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平日里小胖子的娘沒少嬌慣他,這個時候就成了搬救兵的第一人選。
可惜,他娘這次沒有過來,只能被結結實實打了一頓。
若不是怕他眼睛哭腫了,或者打的重了耽誤走路,怕是鄭秉義還不想停手呢!
當晚,陳昭就接到了消息,忍不住冷笑。
爛根子的小樹苗,長到一半才想起來修理了,怎么可能有好結果!
放著賢惠的妻子和聰明兒子不要,反而把臭魚爛蝦當寶貝,這就是報應!
眼瞎是病,得治!
一晃兒,就到了壽宴這日。
過壽的老太太平日被親朋友人們尊稱一聲孫老夫人,因為兒子在府城做個五品官,自然也是母憑子貴,很多人愿意敬著她,哄著她。
壽宴擺在孫家大院兒,披紅掛綠,大大的金色壽字高掛,來往賓客笑臉盈盈,真是熱鬧又喜氣,哄得孫老夫人笑口常開。
孫老夫人的獨生子,也就是孫大人自然是帶著妻兒早早回來了,招待客人,照顧壽宴,很是忙碌。
他的長子孫擇今年十一歲,也是聰慧伶俐,跟在父親一邊,學著待人接物。
這個時候,鄭秉義就帶著兒子鄭睿趕到了。
鄭秉義上前就行禮,嘴里的喜話不斷,任誰聽了都要以為他同孫家走動很是親近呢。
孫大人心里不是太高興,因為鄭秉義沒什么真本事,又喜歡鉆營,實在入不了他的眼。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啊,這樣的日子更是要一團和氣。
于是,他也還禮,陪著鄭秉義客套了幾句。
鄭秉義又開始夸贊孫小公子,“哎呀,這就是大人家里的公子?實在是聰明伶俐,集天地靈秀于一身,長大了定然金榜題名,名揚天下啊。”
說罷,他就扯小胖子上前,說道,“這是我那不成器的獨子,今日特意帶他過來同小公子一起玩耍,也沾沾小公子的靈氣!”
當父親的,自然都把兒子視為驕傲。
果然這么一番彩虹屁拍下來,孫大人的臉色更好了兩分。但不等他說話,門口的管事已經扯著嗓子喊道。
“縣令大人到,陳老爺到!”
孫大人一抬頭,見得來人,趕緊就主動迎了上去,笑著招呼。
“哎呀,常大人,真是許久未見!”
常縣令行禮,笑道,“孫大人,叨擾了,今日老夫人的壽辰,我們也來沾沾她老人的福氣,討杯喜酒喝!”
“常大人客氣了,前段時間,您寫的那本《養苗法》實在是好。我讀過之后,就一直想找機會拜訪常大人,不想常大人先來了。”孫大人很是客氣,直接又約了酒局,“我還能在這里多住幾日,以后約個大人方便的時候,咱們探討一二。”
常縣令也是一口應了下來,“好,承蒙孫大人看得起,到時候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罷,他又指了旁邊的陳昭和陳瑞陽二人,介紹給孫大人。
“這是我在北地過來的好友陳昭,還有他的外甥陳瑞陽。聽說我今日過來喝壽酒,也過來湊個熱鬧,沾沾喜氣。”
孫大人聽的這話,心里就多繞了幾圈。常縣令背后有高人,幾乎是很多同僚都知道的,但一直沒被挖出來這高人到底是誰,只知道應該在北地。
今日特意帶了這北地過來的朋友,難道同那背后高人有關系?
他神色更熱情了三分,寒暄道,“歡迎,歡迎。”
陳昭行禮,笑道,“我們來的冒昧,還望孫大人不要介意。前幾日正好在草原走動,在王庭買了幾張雪狐皮子,咱們這里冬日濕冷,我就借花獻佛送給老夫人做個皮褥子,希望老夫人不嫌棄。”
“陳兄弟客氣了!”孫大人得了厚禮,自然更高興了。
他正要請常縣令和陳昭進屋喝茶,鄭秉義已經在旁邊看了多時,抓住機會就走了過來,帶了三分驚異七分疑惑的神色,嚷道,“哎呀,可是陳昭?!”
常縣令和孫大人都停了腳步,看向陳昭和鄭秉義。
陳昭皺了眉頭,好似也沒想到這里能遇到鄭秉義。
但他不說話,鄭秉義卻越來越激動,一把抓了他的手說道,“陳昭,你怎么不認識姐夫了!平日你就天南海北的走動,真是幾多年不見了,你什么時候到的順德,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
說著話兒,他眼圈都紅了,真是把親人相逢演繹到了極致。
可惜,陳昭卻不是個好搭檔,他冷著臉一把甩開鄭秉義的手,呵斥道,“你是什么人,上來就攀親戚?”
鄭秉義被掃了臉面,心里不高興,但依舊裝了笑臉,應道,“陳昭,我真的是你姐夫啊,多年不見,你怎么連我都不認得了!”
他又去拉扯陳瑞陽,笑道,“睿哥兒,我是你爹爹啊!”
陳瑞陽默默退到了舅舅身后,沒有搭話。
陳昭眼底閃過鄙夷,陰陽怪氣說道,“說起來,我真有個姐夫,貧寒出身,娶了我姐姐之后才得以安心攻讀,后來中舉之后,又拿了我姐姐的嫁妝銀子捐了個小官,去順德府赴任了。
“但自那之后,我和姐姐就再沒見過他了。除了每年讓我姐姐送千兩銀子給他花用,他也從來沒回來過啊。我這外甥鄭睿生下來十年都沒見過爹!難道這位大人就是我那拋妻棄子,忘恩負義的姐夫?”
他這嘴皮子實在是厲害,幾句話就扒得鄭秉義只剩褲了。
鄭秉義常在官場,與人打交道講究的是表面和氣,背地里動手腳,突然碰到陳昭這般直接開撕的,他也有些懵啊。
他嘴唇動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一切都是不得已,以后有機會再慢慢跟你說。”
陳昭根本不吃他這套,又甩出一句,“不得已?哼,真是好厚的臉皮!春日時候我出去經商,我姐姐和奴仆被賊人夜里持刀搶劫滅了門,睿哥兒僥幸逃脫,千辛萬苦來順德找你。你不但沒想著給我姐姐報仇,還把睿哥兒這個親生兒子當奴仆一樣使喚苛待,他差點兒被打死餓死,難道也是你不得已?”
陳瑞陽怯生生從舅舅身后走出來,掉著眼淚哽咽喊了一聲,“爹!”
鄭秉義騎虎難下,總覺得唯一剩下的底褲也保不住了!
他突然后悔,不該在這樣到時候認親。原本是想逼迫陳昭捏著鼻子認下他,到時候對外就說同家里失去聯系多年,一切陰差陽錯。
沒想到陳昭對他恨得如此厲害,一點兒顏面不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