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184章
第184章
涂承鈺實在沒想到，自己回到宮里的第一天，過的這樣的充實。
他從早上進宮，到最后晚飯的時候回到自己的寢宮。
整整一天，幾乎沒有歇息。期間見了很多人不說，還經歷了這么多事情。
而且這些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出乎意料。
這也讓涂承鈺感覺到現在的宮里，已經跟自己出京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
首先就是東宮里的兩位太后，竟然已經到了在公開的場合，互相不讓的地步。
再加上老二跑出來爭位，讓支持太子的孝寧太后和皇后之間似乎也有些嫌隙。
就今天涂承鈺所見，孝寧太后竟然當著大家的面給皇后難看，可見已經對皇后很是不滿了。
涂承鈺覺得，現在的宮里，像以前那樣的氛圍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他自己想要和從前一樣愜意的生活，很難再做到了。
而且以他跟太子的關系，宮中的爭斗，他很難躲避過去。
如此看來，他不能再得過且過，必須要提前有所準備。
不然接下來宮里再出現像今天這樣的幺蛾子，他未必能像今天這樣全身而退。
這些東西都是他在吃飯的時候，胡亂想到的。
不過他心里也沒有想到具體該怎么做。
畢竟他也是剛回到宮里，對很多事情還沒有詳細的了解。
所以他準備在面見完皇上和太子之后，再想一想自己接下來的路怎么走。
涂承鈺計劃的很好，可是接下來一連三天，他都沒有等到皇上的召見。
就連第二天派小宣子去宮外太子府上求見太子，也沒有成功。
直到涂承鈺回到宮里的第三天，太子派人前來，他才知道朝中發生了什么事情。
原來是涂承鈺回到京城的那一晚，南邊八百里加急送來了緊急奏折，說是黃河決堤了。
而且據說這一次決堤，比以往都要嚴重。
這一次黃河決堤不止淹沒了兩岸的田地，而且因為水量太大，整個黃河竟然沖破原來的河道，沖到了別的地方。
按照太子派來的人告訴的消息，黃河好像是沒有走故道從山東入海。
而是奪路南下，搶奪了淮河的河道，從江蘇地界上入海了。
這樣一來，黃河這一次不止禍害了原來黃河兩岸的百姓，還禍害了江南的百姓。
尤其是處于淮河兩岸的鹽工，本身就很難活下去，現在竟然還要經歷黃河水患。
所以，對淮河兩岸的州府來說，這是一個很嚴重的災難。
怪不得皇上和太子還有朝堂大臣們，一連三天都沒有時間休息，天天在朝堂上想辦法。
不過這三天之中，滿朝上下也不是都在想辦法賑災，也有因為賑災出現的爭斗。
其中爭奪最激烈的，就是派誰前去主持賑災。
賑災這個事情，雖然很麻煩，也很幸苦。
可是其中的油水和好處，也是非常大的。所以朝中各派都想將這個差事搶到手中。
這其中斗的最厲害的就是首輔和次輔。
這兩位大佬，自從在朝堂上撕破臉之后，就處處爭鋒相對，即使沒有好處也都要斗一斗。
更何況涉及到賑災這種能提高自己勢力的事情了。
當然，除了這兩派之外，太子也想插一手進去。
只不過太子坐上這個位子時間很短，手底下沒有多少可用的人才，不能夠和這兩位大佬正面爭奪。
雖然正面爭不過，太子顯然也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所以太子派人將朝堂上事情告訴涂承鈺，也有讓涂承鈺幫他想辦法，如何能在這次賑災中插進去手腳。
既然太子有這樣的想法，涂承鈺作為親弟弟，自然要全力支持了。
所以這幾天，他也沒有閑著，一邊讓太子將朝中的消息傳給自己，讓自己心中有數。
一邊還悄悄的在宮中打探，看看能不能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這樣又過來幾天，直到涂承鈺回到宮中的第六天，太子傳來消息，讓涂承鈺去太子府上見面。
就在朝中兩派斗的最激烈的時候，涂承鈺便悄悄離開宮里，去太子府上。
說起現在的太子府，涂承鈺也是知道的，因為它就是原來太子府邸。
自從前太子反叛死亡之后，這個府邸便空下來了。
當時因為這個府邸的規制，一般的王爺不適合居住，所以空置了很長時間。
后來因為現在的太子要搬出宮，而修建新的太子府即費時，又浪費財物。
所以皇上便讓人將原來的太子府收拾一番，就讓太子搬進去了。
當時太子出宮的時候，涂承鈺還在江南瞎折騰呢。
太子府緊挨著皇宮，路程到是不遠，但是涂承鈺還是第一次來這里。
因此，涂承鈺對太子府還是比較好奇的，跟著太監進來的時候，他還不停的四處打量。
不過涂承鈺就發現，太子府的布局，跟宮里也是大同小異，所以看了幾眼也就沒有多大興趣了。
進了太子府，一路跟著太監到了前殿的書房，一進去就發現太子已經坐在書房里面，靜靜等著涂承鈺。
為了今天的見面，太子特意比前幾天下朝早了一些。
兩兄弟已經有半年沒有見面，這一次相見，一開始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四目相對。
看了好一會兒，太子這才回過神說道：“小五，半年沒見，個頭又長了，比以前瘦了，以后要好好補補。”
見到太子，涂承鈺心里是非常高興的，要不是現在的禮儀不允許，涂承鈺都想上去抱一抱太子了。
他笑呵呵的湊到太子身邊，拉了一條椅子坐下，這才說道：
“大哥不必擔憂，弟弟我只是看著瘦了，不過身體可比以前結實多了。”
說完還伸出手臂，讓太子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在太子關心涂承鈺的時候，涂承鈺也觀察著太子。
相比出京之前，太子表面上看起來倒是沒有什么變化。
不過仔細感受，涂承鈺就發現太子比以前穩重了很多。
而且身上也多了一些和皇上很相似的氣息，只不過這種氣息還不多，不細心觀察還發現不了。
看來這半年，太子經歷的事情應該也不少。
由于時間緊急，兩人只說了一會兒寒暄的話，就轉到了正題上面。
涂承鈺率先問道：“賑災人先還沒有確定下來嗎？”
太子搖搖頭說：“還在爭吵，到我出來之前，還沒有爭出個結果。”
聽到這里，涂承鈺不自覺的皺起眉頭。問道：
“這樣不停的爭下去，豈不是耽擱了賑災的時間？”
聽到涂承鈺的話，太子說道：“主持賑災的欽差一天沒有確定下了，對受災的百姓來說多一份傷害。
小五也不必擔心，各州府救災的圣旨已經傳下去，工部相關人員也已經派下去，現在只是爭論讓誰南下統籌所有的賑災事宜。
畢竟這一次災區涉及的范圍比較大，需要派一個得得力的人手前去主持。”
聽到這里，涂承鈺才明白，原來做事的人已經去了，現在只是在爭奪領導權。
怪不得在這種緊急的時候，皇上還能允許他們爭吵這么長的時間。
不過畢竟涉及到救災，皇上也不可能允許他們無限制的爭吵下去。
按照涂承鈺的估計，這一兩天應該就能爭出結果了。
這應該也是太子這么著急叫涂承鈺前來的原因。
想到這里，涂承鈺問道：“大哥，到現在，你覺得誰的人有勝出的可能。”
太子想都沒想說道：“從今天的情況來看，次輔湯大人的勝算比較大。”
聽到是次輔，涂承鈺感覺就很不好。
因為無論是在江南的時候何立章所說的，還是回到京城之后聽到的。
無不指出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個次輔，確實倒向了老二。
那么這位湯大人實際上就是在替老二在爭奪了。
如果這一次讓這位湯大人得手了，拿到了賑災的主導權。
也就等于是老二將手插進了賑災的事情當中，如果不加制止，老二的勢力會快速的增加，就會對太子形成很大的威脅。
反之如果湯大人沒有得逞，那么就代表著老二第一次出來爭斗以失敗告終。
這樣不但能阻止老二擴大勢力，還能讓別人看到，在太子面前，即使有次輔相助，老二是不堪一擊。
所以，此次賑災欽差人選的爭奪，實際上也是太子和老二的第一次正面碰撞。
無論哪一方贏了，都會產生深遠的影響。
不過讓涂承鈺不理解的是，皇上為什么會放任老二出來和太子爭斗。
而且還是在賑災這種重要的時候。
這樣做不但會動搖太子的位子，還可能引起朝堂的動蕩。
皇上有什么樣的打算，涂承鈺現在猜不透，也沒有時間去猜，他的當務之急是怎么樣幫助太子阻止老二。
想到這里，涂承鈺不解的問道：“大哥你昨日送給我的消息中，首輔還占據著上風，怎么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了。”
聽到這個問題，太子也是一臉的苦笑，他說：
“首輔這邊本來已經完全占據上風，可是今天一上朝，突然有御史彈劾首輔這邊推出來爭奪賑災欽差的人選
而且他們同時還彈劾了首輔，關鍵的是，這次的彈劾并不是空穴來風，他們有真憑實據。
這讓首輔這邊推出來的人選，瞬間就沒有了爭奪的資格。要不是首輔關鍵時候將水攪渾，說不定次輔那邊已經成功了。”
從這點看來，這位湯大人準備的非常充分，讓涂承鈺心中也緊張了幾分。
涂承鈺接著問道：“大哥，對于欽差的人參，父皇有沒有說什么？”
說到底，欽差的人選最終還是要皇上確認，大家爭奪其實也是皇上的支持。
太子說：“父皇倒是沒有偏向，只不過爭了這么多天，還沒有爭出結果，父皇已經十分生氣了。
今日在朝堂上，父皇明確的說了，明天要是再確定不了賑災的欽差，就讓首輔和次輔一起前去賑災去。”
皇上這樣說，當然是氣話，不過從這里也能看出皇上的決心。
由此可知，明天就是皇上給他們最后的期限了。
涂承鈺再問太子：“大哥，你這邊準備怎么做？”
太子想了想說道：“我和府中的屬官商量了一下，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所以才找小五伱來商討一下。”
涂承鈺聞言，趕緊說道：“大哥你說一說你們商量的辦法，我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這倒不是涂承鈺托大，想對太子商討好的辦法指手劃腳。
而是明天的事情畢竟事關重大，能夠將辦法商量的越完善越好。
太子也沒有多想，直接說出他們商量好的辦法：
“我和他們商量之后，決定不爭奪欽差的人選，而是全力支持首輔那邊的人，這樣首輔那邊的勝算就大幾分。”
剛一開始，太子還一心想要讓自己這邊的人搶到欽差的差事，現在看來他已經放棄了。
這樣一來，雖然能夠阻止老二的人得逞，可是太子也沒有撈到好處。
不過以太子現在鄭重其事的樣子，必然不會這么輕易放棄。
于是涂承鈺問：“大哥既然放棄了爭奪欽差的人選，可是有了別的打算？”
太子笑著說：“還是瞞不過小五，我確實有別的想法？”
果然沒有出乎涂承鈺的所料，他繼續問道：“大哥準備怎么做？”
太子說：“我準備爭奪接應難民的差事，在京城周邊安置逃難的百姓。”
太子這么一說，涂承鈺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
一般來說，每當黃河泛濫，給兩岸造成災難的時候，受災的百姓除了一部分投靠周邊沒有受災州府。
剩下的大部分，都要到處逃難，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會逃到京城來討生活。
所以每當黃河泛濫，京城就會準備安置逃難的百姓。
可是這個差事，卻不是一個好差事。
因為京城本來不是什么產糧的地區，絕大部分糧食都是從江南運來的。
所以，在安置逃難的百姓的時候，如何找到足夠的糧食會成為很大的麻煩。
再一個，逃難的百姓本身就胡亂無比，再加上里面人魚混雜，聚集一起很容易鬧出事情。
而京城天子腳下，一旦出事情，很容易釀成大禍。
除了這些，最難的就是，在京城周邊做事，不但皇上能時刻注意到你做的工作。
就連你的敵人，也時刻盯著你，一點小錯，都會別人說成是大問題。
說到底，在京城周邊安置逃難的百姓，是一個害大于利的差事。
這種利害，涂承鈺能想明白，太子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不應該不知道的。
這讓涂承鈺有些難理解，于是他問道：“大哥，你為何想接這個差事呢，別到時候惹一身麻煩。”
這不是涂承鈺冷血功利，只想得好處，不想惹麻煩。
而是太子的位子太特殊，不能輕易給別人留下把柄。
如果是涂承鈺自己去做這個事，他可能會毫不猶豫的接下來。
太子也知道涂承鈺這是關心自己，笑著說道：
“小五不必擔心，這個差事也不是去我出面去接，除了問題雖然會有連帶責任，不過沒什么大麻煩。
況且，我作為太子，如果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拈輕怕重，只想這撈好處，不想著做事情，父皇和百官又會怎么看我呢。”
看來這一次是涂承鈺想的簡單了。
太子考慮問題的角度，跟涂承鈺是不一樣的，所以兩人得出的結果也不一樣。
雖然兩人想的不一樣，但是等太子解釋清楚，涂承鈺也選擇支持太子的決定。
既然太子已經有了完整的辦法，而且聽起來也很靠譜，涂承鈺也就不再多啰嗦。
他再一次問道：“大哥，我有什么地方能幫到你的？”
太子笑著說：“我這次找你來，就是想讓你幫忙的。”
能夠幫到太子，涂承鈺義不容辭，他趕緊說道：
“大哥，有什么能幫到你的，盡管吩咐我去做。”
太子說：“我想讓你明天一起去上朝，幫首輔今天的彈劾。”
涂承鈺聽完一臉的愕然，他沒想到彈劾首輔的事情，竟然能和自己扯上關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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