站出來一個身影。
這人可能早就準備好了言辭，一出來就將推舉的人說出來，而且還列了好多理由。
讓人聽著，好似他推舉的人選，非常的優秀，皇帝要是不選他就是朝堂的損失。
不過通常來說，一開始推舉出來的人選，都是炮灰。
一般是拋磚引玉中的那個磚頭。
果然，當這個出來推舉的人一說完，還沒等皇帝開口，就已經有急不可耐，跑出來將這第一個人選推翻。
有了這塊磚頭，后面的玉石就多起來了。
接下來一連串的人選，就從不同人的口中，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
而且越往后，被推薦之人的身份也就越高，有的推薦人選已經到了侍郎級別的大佬了。
可是面對這么多的人選，皇帝卻沒有一個同意的。
甚至就連首輔贊同的人選，也被皇帝找理由駁斥了。
被皇帝不停的否定，大家隱隱約約感覺到，皇帝心中應該已經有人選了，只不過大家沒有將這個人選說出來。
想到這里，那些還想要推薦的朝臣，不自覺的停下腳步，沒有人再出來說話。
而大家的目光，卻都若有若無的看向新任的御史中丞張鶴年。
因為張鶴年出身安王府，在朝中所有大臣當中，他就是當今皇帝絕對心腹。
如果皇帝有心中有自己的人選卻不方便開口說的話，一般就會提前囑托心腹大臣，在朝堂上提出出來。
這時候，大家也就知道皇帝心中的人選是誰了，也就知道怎么應對這個局面了。
可是大家盯著看了半天，這張鶴年卻是無動于衷，連站出來的想法都沒有。
不止他沒有動，就連其他皇帝新提拔的大臣，也沒有一個站出來的。
這是什么情況，難道皇帝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這些心腹？
涂承鈺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當然也和別人一樣盯著張鶴年看。
不過當他看到張鶴年沒有動靜之后，就知道自己的父皇應該有不一樣的安排。
于是涂承鈺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御座上的皇帝，這一看，涂承鈺就發現一件好玩的事情。
在大家都在猜測誰會幫皇帝出來說話的時候，皇帝本人卻在和首輔進行眼神交流。
這樣說好像有些不準確，應該是皇帝盯著首輔，而首輔卻躲避著皇帝的目光。
涂承鈺心中好奇，在這種關鍵時候，這君臣二人是在鬧哪樣啊？
可能是涂承鈺的目光太過于肆無忌憚，讓皇帝感受到了。
然后，皇上就突然轉過頭來，和涂承鈺來了個四目相對。
再次被皇上看到自己這樣放肆，涂承鈺很是尷尬。
就想著趕緊低下頭，躲開皇上的目光。
可是就在涂承鈺想要低頭的時候，皇帝卻輕輕的對著涂承鈺眨了一下眼睛，同時還輕輕點了一下頭。
而他點頭的方向，很明顯的指向首輔那邊。
看到皇帝這個打暗號的動作，涂承鈺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倒不是涂承鈺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而是他沒有想到，在朝堂之上皇上會做出這樣的動作。
因為這個動作，是他們還在安王府的時候，涂承鈺和老爹之間的一個暗號。
一般都是安王想要讓旁邊的某個人說話，他自己卻不方便說出口。
這時候安王就會給涂承鈺打這個暗號，讓涂承鈺幫他提起這個人，或者根據當時的情況，直接向那個人問問題。
現在安王再一次用上這個暗號，目標就是躲著皇帝一言不發的首輔沈大人。
皇帝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涂承鈺幫他讓首輔說話，或者直接問首輔問題。
不過這時候，涂承鈺卻不知道怎么讓首輔說話，也不知道問什么問題，才能讓皇帝滿意。
涂承鈺想了半天，心中還是沒有頭緒，他不由的再次看到皇上。
可能是看出涂承鈺的困惑，皇上的眼神一直在示意首輔。
看到皇上那轉了好幾次的眼神，涂承鈺突然心有靈犀，想到了什么。
雖然涂承鈺靈光一閃想到的答案有些荒謬，但是他卻感覺，這就是皇上想要的答案。
于是在靜謐的太和殿上，涂承鈺今天第一次主動說話。
“啟奏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雖然涂承鈺出來說話，是皇上暗示的結果。
可是這時候，皇上卻還要裝做不知道一樣，板著臉說道：
“滿朝文武都在討論欽差的人選，你跑出來搗什么亂。”
聽到這話，涂承鈺不由的暗自翻白眼。
心想‘不是你讓我出來的嗎，怎么現在還撞上了’。
不過上面的是自己老爹，涂承鈺即使有想法，也只能認了。
他輕輕嘆口氣說道：“回父皇，兒臣并非搗亂，兒臣也是想推薦一個親欽差的人選。”
聽他這么說，滿朝文武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到涂承鈺身上。
可能大家都在想‘原來幫皇帝出面的人不是朝中的心腹大臣，而是突然參加朝會的肅王。’
朝中大臣，他們不了解宮中情況，根本不知道涂承鈺回來這么多天，壓根就沒見到皇帝，更談不上幫皇帝遞話了。
他們只是根據眼前看到的，推測是皇帝早早安排涂承鈺這樣做的。
有這樣想法的，不止朝中的大臣，就連涂承鈺自己的幾位老哥估計也是這樣的想法。
他們幾個，現在都是一副探究的神情，在看著涂承鈺。
尤其是太子，眼神中透漏著疑問加不解，似乎在問涂承鈺，‘為什么昨天不說這件事？’
滿朝堂，只有皇帝對涂承鈺的話是滿意的。
他問道：“你也有推薦的人？那你就給朕說說，你推薦的是誰，如果你胡亂推薦，朕可不輕饒了你。”
聽到這話，涂承鈺心中不由打有些猶豫。他對自己要推薦的人，有一些沒把握了。
不過他已經站了出來，想要再退回去，沒那么容易了。
到現在，涂承鈺只能硬著頭皮，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回父皇，兒臣推薦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首輔沈大人。”
此言一出，滿堂再次嘩然。
大家只覺得非常荒謬，堂堂的首輔，怎么能去做這等事情呢。即使這個首輔將要離任。
對于大家的喧嘩，涂承鈺沒有絲毫在意。他現在兩只眼睛當中，只有皇帝存在。
他想看看，自己說出的這個答案，老爹心中滿不滿意。
然后，涂承鈺就看到，再自己說出首輔的哪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皇上嘴角掛起一絲微笑。
很顯然，涂承鈺再一次猜中了老爹的心思，說出了皇帝最想聽的答案。
就在涂承鈺觀察皇上的時候，他沒看到，一旁的首輔可是思思盯著涂承鈺。
如果涂承鈺此時回頭，他就能看到首輔那張飽含怒火的臉。
他也能看到，在首輔的眼中沒有驚訝和不解，有的只是被人坑了之后的氣憤。
就在這詭異的朝堂氛圍之中，皇帝再一次開口問了：
“你倒是說說，你為什么會推薦首輔做這個欽差呢。”
皇帝的話看似平平無奇，但是對朝堂百官來說，心中確有不一樣的情緒。
因為這是今天所有推薦的人選當中，皇帝第一個沒有直接否定的，而是詢問緣由。
這讓大家不得不多想，皇帝心中的欽差人選，難道就是首輔不成？
可是首輔乃是百官之首，皇帝怎么能讓首輔放下朝中的政務，去做一個賑災的欽差呢。
或許有人會想，這是因為首輔要離任，皇帝才想著讓老臣在離開朝堂之前，再發揮一下余熱。
可是首輔的離任，是今天朝堂上突然發生的事情，皇帝不可能提前知道。
那么皇帝怎么能提前安排肅王，在這時候出面提出首輔呢。
難道是皇帝未卜先知，還是這父子二人臨時的決定。
這種詭異的局面，讓人不得不多想。
而此時的涂承鈺卻有些犯難，他出面推舉首輔，乃是猜到了皇帝的心思，才這么做的，現在要他說出緣由，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后想了半天，只能現編了。
(本章完)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