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第90章
不等唐太醫反駁，谷昌遠又朝著皇帝說道：
“陛下，微臣現在可以確定，唐太醫確實有隱瞞涂延宗病情，故意謀害宗室的嫌疑。請皇上明察。”
皇帝沒有說話，看向唐太醫。
唐太醫聽到這話，嚇得跪倒在地，說道：
“陛下，微臣冤枉啊，微臣怎敢做出這等事情。”
“谷大人剛才所說，都是他的猜測之言。”
“罪人涂延宗服食藥丸，并不意味著他就放棄了微臣所調配的湯藥。”
“微臣請求陛下，派人找來這藥丸，讓微臣看看這藥丸是治療何種病痛的。”
皇帝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然后朝著今天去王府傳旨的太監說：
“他們所說的藥丸，帶來了沒有。”
前去傳旨的太監，聽到皇帝的問話，趕緊從一旁的小黃門手中接過一個木匣子，小跑送到前面來。
雙手高高舉起木匣，說道：
“回陛下，奴婢從王府暖房中搜的這個木匣，里面裝有藥丸，不知是不是唐太醫要找的東西。”
因為只有涂承鈺見過涂延宗吃藥丸，所以皇帝就說道：
“將此物讓肅王殿下辨認。”
太監聞言，舉著木匣到了涂承鈺面前，將木匣的蓋子推開，讓涂承鈺辨認。
涂承鈺看了兩眼木匣還有里面的藥丸，說道：“沒錯，就是這個藥丸。”
然后皇帝就說：“既然就是這個藥丸，就取一枚給唐太醫，讓他查看。”
太監聽令從木匣中拿出一枚藥丸，遞給唐太醫。
唐太醫接過藥丸，仔細看看了，又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最后還掐下一點點放在嘴中品嘗。
過了好一會，唐太醫才抬起頭對皇帝說道：
“陛下，微臣已經查看清楚了。”
皇帝說道：“既然知道了，你就當著大家的面說說，這個藥丸是治什么病的？”
唐太醫說道：“回陛下，此物不是治病的藥丸，乃是方外道士煉出的丹丸。”
皇帝說道：“這么說，此物不能治病？”
唐太醫回答道：“是的，陛下。此物的功效，只是短時內，讓服用之人身體變好而已。”
“一旦過了藥效，服用之人還是如之前一般，甚至比服用前身體變的更差。”
“此等丹藥，即使健康之人，也不能經常服用，身體虛弱之人，更是碰都碰不得。”
“像罪人涂延宗這等常年臥病之人，服用這等丹丸，和服食毒藥沒有區別。”
“因此，微臣判斷，涂延宗之所以覺得微臣沒有將他的病治好，或許與此丹丸有關。”
皇帝說道：“你是說，他因為吃了丹丸，導致病情反復，”
“卻以為是你沒有將他治好，疑心伱隱瞞病情，從而上書彈劾與你。”
唐太醫回道：“皇上圣明。”
皇帝卻沒有單方面聽他的話，而是轉頭看向谷昌遠，問道：
“谷愛卿可有要問的？”
谷昌遠說道：“回陛下，這不過也是唐太醫的猜測之言。”
“依臣而言，事情或許恰恰相反。”
“或許是罪人涂延宗看破了唐太醫欺瞞病情之事，無奈之下，這才找人配了這丹丸，做暫時保命之用。”
“而后，他便上書彈劾，并請求陛下替他做主。”
皇帝聽了他的發言，還沒有說話。
半天沒說話的沈惟嚴卻先開口了，他說道：“陛下，微臣請求和谷大人對問。”
皇帝說道：“朕準了。”
沈惟嚴領旨后說道：“谷大人，罪人涂延宗在王府中設伏刺殺肅王，從其做法來看，其人顯然已經心存死志。”
“一個刺殺當朝王爺之人，卻請求陛下為他做主，你不覺得此言太過荒謬嗎？”
谷昌遠說道：“或許就是你們的算計，讓他不得不做出此等舉動。”
沈惟嚴緊接著問道：“‘你們’的算計，谷大人口中所說的‘你們是指誰？’他們又做出了什么算計？”
谷昌遠說道：“你們就是奏章中所說的唐太醫和商閣老，算計說的就是他們聯合起來隱瞞罪人涂延宗的病情，意圖置其于死地。”
沈惟嚴說道：“商閣老和唐太醫為何要置他于死地。”
谷昌遠說道：“本官也不知，只有調查之后，才能知曉。”
沈惟嚴說道：“連緣由都不知道，你僅憑一個罪人的彈劾奏章，就想調查政事堂輔政大臣。”
“還是說你想替罪人涂延宗說話。”
谷昌遠說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本官問詢此案，乃是奉陛下之命。”
沈惟嚴說道：“陛下讓你問案，可沒讓你給一個罪人開脫。“
被沈惟嚴一口一個替罪人涂延宗開脫，谷昌遠氣的感覺要跳腳。
他說道：“雖然他現在已經是罪人，可他畢竟乃是宗室出身。”
“若有人謀害他，本官總要查明真相才行。”
沈惟嚴說道：“你想查明真相，總不能拿一個罪人的奏章當證據吧。”
沈惟嚴的話戳中了谷昌遠的死穴。
谷昌遠之所以今天做這個出頭鳥，以一個侍郎的身份，對上政事堂的輔政大臣。
就是因為，他得到消息，今天朝堂上，前太子世子涂延宗，會親自出面彈劾商元豐。
以宗室身份彈劾輔政大臣，必然會引起皇帝重視。
到時候，他谷昌遠就可以利用身份，將其他早就準備好的證據找出來，將商元豐這個閣老一舉推翻。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涂延宗這個前太子世子，不但是刺殺肅王的幕后黑手。
而且，今天被肅王失手殺死了。
這樣一來，涂延宗這個最重要的證人沒辦法出來對質指證。
他谷昌遠不但扳不倒商元豐，還有可能被人，告一個污蔑閣臣的罪名。
這也就是谷昌遠明知道涂延宗已死，還不停的在這里扯來扯去。
他是想通過這種方法，讓皇帝看見，他做此事，只是對事不對人。
是為了完成皇帝的命令，才如此不余遺力。
同時也告訴他自己身后的大佬，自己今天雖然沒功勞，但是自己有苦勞。
想讓幕后大佬看在自己如此拼命做事的份上，等后面商元豐反撲的時候，拉自己一把。
皇帝看著沉默不語的谷昌遠說道：“谷愛卿，可還有話要說。”
谷昌遠說道：“陛下，現在主要證人已死，微臣又找不出其他證據，今日彈劾商閣老之事，微臣無能為力，請陛下責罰。”
皇帝說道：“證人死亡乃是意外，此事怨不得你，你先且退下。”
等谷昌遠退下，皇帝又朝著所有大臣問道：
“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沒有？”
皇帝話音一落，文武百官悄悄的互相傳遞眼神，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應答。
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政事堂大佬中間走出一人，他走到御街中間，對著皇帝說道：
“陛下，臣商元豐有話要說。”
皇帝說道：“商愛卿請說。”
商元豐說道：“臣今日遭到朝堂之上眾多官員的彈劾，彈劾的罪名繁多。”
“雖然現在都因證據不足，沒有對臣定下罪責。”
“但是，彈劾的罪名之中，畢竟涉及到謀害宗室之罪。”
“因此，微臣請求陛下，暫停微臣職事，待查明真相后，再恢復臣的職事。”
商元豐現在出來告罪，乃是屬于朝堂潛規則。
朝堂之上，若有大臣遇到彈劾，若是小罪，只需皇帝說一句便可過去。
若是重罪，無論最后有沒有查清楚，被彈劾的大臣，都要站出來請求罷官，以示自己不是貪戀權柄之人。
而這時候，皇帝一般都會出言挽留，讓被彈劾的大臣放心工作。
當然了，這種事也有疑問，那就是如果皇帝特別討厭一個大臣。皇帝就可以在他請求罷官的時候，順勢答應他，將這個討厭的人趕出朝堂。
所以在商元豐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著皇帝，看看他會怎么做。
是按照慣例挽留，還是趁機罷免商元豐，將鐵板一塊的政事堂撬開一個縫隙。
皇帝沒有讓他們多等，在商元豐說完之后，立刻說道：
“既然證據不足，朕豈能無故免去輔政大臣的職事呢。商愛卿安心做事便可。”
商元豐聽完，對著皇帝行了大禮，口中說道：
“微臣謝過陛下，今后，微臣一定鞠躬盡瘁，為陛下效命。”
文武百官，雖然沒有看到輔政大臣被罷官的一幕，卻看到了政事堂的決裂。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局，皇帝又占了上風。
要知道，現在的政事堂之中，幾位輔政大臣都是太上皇留下來的。
這幾位老大人，都是資格老，同時門生遍布朝野。
他們雖然也因為各自的利益時有爭斗，可都控制在一定的范圍內，商量著辦。
尤其是面對新皇，他們幾人，這半年來猶如鐵板一塊，讓新皇對他們無從下手。
但是今天商元豐差點被人直接從政事堂趕出去，他必然會與暗算他的閣臣決裂。
與其他閣臣決裂后的商閣老，要想在政事堂站穩，必然會投靠皇帝。
剛才商元豐感謝皇帝的話語中，就已經表現出了這一點。
百官之中不少人心中感嘆，商元豐真是命好。
在今天這個看起來無路可走的局面中，先有皇帝暗中相助，后有肅王直接弄死了最關鍵的證人。
讓某位大佬精心策劃的一場彈劾大案，就這樣草草了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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