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133章
133.第133章
第133章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揚州的富庶，在整個天下來說都是數一數二的。
然而財富之地，亦是是非之地。
這座奢靡成風的古城，平日里就喧囂的有些浮躁。
自從肅王來了之后，更是掀起一股股浪潮。
而這股浪潮，在近日接連發生了幾件事情之后，更加的波濤洶涌。
這第一件事，就是不知何故，幾十年都一致對外的鹽商，竟然起了內訌。
尤其是魏家和陸家，兩家家主竟然親自上陣打架，在這見怪不怪的揚州，也算是十分罕見了。
第二件事，乃是肅王將抓來的幾十個倭奴，一股腦的推出揚州城外，全部砍了腦袋。
殺頭的事情，讓揚州百姓津津樂道的同時，也坐實了肅王愛殺人的惡名。
現在的肅王，在揚州百姓口中，那是身高丈二，青面獠牙，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幾乎達到提起他的名字，能夠止小兒啼的地步。
這兩件事，一件比一件勁爆，幾乎霸占了揚州乃至整個江南人近一段時間談論的話題。
除了發生的這兩件事，其中還有幾個消息，讓人們也難以放下。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也是關于陸家的事情。
那就是不知何時，揚州城中有人傳言，說肅王有意想要替換陸家在鹽商的位置。
十二鹽商，掌握著整個天下大半的食鹽，其中的財富可想而知。
這樣一個聚寶盆，現在竟然要讓出來一部分，怎能不讓人動心。
所以這個消息一傳出，鹽商們自然是大驚失色。
但是對于江南其他商人來說，卻是覺得天大的機會砸下來了。
這種讓人瘋狂的消息，只傳出去了三五天，就有大批的商家跑來揚州打探消息，都想看有沒有機會頂替掉陸家。
這些商人中，除了江南的各家豪商，就連皇商也就幾家跑過來湊熱鬧。
不用多想，這個能讓江南沸騰的消息，自然就是涂承鈺讓人放出去的。
他放出這個消息，一來是為了試探鹽商，看看他們會有什么反應，二來是給他們施壓，讓他們盡快答應自己的要求。
至于為什么鹽商不答應涂承鈺的要求，那要說到之前涂承鈺和韓伯才的那次談判。
當日涂承鈺各種手段盡出，而且不惜拿出自己的臉面說事。
最后終于讓韓伯才相信，自己所作所為，只是為了收拾陸家，不會傷及他人。
等到最后提條件的時候，涂承鈺還主動退了半步，他是這樣給韓伯才說的。
“本王對于陸家，自然是不會饒恕，不過對于鹽務上的事情，本王可以不插手，你們可以挑選自己中意的人來替代陸家的位置。”
涂承鈺的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韓伯才臉上露出了別樣的神情，看樣子對涂承鈺的這個提議很是感興趣。
只不過在涂承鈺說完話之后，他反倒變的面無表情了。
他說道：“王爺，陸家好收拾，可是陸家手底下掌握著鹽田還有那么多的鹽工，卻不能放任不管。”
“一旦沒了陸家的壓制，這些鹽工和運鹽船工，恐怕立時會鬧騰起來。”
韓伯才將陸家的底牌亮了出來，當時涂承鈺不知道他是在威脅自己。
還是他自己已經心動了，在側面提醒自己，要收拾陸家，就要注意這些方面的問題。
涂承鈺摸不準韓伯才的意思，繼續試探道：“沒了陸家，不是還有你們其余幾家在嗎？難道還安撫不下船工和鹽工？”
韓伯才說道：“學生自然能幫著王爺去做這些事，可是陸家對這些人影響頗深，若是他們從中作梗，學生等人也恐怕無能為力的。”
“到時候鬧出亂子，妨礙了鹽的產量了可就不好了。”
當時，涂承鈺就覺得這個韓伯才，還是想保住陸家。
不過這也是涂承鈺和林如海商量的時候，已經預料到的情況。
所以涂承鈺順勢問道：“這么說，這陸家本王還就動不了了？”
韓伯才自然不能說當朝親王動不了一介商人，他避重就輕的說道：
“區區一個個陸家，王爺想收拾他們，隨時都可以。只不過王爺是看在陸家這么多年為朝廷效力的份上，才放過陸家的。”
韓伯才深諳順桿爬的道理，涂承鈺這里剛有一點松動，他就直接默認涂承鈺已經放過陸家了。
好在涂承鈺的計劃，也不是一竿子就打死陸家，而是想錄用陸家在鹽商中間做文章。
所以，涂承鈺順勢說道：“既然如此，本王就看在你等鹽商們的面子上，讓陸家繼續做鹽商。”
“不過，也不能輕易就放過陸家，他們該付出的代價，還是要付出的。”
涂承鈺裝出一副貪財的樣子，直接了當的索要好處。
涂承鈺能開口要好處韓伯才聽了也高興，要好處總比剛才油鹽不進容易應付。
他說道：“王爺放心，學生一點讓陸家給王爺送上滿意的謝禮。”
涂承鈺卻說：“他們送的心意，恐怕本王不會太喜歡啊。”
韓伯才一聽這話，頓時明白涂肅王心中已經有想要的東西了。
他問道：“王爺可是有什么條件，盡管吩咐學生，若能辦到學生一點讓陸家全力去辦成。”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辦不到，那就沒辦法了。
涂承鈺不管他的話有什么別的意思，直接說道：“本王想要陸家一半鹽務上的生意。”
“一半？”韓伯才驚得聲音都不自覺的提高了不少，他接著說道：“王爺您這是想做鹽務上的生意？。”
涂承鈺不管韓伯才的驚呼，說道：“他陸家販賣私鹽，勾結倭奴，滿門抄斬都不為過。現在本王只要他一半鹽務上的生意，難道他還不愿意？”
這倒不是陸家不愿意，而是其余幾家鹽商不愿意。
因為一旦陸家將一半的鹽商的生意送給肅王，就意味著肅王能夠隨時插手揚州鹽商的生意，等于朝廷在鹽商中間安插了一個明晃晃的眼線。
這樣的話，伱讓鹽商們以后怎么賺大錢。
相對于送給肅王一半的生意，其余鹽商說不定更加愿意找新的商人來把陸家替換掉。
畢竟新來的鹽商，只要想安穩的賺錢，肯定會和原來的鹽商合作，不會成為他們的敵人。
所以當涂承鈺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韓伯才心中首先是不愿意的。
可是現在韓伯才又不能駁回涂承鈺的條件，因為明面上涂承鈺算是讓步的一方。
人家一個王爺都給你如此讓步，你要是還不愿意，也太不識時務了。
韓伯才就這樣被涂承鈺一句話，再一次推入兩難的境地。
他想了好半天才說道：“王爺，此事畢竟涉及陸家的生意，學生雖然是鹽商的會長，可也不能替陸家做主。”
涂承鈺早知道他會這樣回答，便說道：“無妨，你可回去和陸家商量，本王等得起。”
整頓鹽務的事情，涂承鈺從來就沒想著通過一兩次談判就能完成，而且他也沒有將希望全部寄托在談判上。
他之所以在韓伯才求見的時候和他見面，只不過是想通過談判，讓鹽商們放松警惕，好繼續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所以等韓伯才走后，涂承鈺當天就讓林如海派人，將他和韓伯才交談的內容，特意挑選了一些放出去。
這些挑選的內容，大多數都是挑撥鹽商關系的話。
正是這些話傳出去，才有了這幾天揚州城到處傳揚的鹽商內訌事件。
不過，這也導致一個后果，那就是鹽商們一時間沒辦法發統一意見。
對涂承鈺提出的條件，遲遲不作回復。
不過，涂承鈺覺得，沒有統一意見，可能是個借口。
真實的情況應該是，他們都不想滿足涂承鈺的要求。
因為對陸家來說，鹽上的生意是他們家的主要產業，這要是送一半給別人，無異于拿掉他們家半條命。
而其余十一家鹽商，都已經將販鹽的生意，當做他們的后園，也不想輕易讓別人插手。
所以，他們就拖著，既不想答應涂承鈺，又不想得罪涂承鈺，拖到想到能夠應對的辦法再說。
他們想拖，涂承鈺自然不會如他們的愿。
為了逼迫他們盡快答應自己的條件。
涂承鈺先是讓人，將抓來的倭奴中的沒有什么用處的挑出來，押到揚州城外，一股腦全部砍了腦袋。
他此舉就是要告訴那些鹽商，別以為本王和你們談過了，就不會對你們動用武力。
若是將本王惹急了，讓你們人頭滾滾，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除了威嚇，涂承鈺又動用了自己常用的制勝法寶，傳小道消息。
這一次，他讓人傳出去的消息，還是他最早的條件，那就是將陸家鹽商的位置給換掉。
不過，這一次的消息和之前涂承鈺說的稍有不同。
之前，他是說給韓伯才的，是新找一家商人，完全頂替陸家的位置。
現在，外面的人聽到的卻是，肅王要將陸家的生意一分為二。
一半交給新找的商人去做，剩下的一半，要折價賣給原來的鹽商。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砸到了每一個關心此事的人的心頭。
首先是那些虎視眈眈，早就盯著鹽商的商人們。雖然傳言中只有一半的生意，他們也都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其次是除了陸家以外的其余十一家鹽商，他們心中可謂是喜憂參半。
憂的是，他們擔心這只是肅王的陰謀，用來離間陸家和大家的關系的。
喜的是，如果這個傳言是真的，他們就有機會吞掉陸家一半的生意，能夠讓自家的生意壯大不少。
這其中，最歡喜的當屬魏運財，他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東奔西跑，挨個地勸說其余幾家放棄陸家，瓜分陸家的生意。
你還別說，魏運財只了一上午的時間，就說動了幾家。
要不是會長韓伯才還算沉住氣，將他們攔下來。揚州鹽商可能會因為一個傳言，當天就分崩離析了。
不過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分崩離析也不會太遠。
除了上述兩方，剩下反應最大的，就是一直處于事情漩渦中的陸家了。
陸應輝在聽到這個消息之時，驚嚇的差點都站不穩了。
作為切身利益者，他最清楚這個消息一旦成真，會有什么樣的威力。
到時候，其余十一家鹽商，會因為利益拋棄陸家。這樣一來，陸家的最大底牌，也就沒有了。
再加上那些匆匆趕來，預取陸家而代之江南商人，也會對陸家落井下石。
真到了這一步，根本不用肅王動手，別人就能將陸家吃干抹凈。
陸應輝越想越害怕，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再聽從韓伯才的話坐以待斃。
必須要主動求變，才有可能在這場風波中博得一線生機。
不過現在的情況萬分危險，一步走不對，都有可能會導致陸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所以，陸應輝心中著急的要死，卻還是強忍著沖動，躲在暗中不停的想辦法。
而作為事件的另一個焦點的林府，這幾天卻是風平浪靜。
尤其是作為整件事情主謀的涂承鈺，除了偶爾和林如海、全文緯一起聽一聽外面傳來的消息，再根據最新消息調整一下計劃。
其余的時間都是優哉游哉的享受生活，整天和林黛玉幾人混在一起，喝喝茶，再下下棋之類的。
不過這也的日子他也享受不了幾天。
就在他準備享受第四天這也的生活的時候，林如海一大早就來找涂承鈺。
他進門一見到涂承鈺，就滿臉帶著笑容說道：
“王爺，我們的計劃成功了。”
聽他這么說，涂承鈺也高興的問道：“是陸應輝派人找你了嗎？”
林如海點點頭說道：“王爺猜的沒錯，昨晚半夜，陸應輝派人前來找下官了。”
涂承鈺問道;“他派來的人說了什么？”
林如海說：“陸家的下人，捎來了陸應輝的口信，他想約下官見面詳談。”
敢見面詳談，說明陸應輝真的有倒向涂承鈺這一邊的可能。
涂承鈺問道;“他約你在哪里見面？”
林如海回答：“他約下官在陸府見面。”
這倒是一個出人意料，卻又感覺很合理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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