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所有師生在十七樓餐廳集合。
晚餐是自助形式,大家想吃什么自己拿。
截至目前,一切都還算順利。
郭慧正和周群商量著什么,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人,立即迎了過去。
「李經理,給你添麻煩了。」
李宗紅笑瞇瞇說道:「哪里的話,郭老師,你們能選擇下榻我們酒店,是我們酒店的榮幸,有什么事及時聯系我。」
一高附近有四家五星級酒店,而青州來的師生團能選擇入住藍天酒店,還要感謝郭慧。
郭慧的姐夫是李宗紅的大學同學,借著這么點關系,郭慧求個便利,而李宗紅得了實惠,這個月的業績超額達標,獎金還要翻倍。
兩人寒暄幾句,彼此心照不宣。
李宗紅覽視一圈,放心的準備離開時,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個女生的身上,忽的蹙眉。
她迎來送往,眼光毒的很,那女生讓她覺出幾分熟悉。
郭慧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李經理,你在看什么?」
「戴眼鏡的那個女生,她叫什么名字?」
郭慧不假思索的說道:「她叫沈又安,藍雅高中的名人,次次考第一,大學霸。」
郭慧語氣很是驕傲。
「沈又安?」
真的是她。
李宗紅有些失神。
今年暑假住在頂樓總統套房的那位神秘客人,即使過去了那么久,李宗紅依舊對她印象深刻。
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青州人,還是個高中生。
不過她是知道藍雅高中是青州首屈一指的貴族高中,入讀的學生皆是富二代管二代們,想到這里也不是很意外了。
「怎么了?你認識沈同學嗎?」
郭慧好奇的問道。
「她的氣質鶴立雞群,只有優越的家境才能養出如此松弛自然的性子。」
那是金錢堆砌出來的。
郭慧點點頭:「沈同學確實很優秀,但有一點你說錯了,她出身窮苦人家,命不好,幸而腦子聰明,憑借優異的成績才被藍雅高中破格錄取的,不過這么多年,她也算是不負藍雅集團對她的期待與培養了。」
家境普通?
用天祿銀行至尊卡的能是普通人嗎?
眼都不眨住了一個多月總統套房的能是窮苦人家孩子?
人可以偽裝有錢,但身上的氣質卻騙不了人。
李宗紅自詡火眼金睛,難道還有看走眼的時候?
郭慧不至于這種事情上撒謊,不過以防萬一,李宗紅還是謹慎的問了一句:「你確定她家境普通?」
郭慧好笑道:「這有什么好撒謊的,沈同學的家世你在學生間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她從小父母雙亡,是跟著舅舅舅媽長大的,她那個舅媽是個刻薄人,這孩子從小受了不少苦,還能堅強的長大保持好成績,已經很不容易了,不過……。」
郭慧話鋒一轉。
「藍雅高中的獎學金很是豐厚,沈同學年年拿特級獎學金,到手也應該有好幾十萬了,不知道這錢有沒有被她舅媽搜刮去。」
李宗紅忽然問道:「你知道我們酒店頂樓的總統套房住一晚上要多少錢嗎?」
郭慧只覺得她莫名其妙,不過想著之后一星期還要麻煩她,不好鬧太僵,便很識趣的接話:「多少錢?」
李宗紅伸出兩根指頭。
「兩千?」
李宗紅搖頭:「加個零。」
郭慧很配合的表現出驚訝的表情:「這么貴?」
「連續住一個多月,你猜要多少錢?
郭慧心算了一下:「這不得七八十萬?」
「我們酒店有針對長期客戶的優惠,打完折下來,也得五十萬出頭。」
郭慧很肉疼,有錢人的世界顛覆了她的想象。
當然,能住的起總統套房的人肯定也不缺一套房子。
李宗紅眼神莫名的望向角落里正在安靜用餐的少女,「你覺得一個普通家境的人能這么造作嗎?」
「當然不可能,又不是傻子,拿這錢去付個房子的首付不香嗎?」
「我也覺得。」
李宗紅勾起唇角,冷笑一聲。
年紀輕輕的,干點什么不好。
之前田微那次,她在沈又安手里吃了一次悶虧,以為對方背景深厚,本著不得罪人的道理,選擇吃下了這個虧。
但是現在,呵呵……
閆露跟沈又安高雨萼坐一桌,正說到春州有什么好玩的時候,高雨萼提醒她:「你手機響了。」
閆露從隨身的小包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接通放在耳邊,語氣很不客氣:「有話快說?我忙著呢。」
「小露兒,我聽說你回春州了,今晚老地方,給你整點好玩的。」
」你自己留著吧,我要陪我的好閨蜜們。」
高雨萼:……
誰跟她好閨蜜了,閆露這人,就是愛自來熟。
「哎哎哎你的閨蜜那就是我黃錫的閨蜜啊,一起來唄,絕對讓你不虛此行,偷偷給你透個底,你知道最近很火的少年偶像吧,我叔叔是節目贊助商,搞來幾個選手還不是小菜一碟,絕對讓你一飽眼福。」
少年偶像,閆露當然知道,火的不得了。
「再說吧。」
閆露掛斷電話,覷了兩人一眼,斟酌了一下說道:「今晚我帶你們去個好玩的地方,怎么樣?」
高雨萼一臉躍躍欲試,沈又安淡淡的語氣澆滅了她的熱情。
「明天是開幕式,我們要留在酒店備考。」
高雨萼很不情愿的點點頭:「沒錯,我們要備考。」
閆露嘆了口氣,「那好吧,本來今晚的聚會我朋友請了少年偶像的選手來著,有個叫容什么的……。」
正喝水的高雨萼差點被噎到:「容羨寧?」
她下意識扭頭看向沈又安。
沈又安沒什么情緒,面色始終淡淡的。
「對啊,就是容羨寧,你們要不要去。」
高雨萼立即點頭:「去去,當然要去,安安,考前適當的放松有助于緩解焦慮情緒,考出好成績,我們就當去玩玩兒嘛……。」
沈又安看向孟珺竹的方向:「你們要怎么過孟老師那一關?」
高雨萼和閆露都挺苦惱的。
孟珺竹鐵面無私,不近人情,當然,除了沈又安。
兩人同時看向沈又安,「安安,你跟孟老師請假,她一定會答應你的。」
「那你呢?」
閆露咬咬牙:「我自有辦法。」
用過晚飯,沈又安和高雨萼找到孟珺竹,沈又安提出自己想和高雨萼去春州城逛逛,放松一下心情。
如果是別人,孟珺竹肯定一口回絕,可這人是沈又安,她實在不想讓這孩子失望,何況春州的夜景是極美的,來一趟春州不逛一逛多虧啊。
「老師晚上還要開會,要不然一定陪你們,這樣吧,我找個男同學陪你們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正好柳潤熙從旁邊經過,孟珺竹叫住他:「柳同學,你過來一下。」
柳潤熙走了過來,聽了孟珺竹的話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
「孟老師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沈同學和高同學的。」
孟珺竹再三叮囑:「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九點半之前一定一定要回來,半小時給我報一次平安,知道了嗎?」
沈又安高雨萼和柳潤熙再三保證,孟珺竹才放她們離開。
走出酒店,高雨萼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拍了拍沈又安的肩膀:「還是你的話好使,不然我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孟老師也不會答應的。」
高雨萼看了眼手機,繞到酒店南邊一條偏僻的小路上。
「閆露讓我們在這兒等她兩分鐘。」
很快一輛黑色房車停在三人面前,車門打開,露出閆露甜美的笑臉:「快上車。」
高雨萼和沈又安彎腰鉆進去,車內很寬敞,坐幾個人綽綽有余。
閆露笑瞇瞇的看向柳潤熙:」同桌,又見面了。」
柳潤熙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并沒有坐進去,而是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閆露挑了挑眉。
閆露吩咐司機:「李叔,開車吧。」
她們要去的目的地距離酒店并不遠,開車也就二十來分鐘的時間。
夜幕下,一座霓虹閃爍的巨型城堡出現在眼前。
高雨萼盯著閃亮的燈牌上四個大字喃喃念出聲:「皇冠會所?」
會所的大門緩緩打開,車子開到大門口,身著制服的門童立即恭敬的小跑過來拉開車門。
幾人下車后,高雨萼盯著眼前奢靡氣派的建筑,忍不住扭頭打量了一眼閆露。
「想不到你玩的還挺花啊。」
「我先跟你們說好,這地方是很正規的,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行了,解釋就是掩飾。」
會所的經理迎了出來,看到閆露,臉上的笑容更熱切了:「閆小姐大駕光臨,是畢所的榮幸,您快請進,這幾位是您的朋友吧,果然各個都是人中龍鳳。」
「行了,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黃錫在哪個包間?」
「原來您就是黃少爺要等的貴客啊,您跟我來。」
幾人進電梯時,又是一輛轎車停在會所門口。
一身著休閑裝的年輕男人走下了車,抬手頗有些自戀的摸了摸打滿發蠟的頭發。
副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走至他的身后,低聲說道:「少爺,我們進去吧。」
「你急什么?讓他多等一些時間也好,當初我家落難時,他梁家避之唯恐不及,現在看我有用了,又眼巴巴貼上來,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馮月陽深吸口氣:「要不是他手里掌握著核心技術,我才懶得理他,等完成收購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重明嘆了口氣,馮月陽現在是馮氏集團的主心骨,外人看來他力挽狂瀾,年少有成,是春州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想暗戳戳與他聯姻的豪門有不少。
可這家伙,私下里還是改不了小孩子脾氣,說些幼稚的話,要不是老大暗中幫他,他早就被董事會那群老狐貍生吞活剝了。
不過馮月陽不愧是商界奇才馮遲的兒子,遺傳了馮遲的經商天賦,性格雖天真了些,勝在聰明好學,有老大暗中幫扶,這一路也算沒出什么差錯,把頻臨破產的馮氏集團從滅亡的邊緣拉了回來,逐漸步入正軌。
今夜要會面的人叫梁材,春科電子創始人梁偉的兒子。
多年前梁偉曾和馮遲一起創業,但后來兩人理念不合,分道揚鑣,梁偉帶走了核心科技創立了春科電子,曾也一度和馮氏集團分庭抗禮,但梁偉這人不善經營,人還剛愎自用,沒多久公司就沒落了,雖然和越做越大的馮氏集團沒法比,但在春州
商界也是有些名氣和地位的,只要步子不大邁,保一輩子衣食無憂還是可以的。
后來馮氏集團有一項技術應用時惹來了春科電子的官司,這項技術被梁偉帶走,并第一時間申請了專利,雖然這項技術是馮遲手下的科研人員發明的,但他和馮氏集團依舊被梁偉以侵犯專利為由被告上了法庭。
后來馮遲申請庭外和解,賠了一大筆錢息事寧人,也由此擱置了馮氏集團下一階段的發展計劃。
馮氏集團如若要攀往更高的山峰,就必須將這一技術牢牢掌控在手中,唯一的辦法就是收購春科電子。
馮遲念著老友情誼不愿將事情做絕,馮月陽卻沒有這個顧慮,因此也就有了今天這一遭。
如今春科電子的技術部負責人是梁偉的兒子梁材,寓意棟梁之材,實則此人胸無大志,是個出了名的酒囊飯袋,馮月陽就投其所好,選擇會所這種地方。
兩人走進大堂時,對面的電梯門正在緩緩合上。
馮月陽眨了眨眼睛:「我是出現幻覺了嗎?怎么看誰都像老大呢?」
重明的雷達瞬間響了,猛然抬頭:「哪兒呢?」
電梯門合上,徹底隔絕了那道身影。
馮月陽晃了晃腦袋:「我大概是熬夜看財報把眼睛看花了,老大怎么可能出現在這兒呢?她要是來了春州怎么可能不聯系我?沒道理是不是?」
重明心想你以為你是誰,老大連他都不聯系怎么可能聯系馮月陽,憑他臉大嗎?
馮月陽頗為憂愁的嘆了口氣:「老大啊老大,你到底在哪兒,要是你在的話,肯定能輕松解決收購。」
重明無語,這馮月陽的算盤珠子也撥的太響了。
花一分錢讓人做兩份事,周扒皮都沒你會扒皮。
資本家的本性在此刻暴露無遺。